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期一会Vol.5

今天是我和季凉约好一起去玩的日子。

        说来也是奇怪，昨天晚上明明我很早就睡了，但是却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居然失眠了呢。

        我拉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找着合适的衣服。

        为什么我的衣柜里都是运动服……最后，我还是找出了一件白t和黑色运动裤，外加一件浅灰色外套。

        对着镜子晃了两圈，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了。

        细心刮完胡子，打理完头发后，我到楼下吃早餐。

        “今天要和凉酱出去玩吗？”妈妈问我。

        “对，我们要去大崎八幡宫祈福。中午应该就不回来吃了。”

        “好的，祝你们玩得愉快！”

        在一边看报的爸爸突然对我说：“好好照顾人家女孩子。”

        “爸爸，你这说的就好像我会欺负她一样。”

        “毕竟是结弦嘛。万一又拽着女孩子的辫子玩了呢？”

        “那您就应该心疼心疼我了……”

        吃完早餐后，我出发去找季凉。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高云淡，阳光普照万物，路边松下家的矢车菊朵朵开放，淡粉色月季散发淡雅馨香。

        心情变得愉快，脚步也不知不觉变得轻快，似乎等不及就要见到她。

        按响门铃，静静等待。很快，她开了门。

        和往常的马尾不一样，季凉把头发束成了丸子头，还卡了一个星星发卡，看起来很有活力。

        她穿着白色衬衣，下身搭一条墨绿色半身裙，身上斜挎一个牛油果色复古斜挎包。在充满活力的同时又多了些许端庄。

        “早上好！凉酱今天很好看哦！”

        “难道我以前不好看吗？”她反驳我。

        我被她噎住了。

        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仗着我不敢欺负她就在这里呛我。

        “不，我的意思是，凉酱一直都很好看，只是今天格外好看！”

        我发自真心的夸赞居然被她当成骗小女孩的把戏。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几分奉承的味道。

        她说，可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千万不要爱上她。她是不会轻易喜欢我的。

        还真是蛮不讲理的季凉小姐呢。

        于是，我也回复：“嘁，我也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你呢。”

        只是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没有底气呢。

        我和她慢慢走着，准备搭乘jr。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依兰和柠檬的味道，很适合她。

        我突然想起不久前在推上看到的，关于“哪个汉字最伤人”的讨论。

        众说纷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我想知道她的想法是什么。

        “穷。”听完问题后，她第一时间说道。

        啊咧咧？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一本正经地在手机上打出一个“恸”字。

        她说，明明是心动，却和痛同音，甚至比痛的程度还要深。

        似乎是这样没错呢。

        我抬起头看她，她却一脸落寞地发着愣。问她怎么了，却是张口闭口的没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但反正默默陪着她就一定不会错了。

        虽说如此，但我是真的厌恶我们之间的沉默。

        出于不知道什么作祟的心理，我开始主动找话题和她聊天，包括坐jr的途中，下jr步行的过程中。

        我夸赞她的日语进步了很多，我夸赞她的发卡很可爱，最后，我问起她想要祈什么愿。

        她说，想求桃花运。因为年纪到了，想谈恋爱了。

        问起来才知道，她原来和我一样是恋爱小白啊。

        然后，她笑着问我，要不要我们两人凑合一下。

        我被她的提议惊到了。

        对待感情不能这么随便的啊，即使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她似乎是有些失落，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声音低了八度。

        我们来到大崎八幡宫。她要我给她拍照，把手机塞给我后就一蹦一跳地跑到了台阶上。

        我随意拍了一张，但是……被狠狠地嫌弃了一把。

        瞧瞧季凉那嫌弃的小眼神。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拍出一张惊天动地的照片出来。但是我保证，这绝对绝对不是我之后抓拍她的理由。

        我们在八幡宫里祈福，奉纳绘马。

        季凉问我：“怀念那段时光吗？”

        我颔首。

        我时常会怀念当初那段四方征战的时光。每一次的点滴进步都会让我欣喜不已，而每一次的失误纰漏也会让我灰心，再燃斗志。我喜爱挑战自己的过程，这让我觉得人生充实且富有意义。

        作为职业运动员，我的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作为教练，我的生涯还尚未开始。

        未来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学习。我尚不过是从冰场上来到了冰场下，我只是换了一面来继续为我喜爱的花样滑冰做出贡献。

