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坦白

我确定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的小名叫狸这件事。

        这个名字是我爸定下来的，记忆中我妈总是会吐槽，狸猫虽然外表看上去憨厚喜人，但作为女孩子的名字实在体现不出可爱。

        “中也先生为什么知道我的小名？！”

        听到我说的话，他忽地松了口气。“七八年前，也是在这附近，你给过一个男生一根棒棒糖，还记得吗？”

        我茫然的看着他。

        “看来你不记得了。也是，对于你来说只是顺手而已。”他用手压了压帽檐，沉声解释。“当时听有人喊你狸这个名字就记了下来，原来找不到你的原因居然是出国了。”

        后半句话中也的声音变得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可能吧，不过中也先生居然会记得这种小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对我好的人，我都会记得。”

        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像是在回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我也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小时候的记忆，太阳穴的青筋跳了几下，传来一阵刺痛。

        小时候，我一个人总是会在周围的公园里看着其他孩子跟小伙伴们一起玩。因为性格的原因，我在中学也很少交到朋友。

        不对，在我的记忆里，隐约能够看到一名少年的身影。

        少年逆着光，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是谁来着？

        “喂！你还好吧？”耳边传来中也的声音，我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他的脸上。我歉意的解释，“不好意思，我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

        “不过中也先生连这种事情都记得，真是个温柔的人。”

        他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了我的手上。“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放心吧，我不会跟boss说的，不用觉得为难。”

        我想他说的是武装侦探社与港口mafia的对立关系。

        我接过他的名片，中也抓了抓头发，眉头蹙起，拎着购物袋离开了超市。我翻看着手中与森鸥外如出一辙的烫金名片，忍不住吐槽。“mafia的人都喜欢给人递名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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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的少年，看不清脸，逆着光对我伸出手，从那只手传来无尽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我神色恍惚的切着手里的土豆块，回家的乱步叫了我好几声，我才猛地回过神。“啊，乱步先生你回来了？”

        他身上的侦探服皱皱巴巴，边缘的地方甚至还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白净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像只大花猫。乱步双臂交叉在胸前，将所有的重量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脸上的表情闷闷不乐。“狸奈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我连忙洗干净手，催促他去卫生间换衣服，并且把他脱下来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内。乱步的披风上有多处被刀划过的口子，我拿出针线包，一针一针的将他们缝补好。

        他换上小黄鸭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仰面躺在沙发上，一副累死了不想动的模样。我瞅了他一眼，继续缝补我手上的衣服，他默不作声的爬到我旁边，枕在我的大腿上。

        我将下垂的披风从他脸上移开，他像只猫咪，露出惬意的模样，甚至还伸了个懒腰，前额的刘海因为动作四散开来，我用手弹了他脑门一下。“乱步先生不是和福泽先生出去了吗？为什么衣服上有这么多破洞。”

        “遇到了异能特务科的人，真是麻烦。”他放松了下来就连声音也软绵绵的，“原本只是找到杀害议员的凶手，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一个使用特殊火焰的人把凶手烧死了，警察们好不容易抓到他，结果发现是幻觉，整层楼的可燃物都烧了起来。”

        “要不是我提前闻到了油脂的味道，名侦探就要被烧死了，这可是日本最大的损失。”

        我捏了捏他的脸颊。“这也不妨碍名侦探偷吃薯片，我刚才都看见了！你脸上除了灰还有薯片渣！真是的，不是说晚上吃青花鱼吗？”

        “只是稍微吃了几口……社长跑得太快，薯片没拿稳掉在地上了。”他躺着不动任由我用手拉扯他的脸颊，红了一片。“狸奈好过分，居然下手这么重，名侦探的脸都要被你捏坏了！”

        “你的头发都没有吹干！等下感冒了可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他刚洗完澡吹得半干的头发浸湿了我腿上的布料，我用手推了推他，他笔直的躺着一动不动。

        “真是的，你是小孩子吗？”

        他在我的推搡下坐了起来，打开茶几下方放着零食的抽屉柜，随手拆开了我今天刚买的搅搅糖。

        我没有管他，继续缝补着手上的衣服。

        “你资料上的空白，我拜托社长帮你补上了。”他蓦地开口，手里拿着糖果搅动着，“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和社长有些交情，这点事很简单。”

        他的声音极其平淡，就像再问我平时吃什么一样，我手里拿着的针一抖，不小心戳在指尖，立刻渗出了小血珠。我故作镇定的回答，“是吗？其实不补也没事……所以乱步先生不会觉得我的身份来历不明吗？相信我之前的说辞什么的。”

        “当然不相信。”他摇晃着脑袋，仰头靠在沙发上。“就算是政府机关也不会无故抹去存在的痕迹，又不是当情报人员和卧底。”

        我的身体一僵，听到他继续说。

        “不过狸奈要是卧底，第一天就会暴露了。”

        “唉？为什么！”

        “因为你是笨蛋——”他拖长声音，伸出手戳在我的脸颊上。“你看你的不自然已经写在脸上了！”

        “而且你要是有目的，怎么可能瞒过名侦探的眼睛！”

        他露出一副将一切真相都掌握的表情。我看不见我自己此时的表情，苦笑，还是震惊。

        或许更多的是不解。

        “我只是单纯的相信狸奈而已。”乱步总是能将我的想法完全看穿，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说起来，被火烧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我死了，你就要变成寡妇了。”

        “怎么可能会被烧死？你们后来没有发现只有一小部分区域着火吗？”

        “唔，是这样没错。但是看上去一层楼都烧起来了。”他把糖果塞进嘴里，脸颊鼓起来十分可爱。“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去抢救火焰里的资料，发现没有被烧灼，才知道是幻觉。可恶，名侦探居然没有发现。”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雾属性的死气之炎浓度达到一定时，是可以造成绝对的五感蒙蔽。”

        他从未听过的名词从我嘴里说出来，乱步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我当着他的面点燃了火焰，靛色的火苗在戒指上跳跃着。

        他观察火焰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他，乱步完全没有对我也有这种力量感到吃惊。

        或者说，以他的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有这种力量。

        “唔，这个就是你说的死气之炎吗？”他拽着我的手指，靠近自己，仔细观察着。在他靠近火苗的时候，戒指上跳跃着的火焰猛地扩散开来，乱步脸上没有一点慌张，甚至还寻味的啧了一声。

        “乱步先生，你好奇吗？”

        “什么？”

        “是上次在医院里的那种雾气，你好奇吗？”

        “幻觉？梦境？”

        “你闭上眼睛。”

        乱步听话的用一旁的抱枕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靛色的火焰从戒指上四散形成重重的雾气，将整间房屋弥漫开，雾气越来越浓，最后所有的物体都被盖住。电视，茶几，沙发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吹拂而过的风，漂浮在空中轻柔的云朵，还有远处折射出的彩虹光。

        “可以了！”他的眼睛微微睁开，墨绿色的眸子中倒映着我的模样，以及漫山遍野开出的花朵。

        清风拂过我们两个人的头发，发丝凌乱的交缠在一起。“乱步先生，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用幻术幻化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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