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新年礼物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藏在家里我最喜欢的地方。”

        这是昨晚入睡前，季凉告诉羽生结弦的话。

        羽生自然很是期待这份礼物，但是这样的线索实在太笼统了。

        “还有其他提示吗？”他问。

        “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没意思了。”季凉已经是一副再也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的表情了，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羽生没办法，只好也乖乖躺好睡觉，想着第二天早上早点起来找礼物。

        次日清早，看着季凉还在睡觉，羽生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打扰到她。洗漱完毕后，他站在客厅里开始头脑风暴。

        季凉在家里最喜欢的地方，羽生最能肯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书房。

        每次他回家只要找不到季凉，打开书房的门就一定能看到她以各种奇怪姿势窝在沙发里看书，又或者是安安静静坐在桌前工作。

        羽生来到书房，四下环顾，还是觉得范围太大了。但是书房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他决定一一排查。

        首先是书桌抽屉。他拉开，翻找了两下没有发现任何一份像新年礼物的东西。

        羽生挠挠头，把目光投向了书架。只是这满书架的书还真不好排查。

        首先是季凉自己的作品。羽生凭借自己对季凉的了解，不觉得她会把什么东西藏在自己的作品里。

        “既然是最喜欢的地方……”羽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目光看向书架上的那几本鲁迅全集。

        那是季凉最喜欢的作家了。

        羽生正打算伸手去拿鲁迅的作品，然而眼光瞟到下层书架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下层的书架放着一本《小王子》。羽生想起当初季凉第一次离开仙台时送了自己一本一模一样的，而那一本也正是自己在医院念给季凉听的那一本。

        回想起往事，羽生觉得会不会新年礼物就藏在《小王子》那里呢。

        讲实话，凭季凉的性格，所谓的新年礼物绝对不会是普普通通，一般人能想到的东西。

        羽生想着，伸手翻开了手里的《小王子》。

        就在小王子为玫瑰安放玻璃屏风的那一页上面，一个信封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

        羽生拿起信封，只见上面工整地写着“羽生結弦様”

        新年礼物是封信这件事既在他意料之内，又在他惊喜之外。他缓缓拆开信，将信纸展开，开始读起来：

        亲爱的羽生结弦：

        展信佳！我想你一定会很惊讶为什么我要通过写信这一种方式来表达我的情感。但是啊，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最最浪漫的一种方式了。

        其实本来一开始也没打算写信，只是趁着你暂时离开我身边的这段时间想做点事情罢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给你写封信吧，想到哪就写到哪吧。

        其实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依然会觉得我们之间的故事让人觉得无比荒谬。你还记得吗？当初在我们恋爱的时候，我总是会突然说“啊，我居然在和羽生结弦谈恋爱呢”之类的话，其实现在的我也偶尔冒出这种想法，“真是不可思议啊，我居然在和羽生结弦一起生活。”

        回想起当初我从华亭到仙台的情景，我真的怀疑这是上天设下的一场早有预谋的局。刚刚好就租到了你家附近的房子，刚刚好就在冰场遇见你，还露出一副狼狈的样子……其实在我和你相处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其实处心积虑地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为了接近你？

        再后来是我离开仙台，又因为你的邀请，在你生日的那段时间返回仙台陪你一起过生日。你知道吗，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几天。

        当时的我为了节省旅费，在由美妈妈的建议下在你家暂住。你生日的时候来了很多你的朋友，发小，亲戚向你祝福。那时候的我多尴尬啊，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却住在你家。在每个人问起我们的关系，被调侃我是你的女朋友的时候都会促狭地笑着，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最后也总是只能让纱菱姐以一句“羽生家的小女儿”来打圆场。

        但是最最意外的还是你在生日后的第二天晚上被家人要求陪我出去好好逛逛。光之盛典真的很漂亮，对吧？也是在这个时节你向我告白。但是真的很抱歉当时的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伤了你的心。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毛姆说，在爱情里，如果你还在乎你的自尊心，实际上你最爱自己。这么看来，当时的我最爱的一定还是自己。

        我不记得是否有和你讲过，曾经我和甘棠讨论过一个关于恋爱的话题。当时的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很多时候，我们不是不想恋爱，而是害怕恋爱。放在当时拒绝了你的我的角度看，我是因为觉得自己太差劲了，根本不配拥有你的喜欢而拒绝你。一个自卑，敏感又多疑的人，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敢相信会有人喜欢她呢？所以当时的我将你对我的感情视作一种怜悯，而这恰恰又是我最无法介绍的。

