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力量

“所以，小星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来推开房门，把怀中揣着的猫在沙发上放好，坐在沙发另一侧疑惑地看着她。

        猫看他一眼，低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跳下沙发变回少女的样子走到窗边。似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只得扭头望向窗外：“未来注意到了吗？”

        “嗯，从力量涌现出来时就察觉到不寻常了，感觉小星留给我的并不是某种能量，倒更像是……”

        眉头紧皱，未来顿了顿，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

        “更像是一种媒介，可以将外部的能量化为己用。”

        这样补充了一句，少女转过身面向奥特战士，不出所料看到他恍然大悟的神色。

        “未来，奥特战士的能量其实来源于自身，是这样吗？”

        “是的，”未来点点头，“我们发射的光线其实都转化自我们自身的光能量，因此才会有在地球上的战斗时限这种说法。因为这里得不到足够的光能量的补充，自身消耗巨大，会限制奥特战士的战斗力。”

        “果然是这样。”

        沉吟片刻，她眼神略带茫然地抬起头：“我身体内本身并没有任何能量，只有一种能力，可以转化外界的能量。留给未来的那道气息就源自这种天赋。”

        就像前几次出手帮助梦比优斯时她发射出的气刃与冰刃，那其实是通过这种特殊能力从外界的空气中转化而来，刚刚对战圆盘生物时出现的那道屏障也是类似的原理。

        即使已经大概猜到是这样，听到她直截了当地讲出来，未来仍然震惊地睁大了眼。这种能力此前闻所未闻，在光之国时也并没有从哪位前辈那里听说过。

        原本他并不觉得不清楚小星的身份是什么问题，毕竟宇宙那么大，种族那么多，奥特战士不可能全部了解，慢慢去探寻总会有一天水落石出。可是此时此刻，身为宇宙警备队队员的直觉提醒他，拥有这种奇特能力的种族竟然一直默默无闻，这本身就是很反常的事情。

        况且，这种能力其实非常危险。并不是指拥有这种能力的小星是危险人物，而是它极易招人觊觎，如果被心怀不轨的外星人察觉，落到他们手中，很可能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年轻的战士沉下脸，表情无比严肃。这已经不是他可以擅自作主的情况了，就在他默默思忖是否要发个签名告知宇宙警备队时，站在不远处的少女继续讲述了下去。

        “……并不是刻意隐瞒，这也是我恢复本体之后才意识到的。此前失忆之时只是凭借本能使用力量，况且没有遇到过外星人，不知道这种超自然力量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那时已经隐隐察觉到这种能力的不对劲了。”

        闭上眼的瞬间又想起了那时的感受，心底里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卷土重来，令她身体不自觉地细微颤抖着，仿佛深陷入梦魇之中无法醒来。

        “那时感觉力量在一天天变得更强，却不知该怎么办。每天都忍不住去想，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它会怎样。想要寻求帮助，可是这终归是我自己的力量，没有人能够帮到我，因此最后不得已选择离开。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在同伴的注视下失控，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终于吐露出心底的想法，那一刻她骤然感到一阵轻松，微微翘起唇角，似是想要微笑一下，但这抹微笑却没有完全绽开就消失在嘴角，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未来猛地站起身，眉峰紧蹙着，心像是被捏紧了一样泛起陌生的酸涩感。不愿看到她这般难过的样子，年轻的战士抿起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试图安慰她。

        “现在小星恢复记忆后，对能力的掌控是不是更加熟练了呢？留给我的这道气息也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我啊。”

        少女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想起不久前屏障出现的那一幕，也为自己帮到了奥特战士感到高兴。然而不过转瞬，她又想到了什么，笑容很快淡去，忧虑重新在眼底浮现出来。

        “刚融合记忆之时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它了，可是很快就发现还是不知道该怎样控制它，现在也只是凭借着本体的本能在使用它。因此仅仅只是控制住因贝莱扎就将精神力消耗一空，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秋田星睁开眼，愣愣地盯着自己张开的十指，瞳孔没有聚焦，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有某种情绪沿着脊背滑过，激起一阵陌生的颤栗。

        “我能感觉到，这种能力好像没有上限，而且它还在变得更强大——”

        话音未落，窗户“砰”地一声骤然大开，猛烈的气流横扫进来，在屋内卷起一阵阵旋风。寥寥几件家具立时剧烈震动起来，就连牢牢钉在墙上的画框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可怕声响。

        “小星，请冷静下来！”

        奥特战士一惊，后退半步稳住身体，在狂风中勉强开口。

        “对不起，我，我做不到！我控制不住它！”

