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与爱

维克多落座后的第一件事，是点来了两杯更加可口的咖啡。

        “你还记得我吗？”

        “你杀了我爸妈，我很难不记得。”菲欧娜毫不避讳。

        “我也不跟你废话，我帮你杀了那个男人，将你从现在的处境中解救出来，咱俩就算两清了。”维克多低声说着。

        菲欧娜垂眸想了片刻：“你可以收养我吗？”

        维克多被菲欧娜的语出惊人吓到，瞪着那双圆滚的眼睛。

        “我需要有人收养我，在我成年之前。”菲欧娜解释，“可是，富人和穷人都怕法尔科，我没办法正大光明地被收养，除非法尔科开口。”

        维克多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我是个打手，不是说客。”

        菲欧娜的余光瞥到了科尔对面的山德，决定豪赌一把：“那就让我证明自己，三个月之内，如果我死了就请法尔科阁下忘了我，如果我活下来了并且逃离了科尔的掌控，就请他宽容大度，放了我。”

        维克多在心里给菲欧娜鼓掌，他非常欣赏这个女孩的勇气，也做好了为她收尸的准备。

        他向女孩许下承诺：“法尔科阁下会答应的。”

        杰罗姆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吵了，可他舍不得该赶走“娜娜”。

        马戏团的小孩在娜娜走后变得群龙无首，杰罗姆本无意和他们混在一起，但心底的声音却一直在督促他。

        “成为他们的领导，让他们为你做事。”娜娜在心里教导他，“像我说的那样，用笑容感染他们，再带他们去做些有趣的事情。”

        “我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我讨厌他们。”杰罗姆回答心里的声音。

        “我也不喜欢，但我会让他们喜欢我，跟随我，帮助我，逗我笑。”

        杰罗姆尝试忽视这些声音，他拿出审判本想画下杂耍演员的死状，但他力不从心，好像已经忘了如何绘制作品了，一股脑下手，结束后只有一张幼儿水平的简笔画，他愤怒地撕掉那张纸，再试了一次，还是这样，他抓狂地跺脚，尖叫。

        脑子里的声音变得混乱，如同纠缠的乱麻，马戏团小孩在房车外吵闹，令他忍无可忍，他冲出去推倒那个男孩，坐在他的腹部给了他一拳又一拳，直到被大人拉开。

        因为这件事情，莱拉特意叫来了杰罗姆的舅舅，两人一起把他打得半死。

        昏厥的时间里，他的思想逐渐清醒。

        “打开那扇门，那扇封闭思想的门，那扇人们称为精神正常的门。”娜娜在他身边低吟，“我就是你的那把钥匙，如果你成功了，我就会回来，你就会永远拥有我。”

        在菲欧娜出现之前，杰罗姆的世界一直是黑暗的，重复着被虐待被憎恨，当他在逐渐接受和习惯的时候，娜娜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外面世界的光，但是光源是他看得见摸不着的奢侈品，在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倚靠着这缕微光活下去的时候，又被重新丢进了黑暗里。

        如果从来没有过光，也许他愿意在黑暗中苟且偷生，但感受过光的温热后，黑暗中每一秒都像是在无尽的深渊里不停下坠，他好像被抽空了力气，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但是那个声音却在催促他站起来反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他醒了后，继续在审判本上作画，也许笔触不再那么完美，但画中的内容他十分满意，他画出了每一种让仇人痛苦惨死的模样，画完后兴奋地笑到没有力气。

        才再次沉沉睡去。

        菲欧娜已经不在科尔面前假装温顺了，反之，她表现得高傲冷漠，并且常常挑出他的小毛病对他恶语相向，科尔也乐此不疲。

        恶人是否会陷入爱情，这是一个好问题，用这些变态的欲尚且不能判断科尔的本性。

        菲欧娜让科尔给她从外面抓来垂死或者苍老的猫，当着他的面结束它的生命，看着科尔的眼神，菲欧娜觉得自己的计划还是可行的。

        她要求科尔给她买来食谱，她认真钻研，为科尔精心制作出早中晚三餐。

        当然，她没有忘记科尔最爱的节目，她会要求科尔跪在地上吃饭，亦或是在科尔吃相不好的时候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骂他。

        科尔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沉醉了，到这时，菲欧娜提出出门的要求。

        科尔恳求地趴在地上：“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菲欧娜伸出手盖在他的头上：“我只是去图书馆看书，更何况，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她当然知道科尔不会这么轻易让她自己出门，但她也的确不需要去什么别的地方，她在图书馆挑出一本之前很喜欢看的书，在里面的某一页贴上便签。

        她在便签上写下了科尔家所有证物的位置以及科尔需要出门的时间。

        山德也不负所托，成功接收到了她的讯息，从图书馆的几万本书里挑出了菲欧娜会选择的那本，并且抽走了便签。

        科尔看着菲欧娜好像一点点适应了和自己的生活，他也开始慢慢对她敞开心扉。

        他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菲欧娜听，白手起家打拼到现在的社会地位，确实不易，他的野心和实力都是上乘，奈何被欲念操纵，总有一天会堕入谷底。

        眼看着就步入春天了，路边的草地冒起了嫩芽，白昼延长，早起时也恰巧能碰上日出。

        科尔觉得菲欧娜已经完全接受自己了，他在这种病态的关系里感到幸福美满。

        他心里清楚，菲欧娜是会长大的，会变成女人的样子，会长出双峰，声线也会改变，当她发现菲欧娜有了月事时，他错愕了，但又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虽然没办法复刻基因，但菲欧娜的孩子也许会在她的基础上更添几分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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