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亡

首先出现在五条悟脑海的想法便是打闹的玩笑，但是六眼却准确捕捉到那是绝对称得上是凶器的天逆鉾。

        锋利的顶端有直直划破空气的气势，其中蕴含的巨大的威力显然足以让五条悟感知到，目前为止生命中最为致命的威胁。

        只见五条悟在一把推过天内理子后，身体的惯性果然不能完全做到躲避天逆鉾的攻击，而因进入高专结界内便放心关闭了的无下限，也无法在短时间完全开启。

        高手的战场即是瞬息风云。只让武器出手的伏黑甚尔立即看准了这交接的空隙，唤出游云一甩，灵活的特级咒具自然得心应手地阻断了夏油杰堪堪伸出的双臂。

        夏油杰心神一动，咒灵便鱼贯而出。能飞的那只最快地载住理子行将落地的身躯并返回到夏油杰身后，其余大大小小的咒灵则直接扑到主人面前，霎时，组建了一堵奇丑无比却又厚实无比的墙。

        甚尔眼神微动，倒不是棘手的模样，毕竟这些玩意儿再多，撕起来也不过两秒。只是没有对目标对象一击即中，让这位术式杀手明显有些担心后面多生是非。

        男人不变的黑色t恤下蓄势待发的肌肉和关节，无形地仿佛在周围的磁场中滋生出未来战况的血腥。

        “喂，我想起来了，你这个家伙趁我小的时候偷窥过我吧！”视手臂伤痕无事发生的五条悟，在见到攻击者那一瞬间油生出的求知欲，终于在六眼疯狂地搜索记忆中得到了答案。

        “你不是来找我的吧，毕竟我可干不出偷窥别人这种事儿。这样看来，你唯一的目的只有她了。”排除此人并非仇人的五条悟，很快推测出来者的真实意图，他也没想到这些天他跟杰防守了个寂寞，竟然在高专里翻车了。

        闻言明白的夏油杰，更加用着自己的身躯掩藏天内理子，右手象征性地安抚了下惴惴不安的小女孩，出声质问道：“没有咒术师能未经允许穿过天元大人的结界，你究竟是谁？”

        毋庸置疑的结界和入侵成功的杀手，还有那浑身毫无咒力的事实，真相昭然若揭。

        此时，五条悟暗暗加大了战斗力度，看着这个禅院家避之不及的异端，同时也在咒术界臭名昭著的术式杀手——禅院甚尔，不，现在已经改名叫伏黑甚尔的男人。

        “杰，你先带着理子离开，天元那老家伙或许还算得上安全之地了。让我来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天与咒缚暴君。相信我，我马上来找你们！”

        一贯张狂的自信，却是夏油杰放心的源泉。在当今的咒术界，谁又能打败五条悟呢？自己跟他也是战绩持平罢了。理解大局为重的夏油杰，只留下了会飞的咒灵，不难想象面前的咒灵墙究竟消耗了他多少的咒力。

        伏黑甚尔自然明白这是缓兵之计，但是擒贼先擒王也是他的一贯主张，索性放弃追逐目标，跟这个梦寐已久的对手开始了，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决斗。

        “术式顺转-苍，术式逆转-赫！”黑洞般吞噬万物的攻击手段，就连余波之下的空气也在扭曲，遑论已经形成深深沟壑的地板了。

        几米开外的男人拿出不知何时回到手里的天逆鉾，脚步甚至未动分毫，手臂一抬。圆形的攻击溃散至两旁的事物上，而看上去没有建筑坚硬的肉身竟然毫发无伤。保持着举起天逆鉾的姿势，伏黑甚尔神态自若地缓步前进着。

        察觉远攻不起作用的五条悟，只能寄希望于无下限保护下，自己能耗死这个身体机能早就到达顶峰的难得的对手。

        动作一变，天逆鉾消失，万里锁回。锁链状的长条一端被男人握在手里，另一端却藏在突然出现的丑宝的大口中。

        “五条家的未来家主，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甚尔在听到面前之人点出自己身份的那一瞬间，不得不回想起自己那唯一一次还没靠近便被发现了的偷窥。

        “禅院的你和现在的你也没改变太多其实，不知道你这个叛出家族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本就话痨属性的五条悟，也不管这种正在战斗的场合如何激烈，照样唠起了家常，只不过手上的攻击更甚罢了。

        伏黑甚尔倒是以一种看将死之人的仁慈姿态，勉强回答起来：“结婚生子丧妻，怎么都比你这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屁孩来得丰富。”

        击退掉随之而来的万里锁的又一波包围，五条悟一个腾空，来到屋顶这个新的地盘，也是为了让六眼确定杰和理子现在的情况。

        “是吗？没关系，我以后有得是时间体会。或许我还得担负给你祭拜这一行程，你想指望别人想起你怕是不可能了，也只有善良的我才愿意抽空敷衍敷衍你了。”

