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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为何生气


“快点,你快点儿!”范闲整个人从窗子里探出去指挥,急得都想钻出去自己驾车,可惜人太壮实窗太小,整个腰都卡在窗上了,“哎呀车!那个车!”

        “不是,那边儿!你方向错啦!”

        “哎哎哎!你回来回来!”

        马车内,是抱着昨天那“糖葫芦树”的白欢,边啃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范闲在那儿扑腾着腿。

        因为侯公公的低劣赶车技术,从庆庙回到闹市,竟然都花了半个时辰。

        范闲微张着小嘴两眼无神地靠在马车里,颇有点生无可恋地的意味。

        白欢拿着糖葫芦在他面前晃了晃:“哎,回神啦~”

        范闲没有开口的兴致,只抬起一双哀怨的狗狗眼作为回应。

        “人找不着,那说明你俩没缘分了呗!”说着给他手里塞了一根完好的糖葫芦,笑容恶劣地和他碰了碰葫芦,“来干个杯,敬你那还没开始就逝去的初恋!”

        范闲用力地甩了甩头,恶狠狠瞪了白欢一眼:“滚滚滚!你才失恋了呢!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成亲!”

        “那你的赐婚郡主怎么整?”她冲着范闲挑了挑眉。

        这表情在范闲看来,白欢这大概是在提醒他自己还有个桃花没处理好,打死他也猜不到白欢此刻的内心戏是如何的丰富。范闲高昂的气势一下就降了下来,皱着眉头开始琢磨退婚的办法。

        范闲无意识地啃了一口手中糖葫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抬头看到马车里长满了糖葫芦的稻草棒子,惊愕地问:“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说罢还闻了闻味道:“挺新鲜的,那寺庙周围都没人,你哪里拿出来的?”

        “我可是穿越大神亲生的。”白欢抿着嘴笑得甜腻腻,朝范闲勾了勾手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有金手指。”

        “我,你!不是!”范闲顿时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两个手指头比划来比划去也比划不清楚,只压低了声音道,“那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可能这就是你成为移动硬盘的代价吧。”白欢无辜地摊了摊手。

        范闲皱了皱鼻子:“硬盘?你这都是什么破形容?”

        “《红楼梦》那么长你都能背的下来,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故事,不是硬盘是什么?你要不喜欢我就给你换成优盘吧。”

        “不是,但这称呼也太难听了,想你当初还是个跟在我屁股后头喊哥哥的萌妹子,回京都这么些年怎么就变这样了。你要不还是喊我范哥哥吧,多好听。”

        白欢在他最后一句说完的同时一脚就踹了过去:“去你的!你以为你是贾宝玉啊,左一个好妹妹右一个好妹妹的,还得让人都喊你哥哥?真是好不逍遥哦,往后让你的鸡腿姑娘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

        闻言,范闲的脸又瘪了下去:“你说我刚才怎么就忘了问名字了,都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得上哪儿找去呀……”

        白欢开始翘着二郎腿,看似很有道理地胡诌八诌:“你都说了,她看起来都十六七岁了,古人成亲可早的很,没准她都是人家孩子的娘了。”

        “别呀!”范闲苦瓜脸。

        坏心眼地把范闲打击了一顿,拍拍他斜垂下来的肩膀,挥一挥衣袖走人:“我劝你先做好最糟糕的打算。你家也该到了,依我看你家那二娘估计还要折腾折腾你,我就先走啦,回见。”

        范闲掀起帘子很是不解地看向那个远去的身影:“这家伙到底干嘛来的?专门打击我来的吗?”

        白欢头一回如此顺利地完成个任务,没动手没动脑,甚至还躲在马车上打了个盹,可以说是身心愉悦了,就是肚子有点饿。

        好像是糖葫芦吃多了,总觉得饥饿感比平时还多一些,一手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一手拿着还剩下两颗山楂的糖葫芦。

        眼前忽然晃过来一个人,冷着脸责问道:“你刚才从谁马车上下来的。”

        白欢愣了一下,如实回答:“范闲的车,他今天回京我去接他一下。”

        “车上就你一个?”李承泽黑下脸来。

        “还有范闲啊,他不是人啊?”白欢无知无觉地纠正他的话,“对,还有一个车夫,怎么了?”

