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不是四凤

高三年级转来一个新生。他帅得昏天暗地，对于苦读的女学生们来说，无疑是心上流淌而过的一汪泉水。

        不过，单看他转学的时机就知道他是个惹祸精。正常学生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学？

        他转来以后迅速和理二班的一帮坏小子们混成一片。上课就是睡觉，下课就把课桌拼起来打乒乓球。尽管每天上下学都有轿车接送，但他还是不让家长省心：三天两头的逃课，跟周边的小流氓厮混，简直就是第二个罗文航，是高中部所有老师的噩梦！

        可是女孩子们还是会结伴去看他踢球。没办法，她们实在太无聊了，像一帮女子监狱的囚犯。

        唐璐瑶看到余可可在卓扬踢完球后主动送水送纸巾。

        哼，这贱女人动作可真快，刚跟孙谦学分手不到半个月，就瞄上新目标了。孙谦学独自喝闷酒的样子出现在唐璐瑶的脑海里，她为他感到不值。

        然而过了两天，她绝望的发现自己对罗文航2。0有点心动了了。

        她甚至想到，如果卓扬一开始就跟她同校，那她跟严逸分手时也不必费劲去勾搭高年级的学长了，同年级内部解决多好。不存在一个毕业了另一个还要继续读书于是聚少离多的问题。

        特别是，卓扬那么受欢迎…

        那种感觉就像，她偶尔路过一颗苹果树。看见树下围着一圈人对最高处的大苹果流口水。余可可正架了个梯子往上爬，而她唐璐瑶很清楚自己口袋里有飞刀。

        尽管她一点都不饿，但不把那苹果弄到手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而且也是对竞争对手的不尊敬！

        至于她口袋里还有另一个苹果的问题。

        哼，她就不能穿一件有两个口袋的衣服吗？不管怎样，弄到手再说。

        卓扬每天中午和几个同班男生一起在学校旁边的小餐馆吃饭——就是罗文航在校时经常光顾的那一家。

        卓扬个子高，皮肤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弯弯的月亮。他不动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贵公子的气质。但他吃饭时会把脚踩在板凳上和别人划拳，于是贵公子形象破灭，流氓还是流氓。

        唐璐瑶最近也经常光顾那家餐馆，一个人坐在那里，点两个菜慢慢的吃。

        卓扬那一桌上有唐璐瑶高一时的同班同学。初次在餐馆偶遇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三天之后他们邀请她去他们那一桌同吃。

        卓扬对唐璐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长得好像我家养的猫咪。”

        唐璐瑶心想：真是上道的坏孩子…

        全校学生都知道唐璐瑶是罗文航的女朋友。罗文航虽然毕业了，但余威犹在。男孩子们从来不招惹唐璐瑶，连同班的男同学都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唐璐瑶知道他们并不仅仅是不敢，更多的是不屑。

        不过那个转学过来的叛逆少年可不管这些。

        卓扬和唐璐瑶躲在低年级教室里接吻的时候，唐璐瑶说：“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卓扬说：“正好，我也有女朋友。”

        于是他们约定好，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至少，不刻意让人知道。

        但…他们是什么关系呢？连唐璐瑶自己也说不清楚。闭上眼睛和卓扬接吻的时候，她觉得他就是罗文航。这太颠覆了，她很确定自己不爱卓扬，可卓扬却能轻易代替她男朋友，给她愉悦的感受。

        所以，说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都是没有意义的，对吧？

        你要的只关乎于男女，不关乎于世俗的纯洁爱情，原来，就是这副让人绝望的光景。

        唐璐瑶最近变得越发孤僻了。除了白天和梁媛媛一起回家，晚上和卓扬私会以外，几乎不跟其他同学说话。她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可她完全不在乎，也没有时间去在乎。

        她和卓扬有时会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喝啤酒。而她问卓扬要烟抽时，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卓扬总是猫咪猫咪地叫唐璐瑶。唐璐瑶让他别这么肉麻，可他却依旧我行我素。自从他们厮混到一起，他就变得不爱和其他男生玩闹了，渐渐显现出了一种让唐璐瑶似曾相识的气质——孤僻安静的本性。

        唐璐瑶这才发现，这个卓扬和罗文航虽然表面上类型相同，但本质上完全不同。而和他是同类的那个人，恰恰是她自己。

        他们坐在一起聊天时，有一天说到毕业后的去处。唐璐瑶说：“只要能让我离开家，不管去哪里都好。”卓扬说：“原来你也想离开家。”

        唐璐瑶于是把父母不和的事跟他说了。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跟严逸和罗文航说过，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卓扬就很愿意倾吐。

        有一种人，他们很能守住自己的秘密，但别人在面对他们时候却往往很愿意对他们倾诉自己的秘密。唐璐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而这个卓扬也是这样的人。于是他们互相倾吐了秘密。

        “我很小的时候就盼望着他们能离婚。哪怕谁都不要我也好，哪怕…死了…也比每天被争吵声吓醒要好。我有一段时间很想快点结婚，如果我能跟老公相处融洽，也许我就能改变父母的关系。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做不到了，我可能不会结婚了。”

        唐璐瑶说出了自己的心结，紧接着卓扬也说了他的事。

        他告诉唐璐瑶，他五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很叛逆，经常转学，而他爸爸换老婆的速度比他换学校的速度还快。他高一的时候，女朋友去了国外。而他爸爸当时的女朋友，一个比他大八岁的女人勾引了他。那女人最终没有成为他的新后妈，他们现在也已经断了联系。

        唐璐瑶震惊了。这才是真正的雷雨啊！

        “这些事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特别是兄弟，呵呵，说不出口。”

        唐璐瑶想了很久，她说：“卓扬，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接吻了吧。我觉得我们更适合作朋友。”

        卓扬说：“好吧。”

        他开始时一定也和唐璐瑶一样，觉得对方是个傻白甜，觉得对方可以陪伴自己，给自己带来慰籍，才会选择靠近的。

        他们两人就外表来看，的确都属于傻白甜的类型，然后靠近之后却发现对方口袋里并没有自己需要的糖果。而对方的负能量磁场却时时触及自己脆弱的灵魂。

        这感觉太不舒服了，唐璐瑶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若是再遇上卓扬这样的男孩一定要退避三舍。哪怕他的外表再美好，他的内脏也有毒。希望有一天，一个真正会发光的女孩子能照亮他的心，然而那个人注定不会是她。她又不是四凤，她自己尚且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啜泣呢。

        两个孤独悲观的灵魂凑到一起，能干什么呢？每天在一起抱头痛哭吗？他们一个怀疑自己出生的意义，一个为不伦之恋痛恨逃避，说白了，两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怎么去给对方爱？

        卓扬依旧叫唐璐瑶猫咪，唐璐瑶依旧跟他一起抽烟喝酒。他们互相陪伴着走过了高中的最后一年，却没有再做过情侣之间的事。

        罗文航变得经常失联，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问他他就说自己现在管晚班了，白天在睡觉。唐璐瑶已经不在乎了，她跟他联系也不过是为了尽到一个女朋友的义务而已。而不提分手是因为她答应过他，也因为偶尔她会有生理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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