        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却搞出来这么可怕的情况。少女望着眼前混乱的一幕，突然感觉像是最害怕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她咬紧嘴唇受惊般后退几步，直到撞上身后的墙壁无路可退，才抬头不知所措地想要做些什么。

        未来顶着风刀霜刃几步跨上前，顾不得穿过狂风时落在身上鞭挞般的疼痛，伸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秋田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在抬头看到奥特战士熟悉的眉眼时，仿佛在暗夜中漂泊的孤舟骤然遇见灯塔的明光，心里那些杂乱的思绪顿时安定下来。

        “小星，不要害怕。”

        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未来点点头，黝黑的眼眸温柔却又充满力量，和着手腕处的暖意丝丝缕缕流淌进她的心底。

        “冷静下来，感受我的存在，感受我的能量，慢慢去控制它，你可以做到的。”

        不疾不徐的平稳声线就像是平时和她聊天一样，丝毫令她感觉不到两人正身处一室暴动的能量之间。被奥特战士所感染，少女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的眼神骤然发生变化。

        在她眼中，纷繁复杂的各种能量构成的无序世界里渐渐摇曳出星星点点的微芒，金橙色光粒子飘荡而起，在整片空间中铺陈出光的海洋，为她照亮前路，指引方向。

        在狂乱的能量风暴中，那道燃烧着的光就是迷途中永恒的原点。

        那就是……日比野未来，或者说梦比优斯奥特曼，最原本的样子。

        唇角牵起一抹笑意，她的意念追逐着他的光，环绕着他，为他驱散身边所有的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无止境般回荡着的风声终于消弭无踪。

        “对不起，未来，我不是故意的。”

        尘埃落定，望着一室狼藉，少女有些挫败地小声道歉，低着头不敢去看奥特战士或是失望或是戒备的表情。无论哪种都将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我明白的。”

        年轻的战士这样回答。他似乎低头看了看她，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很开心小星愿意把这些担忧的事情告诉我，而不是把我排除在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是不是说明我在小星心里已经很重要了呢？不过——”

        “失礼了。”

        他这样说着，在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揽在自己怀抱里。

        “我觉得，小星现在是不是会需要一个拥抱呢？”

        青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闷闷的，带着些上扬的笑意。

        秋田星并没有被奥特战士罕见的强势惊吓到，反而被这一记直球惊到了。仿佛要融化在他炽热的怀抱里，她晕乎乎地靠了一会儿，仰头闷闷不乐地问他：“未来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无能？”

        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好，还给奥特战士搞出额外的麻烦来，她简直糟糕透了。

        “小星并不懦弱，小星已经很勇敢了。”

        摇了摇头，未来这样评价了一句。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从一无所知的人类突然变成掌握神秘能力的外星种族，小星已经适应得很好了，不但没有利用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为所欲为，反而还在尽力去掌控它来帮助大家。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再苛求她更多。剩余的迷茫与不安，他愿意替她分担。

        “不要害怕自己的力量。”

        未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软清透，说出的话语却掷地有声。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弯起眼睛笑了笑，低头对她解释：“是以前训练时泰罗哥哥告诉我的，突然觉得这句话也很适合讲给小星听呢。”

        毕竟，力量越强大，就可以帮到更多的人。这也会是小星想要去做的吧。

        “控制不好能力的话只要多加训练就可以了。虽然力量体系不同，但是殊途同归，我应该可以帮忙。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能力失控，不过我在这里，还有光之国和宇宙警备队在，总是会有办法的。”

        未来语气轻快起来：“所以，小星不要太担心，只要相信自己就可以了。”

        “嗯，那就麻烦未来了。”

        少女点点头，担忧的事情就这样被未来解决了，有点不可思议。她仰头看他，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亮，令奥特战士不由得想起曾浮光掠影般瞥见的银河的光辉。

        过了半晌，她又想到什么，苦恼地望向青年。

        “可是……如果加上训练的话，我可能就没时间偷偷给未来做咖喱饭吃了。”

        “啊！这样吗——”

        青年扁扁嘴，小声嘟囔着，望向她的清澈眼瞳逐渐茫然起来。

        秋田星终于笑出了声。提到和战斗无关的事，未来的反应果然还是这么可爱啊。

        看到她露出久违的笑颜，奥特战士眼底悄然浮现出一抹只属于她的温柔。然而想到她未知的身份与神秘的能力，他还是会隐隐不安。考虑了一会儿，他还是发出了两道签名分别给佐菲队长与希卡利，请他们帮忙留意一下秋田星的情况。

        转过身，少女已经在弯腰整理被弄乱的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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