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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饮酒误事


白欢两手捧着个没吃完的瓜,呆愣愣地被人拎在半空。

        隔了一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大概是又被人偷袭了,两条腿刷地就往边上踢了一记。

        熟悉的闷哼声传来,那人吃痛地松开手,白欢顺势落地,抬头看去意外的发现这还是个熟人。

        立马惊慌地转身,四下查看了一番,没有看到他家主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谢必安半蹲在顶板上,揉着被踢了一记的大腿直抽气:“殿下说,嗯……日后还需共事,望白大人……大人大量,莫要避着他。”

        这话说的,好像她白欢没见过男人似地,怎么的?被人撩了一次她就会怕了吗?谁给他的脸用这一副老前辈般的宽谅口气跟她讲话?一听就忍不住就想顶嘴:“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避他做什么?呵,毛头小子一个,有什么,什么可怕的!”

        谢必安踉跄地起身,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因为这话生气,而是跳下顶板侧了侧身,抬头对着白欢道:“殿下就在里间听曲,白大人还是自己下来和殿下说吧。”

        说完,就直直地盯着白欢,好像生怕她逃了一样。

        白欢轻咳了两声,强作镇定地翻下船板:“那就让他知道知道,我白某可不怕他。”

        说罢撅着嘴,做出满脸不屑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画舫。

        他这艘画舫和别家的不太一样,早春的微凉清风将流晶河沿岸大片大片的梅花香赶得到处都是。

        梅香沁人,流晶河上的船只多是四面大开迎香而入的,他这儿却是将画舫二层都用纱帐裹得严严实实的,也难怪她上船之前没发现他了。

        他斜倚在画舫边的扶栏上,身侧各坐着一个替他斟酒喂食的姑娘,对面又坐着两个娇媚的女子,一人怀抱琵琶一人膝上架着古琴,曲声未停,瞟向李承泽的眼睛也片刻不停。

        这场面,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心底怪异。

        “白大人,来,来这儿坐。”李承泽半躺在美人靠上,勾唇向她招了招手。

        白欢正了正脸色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地挪了步子,寻了和那个快整个贴上他身子的女人隔了半米多远的位置才坐下。

        “殿下很会享受嘛?”白欢自顾自地从桌上提走一串葡萄缩在角落,对边上那人的艳福场面一眼也不看,心底总觉得有点酸溜溜的。

        李承泽面上神色不改,手却不动声色地捏住身侧人的手腕,轻巧地拉开:“欢欢不也一样吗。”

        “听说夙宵楼的青牌姑娘们都对你亲眼有加呀?”李承泽懒懒地开口,忽地抬眼对着身侧的女人盯了一瞬,眸底好似聚起了黑沉的风暴晦暗骇人,那女子被这眼神惊地瑟缩了下,待她看懂李承泽的意思起身往白欢那边去了,他眼底的黑沉才被勉强敛下,勾起一只酒杯停在眼前迟迟未饮,“不知——白大人刚出那全京都最妙的温柔乡,还看不看得上我这暖月坊的姑娘呢?”

        那姑娘刚在她身边坐下,转眼就柔弱无骨地贴上了白欢。

        虽然她今天傍不上二殿下了,可这位公子用的穿的也都是顶好的,模样也是少有的俊俏,殿下只请了她一个来画舫上同游,想来身份也不低。女子转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殷勤地接过白欢手里的葡萄,又扶了酒盏贴到她唇边送酒。

        白欢想甩手走人,但谢必安那样的都被她一脚踢成了个半瘸,这小姑娘看起来好似是没有功夫傍身的,万一她下手重了整出人命来,那她岂不是要去她爹的堂前认罪伏法?

        堂堂刑部侍郎家的千金偷偷溜去烟花场所也就算了,还整出人命来,那多败门风啊……

        可要是不走的话,这这这这,她这岂不是要被个同类吃豆腐了?

        白欢思绪转了几转,沉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留心四周,被那姑娘寻到机会喂了酒,她猝不及防地被比米酒刺激了数倍的酒液呛了嗓子,趴在矮桌上整张脸都咳得通红。

        那姑娘见她咳嗽,下意识想给她斟茶,可看了一圈桌上又只有酒,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倒了杯酒,殷勤地扑上前去服侍,白欢受不住这与她在夙宵楼时全然不同的两极待遇,慌忙地接过一口饮下:“我我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白大人,奴家帮你顺顺气~”那说是给她顺气,却伏低了身子,好似全身媚骨的狐狸一般缠上了白欢的大腿。

        嘲讽,这绝对是嘲讽!

        麻麻,这里有个狐狸精在拿她的波涛汹涌嘲讽她的飞机场怎么破!

        白欢倏地起身,把那姑娘抖落在地,一下窜出老远抱着船中央的一根方柱,红着面指着方才那个姑娘,磕磕巴巴地对着李承泽道:“殿下,你还是叫她去照顾你吧,我受不住……”

        “呵~”李承泽低着头轻笑了一声,饮尽杯中的酒液后,才施施然地抬眼,“为何你承得住夙宵楼几个青牌共侍,却受不住暖月坊一个新人?”

