第133章 三生三世（１７）

夜华笑了笑，也不继续追问：“那么你何时才能完全放下呢……”

        苏落默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酒：“你应该不是什么妖怪吧……你也是天上的神仙。”

        那个“也”字指的是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落落，什么都瞒不过你。”

        苏落嗤笑一声，凑近夜华：“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凡人，却总是和你们这些神仙打交道……为什么啊？”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即使是黑夜，夜华也能够凭着朦胧的月光，清晰的分辨出苏落眼中的悲伤、疑惑、不甘……和挣扎。

        你在挣扎什么？

        夜华情不自禁的抚上苏落的眼角，肌肤相触，两人皆是一怔。

        苏落睫毛颤了颤，垂了下来，却没有躲开。想到某种可能，夜华那颗本沉入海底的心，抑制不住地浮了起来。

        “最开始，我是为了那把剑，还有一个梦。”

        苏落抬眼，眼中疑惑清晰可见：“我的剑？”

        夜华手指轻轻摩挲苏落的眼角，引得她颤抖不止，似是有些恼怒，苏落郁闷地撇开夜华的手，偏过头去。

        笑了笑，夜华捻着手指，继续说道：“你的剑，名叫帝鸿，曾是天族一位很是尊贵的上神所拥有。”

        “结果你天界神器，却流落到我一个凡人手中，心中好奇，才决定留下来一探究竟。”苏落心中蓦然涌出一股郁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自己喝吧！”

        说罢，便想转身而去。夜华哪里看不出苏落在使小性子，抬手拉住苏落的手腕，猛地一拉，便将人拽得后仰。

        乍然摔入夜华的怀里，苏落整个人僵成了木头。

        “落落，你那几壶酒，我可一滴都没碰。”

        苏落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夜华抱得死死的：“没碰还醉成这样？！”

        登徒子做派！

        “你在气什么？”

        苏落挣扎的动作顿住。

        夜华的声音柔和几分：“我一开始，确实是带着探究的目的靠近你的，但帝鸿剑只是一部分原因，那个梦才是最主要的。”

        苏落醉醺醺的脑子，大概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一件事情上：“梦？”

        她被夜华的话语所吸引，忘了两人暧昧的姿势。

        软香乖巧地窝在怀里，夜华耳根悄然红了几分：“神仙很少做梦，所以，如果持续性的梦到同一件事情，一般都是带着警示性或预见性的。”

        苏落专注地看着夜华。

        夜华道：“我总是梦到那个背影，而那个背影与你一般无二。我想，冥冥之中，大概真的自有安排。可那时，你早有……”

        归宿……夜华顿了顿：“我想寻个机会同你告别……”但后来你过得并不舒心，我便不想离开了……

        “你要走了吗？”

        苏落敛下眉眼，不让夜华看到眼中的落寞。

        “我不想离开……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若我想走，在你出宫时，我便离开了。”

        苏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罢工的大脑不允许她思考这么复杂的情感。她本能的逃避起来，她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夜华被苏落的反应逗笑：“落落，别逃避。”

        “我听不到，很晚了，我该睡了！”耳边响起一声很好听的轻笑，苏落红了红耳根，“我已经睡着了！”

        夜华低头，轻轻在苏落手背落下一吻：“睡吧。”

        夜华唇上的温热传来，手背仿佛被燎了一般，一路烫到了心里。夜华将她搂紧了些，光华裸露的脚也被细心的裹了起来。

        苏落这下更不敢睁开眼睛了，慢慢的，倒真有了些困意。

        苏落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夜华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地放到屋内床榻之上。起身之际，夜华的身形顿住，苏落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明明他稍不注意，苏落的手就会松开，但这微乎其微的力量，仿佛直接让堂堂的天族太子难以动作。

        夜，还很深……

        天将破晓，鸡鸣日升。苏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渐渐对焦，夜华的一张帅脸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再看看自己，手脚并用，简直像一头无尾熊一般将夜华抱住。苏落连忙将手臂抽回。

        没抽动……

        再抬眼，夜华正歪头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苏落语无伦次：“我…你……我和你怎么……怎么……”

        夜华抿嘴一笑：“你昨天偏要拉着我，自己上来和我挤一张床睡的。”

        苏落无语。

        一个个的，把她当傻子？

        “我？”

        夜华十分淡定地点了点头：“落落，你还没回答我昨天的问题。”

