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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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的黑板报以往都是周五的晚自习那天由班长张浩然完成，林觅是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她只能趁着周五午休和放学后挤出一点时间来完成。
不过这个学期排课排得巧，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向来好说话，林觅便跟体育委员请了假，体育课留在班里画黑板报。
一下课，班里的同学们便收拾着东西往操场赶去，他们教室的楼层高，爬一趟太麻烦，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以外，其余大部分都是收拾好书本，下了课直接去吃饭或者回家回宿舍。
班里几个爱捣乱的男孩子吆喝：“上体育课体委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啊！”
体育委员，周牧声。
他正伏在课桌上认认真真地誊抄语文作业，心里已经问候了杀千刀的语文老师几百遍，布置这么多作业要死啊！
抬头看了眼钟表，低头的瞬间心里已经默默计算好了时间，两分钟到操场，一分钟整队，还能在写一会儿。
肩头毫无预兆地被书本拍了一下，周牧声皱着眉骂了句：“操。”
烦躁地回头，看见林觅笑得灿烂温柔，她眼神示意门口，“大家都在等你，快点下去吧，周末再写也来得及。”
周牧声得到恩准，手中的笔犹豫了一下，终于停住，课本一合，挠了挠后脑勺，“那你等我回来。”
“嗯嗯，快点去吧。”林觅摆摆手，转身拿起抹布去擦花花绿绿的黑板画。
教室里人都走完以后，瞬间空荡又安静，林觅掂了掂已经脏兮兮的抹布，从椅子上跳下来，准备去水池洗洗。
回过神却发现宣敏静还留在教室里，在她后面不知道站了多久，林觅被吓了一跳。
宣敏静微微一笑，“体育课好累的，我能不能留在班里跟你一起画黑板报呀？”
这件事其实挺小，就是请假条上加个名字的事，而且有人帮忙也会完成的快一些。
林觅愣了一下，找不到理由拒绝，便淡淡一笑，“我没什么问题，你体育课请假了吗？”
“糟糕，我忘了，”宣敏静仿若突然想起来还有体育课这件事，咬了咬唇，提议：“要不……你把周牧声联系方式给我，我微信跟他说一声吧。”
林觅拍了拍手心的粉尘，走到自己课桌前，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找到周牧声的微信。
宣敏静看着林觅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添加。
没想到林觅直接点进去语音通话，转身说：“他们上体育课不能玩手机，发信息他看不到，直接打电话说吧。”
“……”
宣敏静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仍是点点头，“好啊。”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乱糟糟的，传来了周牧声蛮不着调的语气，特别小心眼地道：“喂，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可真会挑时候啊，我要是迟到了就跟老师说是因为你。”
林觅把手机递到宣敏静面前，宣敏静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周牧声，我是宣敏静……我这节课跟林觅一起在班里画黑板报，麻烦你跟老师请个假吧。”
周牧声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已变得严肃冷淡，“……嗯，知道了。”
停顿了几秒钟，林觅没说话，那边直接挂了。
此时，原本的黑板画已经被林觅擦得干干净净，洗完抹布回来后，她拿着粉笔快速勾勒出了要画的主题图案，宣敏静帮忙写黑板字，两个人配合的倒也还算愉快。
宣敏静写完字后便坐在了最后一排空着的位置上，抬着头看林觅站在椅子上，用彩色粉笔一点一点的给画面涂颜色，她的背影清瘦高挑，半长的马尾轻轻晃动着。
“林觅，你跟咱们班周牧声是什么关系啊？”
宣敏静冷不丁这么一问，弄得林觅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粉笔微微停顿，简单思考了一下。
想着想着心跳便有些乱了节奏，说是朋友，可周牧声在她心里跟赵小芙、赵小川他们好像又不太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她不会在深夜去想赵小川，却会偶尔想起周牧声，会觉得他幼稚烦人脾气差。
但他又不算讨厌……
林觅以前在b市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也不知道朋友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她想，周牧声是她的朋友，如果有跟别的朋友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前面得加个“好”字，是好朋友。
林觅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我们是朋友。”
“是吗，”宣敏静笑了笑，很羡慕地道：“你们关系看起来可真好。”
林觅“嗯”了一声，继续专心画画。