        季凉她眯着眼，冲我甜甜地笑了。

        “其实，我也很怀念。”

        当我们取完朱印时，天色还尚早。季凉心情很好，一蹦一跳地下着台阶。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我突然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机。

        于是，一张照片诞生。

        这张照片拍得很好，至少季凉觉得。我也就着这张照片顺势夸了一下她，结果她羞得捂住脸，直接蹲到了地上。

        最后她甚至提出要请我吃冰激凌！

        去冰激凌店的路上，看着她的头顶，我的心里雀跃得不行。

        是约会吧，算是约会吧？

        姑且就当作约会好了。

        草莓味的冰激凌，甜丝丝的，直入心怀。我把照片传给季凉，然后她提出想要和我合照一张。

        合完照，她把我们的照片传到了社交网络上。

        她揶揄道，不会被催着相亲了。我却红了耳朵。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她能够把马赛克去掉，光明正大地在社交网络上放上我们的合照。

        然而我随即打消了这个疯狂的想法。我偷偷看着她，她正在看着社交网络上的信息。

        就着吃冰激凌的机会，我和她聊了很多。我也更清楚地知道了她的想法。

        能够独立思考，能够对事件有自己的见解，想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这就是季凉。

        这就是我所喜欢的女孩。

        我与她相继走出冰激凌店，她提出，让我再陪她逛逛。

        一路上，我都在悄悄地打量着她。她确实是和刚开始见面时不一样了。她变得更活泼，更灵动，眼里也渐渐有了神采。

        也许有一天，她会完全康复的。

        我不敢想她康复的原因里我是否有很大的功劳，正如我不敢想她是否喜欢我一样。

        我只能不断去观察她，观察她的神态，观察她的眼神。

        但是啊，我总找不出哪怕一条的条件来证明我所想的那个命题。

        我害怕，“季凉喜欢羽生结弦”只是一个假命题。

        我们来到一家宠物店，季凉被一只英国短毛猫吸引了目光。

        “我的朋友养了一只叫薛定谔的英短。”季凉说完，然后又去逗弄那只猫。

        我平静地看着她，但是心里却因为找到了两人的共同点而狂喜。

        年少时总是会把一切小事当做是命中注定的巧合。哪怕是现如今的我，也在悄悄相信着这一点。

        后来我们去吃了牛舌，也去了书店，在那里，季凉送了我一份汉语学习大礼包。

        不管怎么说，我都有必要学好中文不是吗？

        我和季凉见时间不早了，决定打道回府。在等jr的间隙，她说:“今天，我很开心，真的是谢谢羽生君了。”

        “不用谢，我也很开心啊。”我微微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继续说着我的心里话，“我终于觉得，我好像和凉酱的距离更近了一点呢。”

        她很疑惑，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今天凉酱和我聊了很多啊。聊了你的大学生活，聊了你的创作理念……我终于，能知道关于你的更多一点的事情了。”

        “而且，我也知道了，凉酱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这样的凉酱，似乎又多了几分人格魅力。再加上，今天我们互相拍了照片，你也和我拍了合照。感觉凉酱对我的态度不再是‘羽生结弦选手’，而是‘友人羽生结弦’了。”

        “总之，我就是很开心啊！”

        我慢慢地和她说着一点又一点的理由，也在告诉我自己一点又一点喜欢她的理由。

        但是季凉她却突然说，要是她回国了，怎么办？

        我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懵了。

        事实上，我把这个最重要的事忘记了。季凉是要离开的，她是要回国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醒我这种事呢？

        我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很久，我才憋出一句:“只要凉酱回日本，总会碰到的吧？”

        “那要是我以后很少了甚至是不来日本了呢？”她又问。

        我仿佛听到心里传来一个声音，它告诉我，季凉喜欢羽生结弦是道伪命题。

        我在心里与它争辩，同时下定了决心似的，我说:“我会去中国的……再不济，我们也可以用line联系。”

        后来，季凉再没有说话。

        坐jr的途中，两人还是沉默着，各有所思。只是突然，我觉得肩头一重。低头，原来是季凉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也许是累到了吧。

        看着她的睡颜，我只觉得美好且幸运。

        就好像，夜空繁星中，最秀丽，最灿烂的那一颗，因为迷了路，而落在我的肩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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