        脑海中闪过昨日暧昧的谈话，苏落脸上温度升了起来。

        这一回，苏落很顺利的将手抽了回来，她起身坐起来：“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夜华坐起，拦住想要下床的苏落：“为何要逃避？”

        苏落不期然和夜华直白的眼神对上，她很快撇过头去：“我本蒲柳之姿，又非完璧之身，你乃天上神仙，何故同我一介凡人蹉跎岁月……”

        夜华眼中满是心疼之意，他抚上苏落的脸颊，轻轻托起，两人眼神相接：“这些并不是你的不足，我也不会在乎，你没有直接拒绝我，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苏落瞳孔微颤，抿唇，没有反驳。

        “我不想做什么神仙……”天族太子的重担，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我只想和你时时刻刻在一起。”

        苏落手指颤抖地揪住棉被：“夜华……别负我。”

        苏落额头抵在夜华的肩膀。这个动作令夜华喜不自胜，他紧紧将苏落拥住，吻在她乌黑的发顶。

        夜华视觉盲区之处，苏落嘴角微勾：“你若负了我，我们之间，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落落，我绝不负你。”

        夜华眼神坚定，心中有一个主意渐渐成型：“等我一段时间，我会脱离天族，到时候，我们便永远在一起可好？”

        离怨逃离翼界，鲛人族叛变，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司命内心复杂，看着浑身仿佛浸在悲伤里的东华帝君：“凡人寿命短暂，算下来，也不过是天上几个月罢了。”

        东华敛眉：“你何时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了。”

        司命微微弯腰：“小仙不敢。只是不想帝君有遗憾。”

        东华淡淡道：“你觉得本君现在看起来如何？”

        司命拿不准东华的意思，拍了两句马屁：“帝君您如那清风朗月，气势非凡，依旧是这四海八荒绝无仅有的存在啊。”

        东华目光冷漠，抬眼看向司命：“本君如今一身修为，十不存一。”

        司命神情呆滞，东华修为受损，可是动摇这四海八荒的大事啊：“帝君可是因为历劫不满的缘故？”

        “本君这也算是应劫了……这事先瞒着，下去吧。”

        司命欲言又止，可看到东华闭上了眼，终究还是躬身退下。

        天上人间，时差过大，反倒是让苏落和夜华过了一段甜蜜日子。

        夜华忽道：“落落，你可要换个名字？”

        苏落一顿，本来看风景的视线收了回来：“为何突然这么说？”

        夜华将苏落拉到怀里，面对面坐着：“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帝鸿剑的主人。”

        苏落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暗自挑眉：“自然记得，你说那是位尊贵的上神。”

        夜华正色道：“她身份的确尊贵，还是这四海八荒唯一的女上神，她的名字，同你一样，就叫苏落。”

        苏落面上恰到好处的带上几分惊讶：“这么巧？”

        夜华点点头：“我也感觉很巧。”

        苏落面上愤愤，偏过头去：“因为我同那位上神撞了名字，所以你要我改名？就因为她是上神，我便连名字都要改，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夜华柔声解释：“这四海八荒，上神皆是凤毛麟角，更别说是女上神了，便是在天君面前，都要卖她几分面子的。虽不知为何她的法器在你手上，但若她脾气古怪，视凡人为蝼蚁，因名讳、法器迁怒于你，到时，便只有为夫护着你了。”

        苏落默不作声地听着。

        臭小子，敢编排我！我要给你安排一个惨烈的分手现场！！苏·小心眼·落如是想到。

        “谁准你自称为夫的，登徒子！”苏落双手撑在夜华胸口，想将人推开。

        夜华却是不依，双手收紧几分，将人抱紧：“娘子提醒我了，择日，我们成婚可好。”

        苏落面上浮现一层薄红：“你怎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那娘子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苏落只好羞着脸，点了点头，惹得夜华轻笑一声。

        一拳捶在夜华胸口，苏落郁闷地窝进他怀里：“既然要成婚了，也算是新的开始，你为我起个名字吧。”

        这算是妥协了。

        “我见你喜欢穿素色的衣服，便叫素素，如何？”

        苏落：“……”你就喜欢地狱火葬场。

        “素素……那我便叫素素好了。”夜华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苏落接过，“这是什么？”

        夜华：“法器，我也有一面，你对着它唤我，无论我在哪，都能听到。”

        苏落笑着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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