宣敏静又问：“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吗？”
林觅摇头，“没有，今年夏天认识的。”
准确来说是前年的夏天，不过她懒得解释那么多了，反正他们的友情是从今年开始算的。
“哦，那他——”
林觅有点受不了她三句话不离周牧声了，打断了对话，“你看我画得怎么样，用这个颜色好看吗？”
宣敏静看了眼黑板，“挺好的。”
林觅已经画完，转过身下了椅子，她面朝黑板时看不到宣敏静，此时才发现她正坐着的是周牧声的座位。
林觅一句话也没说，拿了块抹布去洗手间，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冷漠，等她再次回来时，宣敏静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写作业。
经过周牧声的座位时，林觅不小心被他的椅子绊了一下，突然觉得不爽，随手把湿抹布丢到了他的椅子上。
到了周五下午，学生们的心早就飞出去了，体育老师这次提前了十几分钟下课，还没到时间周牧声就飞奔回了教室。
他的额角被汗水打湿，校服外套随便的挂在肩上，一进门便喊：“操，累死老子了。”
紧接着，“谁他妈把抹布扔我这儿了？”
林觅面不改色，淡淡地道：“哦，我不是故意的，忘了拿了。”
周牧声轻声一笑，撩起来上衣擦了擦额头的汗，拿起桌上的作业走向林觅，把她桌子上的书挪到杜可可那边，自己坐到她前桌的位子上，椅子朝后，跟林觅脸对脸写作业。
林觅皱眉，“你怎么不回你座位上写。”
本来桌子就不大，被他这么一挤，她一本练习册半边搭着桌子半边腾空，做个题很是别扭难受。
周牧声又理直气壮地把作业本往她这边挪了点，很霸道地说：“你把我椅子弄湿了，我不在你这儿写在哪儿写？”
“那你不会换张椅子吗？”林觅心情不爽，就是要较这个真。
周牧声装模作样地扫了周围一圈，表情十分欠揍，“没我喜欢的。”
“……”林觅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低头默默做题。
周牧声这些天以来虽然上课还是不怎么听，但作业上明显比以前积极了不少。
刚答应林觅会完成作业的那几天，周牧声极为不适应，笔握在手里都打滑，要么随便找个优秀作业模板抄一下，要么就干脆让别人替写，直到被林觅现场抓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不会写”三个字。
林觅倒也没生气，中午下了课没去吃饭，把他摁教室里认认真真地教了俩小时，好歹教会了几道大题，代价是下午突然低血糖，差点晕过去。
只是从那以后周牧声就再没抄过作业，先把会的写上，不会的就留到课间去找林觅，两个人挤在一张课桌上一起解题。
他的座位在教室最右边靠门口的最后一排，林觅在最左边靠窗的第三排，有时候上课突然想问点什么都很不方便，课间更是赖在林觅前桌的座位上不肯走，搞得前桌敢怒不敢言。
班主任刘定国有一次开班会说期中考试过后会重新排座位，按名次选位置。
那也是周牧声第一次开班会没睡觉，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刘定国的所有废话。
周牧声写完语文作业时也到了下课的点，楼道里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人声鼎沸，充满了独属于少年人的欢声笑语。
一墙之隔的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周牧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骨骼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合上书本的一瞬间一套英语练习题就递到了他面前。
“基础题，做完就回家。”林觅莞尔一笑道。
二十道选择题和五道翻译题。
“……”周牧声还未完全舒展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看着那些题，破罐子破摔般地道：“那今晚谁都别想回家了。”
林觅失笑，催促道：“快点儿，有抱怨的时间都做完一个了。”
周牧声叹了口气，摇摇头，专心地埋头做题。
教室外一阵骚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张显和几个同学一起回教室打扫卫生，看到眼前的场景简直震惊的挪不开眼。
夕阳柔软的光芒透过窗户照耀在窗边两人的身上，林觅此时正安安静静地翻着一本书，她对面的少年眉眼低垂，侧脸如雕像般棱角分明，同样安静地盯着桌上的试题。
就像是电影里定格的画面，梦幻的不真实。
张显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那是自己的同桌，桀骜不驯、不学无术的周牧声。
“操……见鬼了，”张显惊叹一声，“声哥，你怎么还没回家？”
周牧声头也没抬，很高冷地回答：“做题。”
张显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得了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当好学生的潜质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周牧声嗤笑一声，写完最后一道，把练习题递给林觅检查。
转身睨了眼张显，两条长腿随意搭在另一张椅子上，他笑得狂妄放纵，“老子要考清华北大，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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