        李承泽压低了嗓音,手指气愤地抖了抖:“你们俩个……成何体统。”

        “你在生什么气啊?”白欢不解地回看他,“他在儋州遇刺,院长要我保护他回府的,不待一块儿走我待哪儿啊?坐马车顶那么冷,挂马车底又那么累,当然是挑舒服的地方待了。”

        李承泽抿了抿嘴,不发一言,只拿走她手里的糖葫芦,拉着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白欢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歪头看了看外边赶车的谢必安,又很怂地缩着脖子坐在一边,偷眼看了李承泽几次。

        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差?见到李承泽把她剩下的两颗糖葫芦都吃了,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开口,只好老老实实待在角落当鸵鸟。

        车内的气氛凝固了许久,李承泽忽然出声:“我是皇子,你是六处高手,你也有责任保护我。”

        “嗯?”白欢困惑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但是殿下已经有……”

        “必安不够强,他打不过所有人。”没等白欢说完,李承泽直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万一他打不过的人刺杀我,那就需要你在一旁了。”

        “殿下的意思是?”

        “退出监察院吧,来我府上当幕僚。”

        “不行。”白欢一口拒绝了,“殿下要想成事,监察院里必须得有人。”

        李承泽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方才那一瞬真的很想任性一回。

        从他知道自己是皇子,知道太子戒备他,知道父皇有意让他制衡太子开始,就从没随过心,事事先计较得失,习惯性地揣度人心,唯有这个突然闯进他世界的女子,让他又爱又恨。

        他爱她的逍遥自在,也恨她为何可以逍遥自在,更恨自己为何不能过得自在!

        若是能把她留在身边,若是他能丢下皇权争斗陪她游历天下,若是……可是不行,失去自由的白欢还叫白欢吗?他母妃还在宫中,长公主如此善妒,他若不拼上那个位置,他母妃如何安度晚年?

        他的眼睛忽而垂下,阴郁的神情在眼底凝聚,却没有发作出来,只是松开自己紧抓着衣袖的手,长长叹了口气:“那就顺其自然吧。”

        李承泽眼中的阴郁慢慢散去,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见到白欢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唇角:“饿了?”

        白欢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忍不住伸手给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温和道:“我让厨子给你备了那个绿条子抄肉,还有猪爪和皮,你既然喜欢一会儿就多吃点。”

        温热的指尖碰在她面上,叫她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侧了侧身,忽而听到他后面的话,不禁皱起眉纠正道:“什么绿条子……那叫蒜苗,还有猪蹄不是猪爪,鸡的脚才叫爪子,殿下平时得多沾沾烟火气了,食材名称都叫不全,免不了要被人笑话去。”

        李承泽也困惑地皱了皱眉:“不都差不多吗,能听得懂就行了。”

        于是两人都是皱着眉进的皇子府,吓得府上丫鬟仆从们各个小心翼翼。

        用过午膳,李承泽端坐书房,轻轻吹了热茶:“范闲身边……不安全,你要小心些。”

        “我知道,不过院长让我护他,自然也是相信我的能耐,你不必这么担心。”白欢大咧咧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白开水。

        李承泽摇了摇头:“你不明白,陛下要他娶婉儿,就是想将内库财权交给他,长公主不会容忍他人夺自己的权,长公主是真会拼命的人物。”

        他放下茶碗,认真地看着白欢:“况且她手里,还有一个九品箭手燕小乙。从小救回来的恩情,未必不会违背陛下帮她,一个燕小乙虽不至于要你性命,可他向来箭无虚发,若不设防,免不了会受伤。”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见他如此认真,白欢也郑重地点头应下。

        忽而想起范闲拿到内库财权之前还得先娶到婉儿,忆及自己在范闲和林婉儿两边设下的阻碍,不由得弯了眉眼。

        还未见过白欢如此灿烂的笑容,李承泽觉得自己的心也好似明媚起来,语气软软地问:“想到什么了,这般高兴?”

        “范闲这媳妇可没那么容易娶回家。”白欢神秘地笑了一下,又仔细确认了四周只有谢必安一个人的动静,凑到李承泽耳边悄声道,“陛下引范闲在庆庙见过婉儿了,那臭小子一见漂亮姑娘就拔不动腿。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退了婚约去找那叫他一见倾心的‘鸡腿姑娘’。他怕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俩人是同一个,你说他这婚若是退成了,结果一扭头发现自己寻觅已久的心上人就是被他退了婚书的未婚妻子,该多捶胸顿足啊~”

        “对对对,婉儿那边也是,范闲小子的德行被我狠狠黑了一把,叫他小时候总坑我,得叫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说罢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听见范闲见到漂亮女子就迈不动腿的德行,李承泽的眼睛不禁扫向白欢那张同样可称上一句绝色的脸,不由晦暗地握了握拳。

        又听到白欢后头恶作剧得逞一般的语气,他反倒是安下了心,盯着在自己面前挥来挥去的小拳头,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

        小小的拳头甚至不够他握的,可这小小肉肉的手却拥有匹敌八品高手的力气,庆国以武立国,他自然也是练过一些武的,只是他更爱钻研诗书,现在也只有六品罢了,想到这儿他不禁又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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