        看见那边两人还算安好，并没有最坏预料之下的第二波伏击的五条悟，再一次踩着危险的底线蹦跶。

        黑发男人没再做出回击，或许也是承认这个事实，只是手中的攻击武器再次变换，成了最初那把威压瘆人的天逆鉾。

        只不过在万里锁回去的那一刻，早就顺着丑宝嘴巴里的链条攀爬了好久的年渐杪，再次看到了阳光的身影。她纵身一跃，人形再次消失。两人只看见一只身上带着刺眼光团的黑猫落在了残垣断壁上。

        “这玩意儿也是你的武器？”看出来丑宝是个武器储藏室的五条悟，盯着面前明显是个活物的小猫，震惊到墨镜从高耸的鼻梁滑落，露出比万花筒图案还要让人迷幻的天蓝瞳孔。

        “你怎么活下来的？”一眼就确认了面前这只如假包换的小猫还是真实地活着的伏黑甚尔，深切地怀疑这小东西是不是也是大熊猫那种能食铁的家伙，不然怎么看着这家伙油光水亮了许多？

        年小猫也很懵逼，本以为出来顶多会再次面临被伏黑甚尔这个男人迫害的危险。结果局势完全颠倒，他好像正在被别人迫害，看那出血的伤口和破烂的衣衫，好像不太乐观的样子。

        “喵喵！”想要说是哪位英雄好汉所为的年小猫一回头，一个烂熟于心的人奇迹般地出现了。

        只不过对面的人好像更惨，差不多被血糊了一脑袋，就连顺滑光泽的白毛也是光荣化身红毛了，更别提手臂和胸膛上大大小小的利器所致的口子，不要钱般地流着血。

        “喵喵！”无比忧心五条悟的年小猫发出了人类都听得懂的关心声调，与前面的兴奋形成严重对比。

        一瞬间再次对视的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眼神中都藏着对方看不懂的复杂。只不过，战斗依然在打响着，突然默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块新场地。

        汹涌的咒力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双方打得逐渐上头，只是心里还是默默地吐槽了一下刚才的诡异场景。

        “该让惠看看他想养的黑猫是个什么见色忘友的东西。”大言不惭将自己说成了朋友的伏黑甚尔，完全忘记了自己前些天的谋杀行为。

        “那猫是母的吧？对，是母的，我的魅力没问题。假设是雄的岂不是说明我的魅力更大？”时刻不忘吹捧自己的五条悟，在短暂地迷惑黑猫那个迷之熟悉的毛色后，专心地面临眼前的可能真得算得上是背水一战的，生的机会。

        横挡，侧踢，膝撞，肘击……只有残影的动作后，伏黑甚尔与五条悟成了上下对峙的姿态。虽然隔着无下限，伏黑甚尔还是缜密地封闭了对手所有翻身的机会，手上的天逆鉾明晃晃地对准了五条悟的头顶。

        “喵！”凄厉到破音的猫叫由远到近地出现了，渺小的身影尽管竭尽全力地翻越着满地狼藉，但是仿佛一切无济于事。

        再看这边，血丝早就充斥了五条悟过度消耗下体力不竭的眼球，那片往日里的透彻的蓝被不详的红所侵略。神子还是被狂徒拉下了神坛……

        悲剧，还能更甚一步。一直没有出过差错的无下限，细微的裂缝像凭空出现在透明的空气之中一样，逐渐蔓延、扩大、联结成网，再轰然塌碎。

        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本以为不会再多的鲜血从那颗完美精致的脑袋中迸出。恶魔般的红色，大股大股分流至胸口、手臂、大腿、脚底，再形成一滩滩比死海还要让人窒息的血洼……

        确认一切结束后，男人如释重负地起身，带着战斗后仅剩的单臂，看向了天内理子和夏油杰离开的方向。

        年小猫赶到时，一切已成定局。自从进入丑宝肚子再出来后就无异于普通小猫的她，那双瞳孔里再次显露出比人类时还要浓重的，绝望。

        “那个自称是咒术界最强的男人，竟然倒下了？”不敢置信的情绪，就像破笼而出的怪兽，强势到疯狂的占据了年渐杪的脑海。

        他们经历过那么多。最开始的互相理解、异世界的相依为命、回来后的心有灵犀……最后就连彼此的告别都得以不知情的方式进行。

        黑猫颤抖着身子来到这片心碎之地，硕大的眼泪砸在血洼里，只是混为一体、不见影踪。就连人死后最简单的抚上双眼，在此刻的猫身上也是无比艰难，只有悲痛的猫叫，在为这灰暗的天空做最后的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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