        “那,哪能一样啊……”白欢嘟着嘴喃喃地嘀咕了一句,头一扭把半边脸贴上方柱,热烫的温度瞬间被凉意包裹,舒服得她不想松手,连屋内的乐声何时停了也没注意到。

        她就着考拉抱树的模样继续道:“对了,你家那个侍卫传话,说什么你让我往后别怕你?啊?李承泽,我说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太能耐了些?我会怕你吗?阿?啊——”

        白欢转头,换了半边脸贴着方柱降温,却正面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差点惊叫出声。

        李承泽一手撑着柱子,一手竖着一根指头按在她唇上止住白欢的叫喊,整个人懒懒地倚在方柱上,凑近了两分:“欢儿别气,不是你怕我,是我怕你。”

        他深沉的眉眼好似会吸人,白欢被引诱着直直盯他的眉眼出神,听到他这话下意识地就问出声:“你,你怕我什么?”

        “怕你见的美人太多日后就看不上我了。怕你四处留情,怕这儿……”他轻轻拉起白欢的手,按在她的心口,语气竟带着两分难言的媚意,“怕这儿放的人太多,就没我的位置了。”

        又扶着白欢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怕你因为今日的事躲着我,这儿,就得疼了。”

        白欢听得恍惚,脑子嗡嗡,使劲眨了眨眼皮,确认眼前人是李承泽,自己手下也确实按到了实物,不是幻觉。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伸出一只手抚上他额头。

        掌下是不正常的热烫,白欢了然:“果然是烧了。”

        她收回手,转身就要往外去:“你先待着,我去找范闲给你看看病……”

        “欢欢,欢儿,不要总这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躲避可好?”李承泽在白欢转身时,下意识就伸手把她拉住了,手下用力一带把人扯回自己眼前,“欢儿,我没有染什么恶疾,更没有喝酒喝昏了头脑。”

        李承泽自嘲一般低头笑了两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语气里多了点无可奈何的意味来:“我啊,只是被你气昏的头脑。今日范闲要来流晶河你竟然就跟着来,监察院的事务就真的那般重要吗?比自己的名声还重?”

        李承泽手腕轻转,在袖中藏了许久的精巧盒子被送到身前,轻轻叩了机关打开,取出他雕了许久的玉坠。

        通体莹白清透的石质间,藏着点点红霞,红霞分布疏密有致,衬得那只在两朵莲花之间玩乐的鸟分外可爱……虽然白欢不知道这雕的是什么意思,但这桃花冻她是认得的,千金难得的宝贝!她两只眼睛瞬间变得精光闪闪。

        但是不行!

        白欢死死地抿着唇,防止自己的口水不争气地淌下来,更是死死捏着手心,克制自己伸手去夺。

        但那玉坠却自己过来了,穿着玉坠的银线绕过她的脖颈,轻轻扣上结,搭在胸前带来丝丝的凉意。

        “你……”白欢语塞,为了给她戴上玉坠,这臭小子几乎是要把她抱怀里了……

        她觉得自己满脑门都是冷汗,关键是对着这么一张及不上范闲邪气,又比不上太子爽朗,更比不上郭保坤可爱憨厚,说不出是怎么个气质的脸……竟然分外叫人口干舌燥。

        果然这青楼的酒真的不能乱喝,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我们等明日,等这酒气过了再……”

        被堵住口的白欢两眼瞪圆,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李承泽没等她溜出怀抱,更不想等她说完,直接揽过她的脖子,亲亲吻了上去,把她的逃避和借口都拦下来,不叫她说。

        口舌之间,是从未尝到过的甜蜜,还带着两分他最熟悉的葡萄香……以及小丫头身上浓浓的夙宵楼招牌——浮梦香。

        他轻轻皱了皱眉,松开神色有些恍惚的白欢,附在她耳畔,神色不善的问:“你究竟是在夙宵楼呆了多久,为何她们楼里的熏香味,连暖月坊的脂粉气都盖不住?”

        白欢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被毛头小子夺走初吻的事,咬着唇,眼神愤愤瞪着他。

        对上白欢这水润润的眼睛,李承泽不禁勾起唇笑了一下,俯身又啄了一口:“你还不高兴了?”

        “当然不高……”又被啄了一口的白欢无语哽咽。

        又啄过一口的李承泽,微眯着眼,眼神危险:“出去找人,还敢不高兴?”

        “我同意了吗?答应了吗?你就……”

        反正,他今日已是破罐子破摔了,趁着现在人还没跑,又偷了一口香:“你今日午后应下的,是你自己不听我说完就点的头。”

        “你做!梦!”白欢愤愤地推开这李家流氓,转头就捂着脸跃向岸边。

        李承泽望着落荒而逃的小丫头低低笑了一声,回身坐到桌前:“必安,取纸笔来。”

        谢必安将纸张铺平后,立在一旁,发现自家殿下写的竟是求贵妃娘娘帮忙说情的信函,还有一份是向陛下请求赐婚的信件,不免有些忧心忡忡:“殿下,我们的大事还未谋定,现在娶亲是不是急了点?”

        “不能不急。”李承泽拿起纸,轻轻吹了吹,“那个陈萍萍,哼……人虽在千里之外,可一个口令下来,我的娘子就得跟着别人家的男人到处跑。我要再不急,这皇子妃都得叫人拐跑了。”

        谢必安盯着信纸上比往日狂了几分的字体默然,他主子今天真是醉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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