        直到后来我去了京都，在漫长的时光消磨中也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当然也感谢你没有放弃我，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哪怕我对你的消息都是已读不回（笑）

        这样想来，似乎在这段关系里，我是付出较少的一方呢。

        再后来，我们的故事发展地点来到了华亭。在这里，作为客人的你显得有些被动，但是你还是让我觉得无比的感动。

        在华亭，每当我和你戴着口罩，十指相扣漫步在街道上的时候，我都会听到你说：“凉凉以前也走过这条路吧？好想了解过去的你的生活的一切。”包括后来我们在北京参观我的母校p大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凉凉以前经常泡图书馆吧？”“真想知道当时的你站在湖边是什么样的想法啊！”

        你对我的过去的一切都展示出浓重的好奇，就像是新生儿看待这个世界一般。

        然而实际上，你知道我过去二十多年里人生的大致经历。事实上，那是一段放在社会里可以说是稀松平常的经历，只不过是让我自己难以启齿罢了。

        我会担心因为我的家庭原因，因为我的健康原因，而导致你不那么爱我，所以总是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通过各种方式让你证明你是爱我的。然而你每次给出的回答都会让我感动。包括但不限于提前一天返回华亭只是为了能到机场接出差回来的我，又或者是独自一人直接乘飞机来到北京只是为了早点见到我……当我问你，你能否给我一个家的时候，你也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答案。

        你所做的这些，都让我渐渐地卸下心防。你一步步走来，拥抱了我的过去和不完美，拥抱了我所有的悲伤。

        甘棠说我们的爱情很奇怪，没有那种烈火熊熊燃烧的感觉，而是一只小舟在细水长流中慢慢驶向永恒的彼方。

        但是我们的爱情真的没有一点激情吗？不是的。我们的结合就是一件让我觉得我这一生里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了。明明确定关系并没有很长时间，但是却还是敢提起那两个字。为什么呢？因为我很信任你啊，而且我相信我对你的爱只会一天天的增多而不会日益消减。

        《尤利西斯》的作者说过一句话，lovelovestolovelove直白地翻译成中文可以说是“爱就是爱上‘爱’本身”。那么我想，你就是我的“爱”的本身了。这是一种无形的羁绊与束缚。该怎么和你明确地解释我心里的感觉呢？就像是你第一次来华亭时，我把你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挂在我的衣柜后的那个时刻，我是切实感受到了我与你的关联。

        我们就像是两条原本没有交集的河流中的水，直到有一天，两条河道被侵蚀成一条河道，你我就这样相遇在了一起，彼此交融。

        写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你的温柔，鼓励和安慰，让我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我开始不再讨厌我自己了。

        每天晚上当你在我身边入睡的时候，我都会在内心想着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幸运的人了，在感叹着这像个梦境的时候又期盼上苍不要让这长梦苏醒。因为我心甘情愿好梦一场。

        我已经听到吹风机的声音了，想必你已经洗好澡了吧，那我也应该就此搁笔了。写了这么多但是我也没有明白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句歌词觉得很合适我们：拥抱我所有悲伤的你，想要给你我的欢喜。

        祝岁岁安康，事事顺遂

        你的季凉

        于华亭家中

        羽生读完信，想起前两天确实看到季凉有躲在书房偷偷写些什么。

        他微笑着收好信纸，然后离开书房想看看季凉在做什么。

        季凉早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后正在厨房做早餐。她的头发懒懒地别在耳后，穿着厚的毛线开衫站在电磁炉前准备煎鸡蛋。

        羽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环住她的腰，脑袋贴脑袋，一句话都不说。

        季凉笑了，问：“找到新年礼物了？”

        “找到了。”

        “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用日文写的，没想到满篇都是中文。”羽生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季凉哭笑不得：“抱歉啊，但是我的日语真的没有好到那种可以随意引经据典的程度啊。”

        羽生显得更孩子气了，“是啊，是啊，不是毛姆就是《尤利西斯》的作者，某些人是不是忘记了我的中文其实也不是非常好吧？”

        “那你要我怎么办？把它翻译给你听？”季凉腾出一只手来握紧他的手。

        羽生点点头：“我想你把整封信的中心内容都告诉我。”

        “但是那样会花很多的时间，你愿意听吗？”季凉微微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要多久？”羽生好奇道。

        “一辈子。”季凉回过头，专注于锅里的煎蛋，“我想要花一辈子的漫长时间来和你好好讲述这封信的中心内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羽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两个人相顾无言，然后都会心地笑了。

        一时之间，好闻的饭菜香气弥漫了整个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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