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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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前方战报传来的缘故，原本艳阳高照的长安城顿时乌云压镜。
云层如鱼鳞一般沉沉压下来，周晟站在集结好的二十万大军阵前，跨坐于战马之上，高举手中长枪，高呼道：
“前线急报，渝州、兖州诸侯掀起叛乱！扰我大楚江山，尔等皆是大楚的好儿郎！”
“今日随我赴往战场，建立功勋！保大楚安宁，携功爵而归！”
满是尘土飞扬的宽阔场地之中，二十万银甲士兵整装待发，远处望去，黑压压一片，令人心生胆寒。
镇北侯周晟归家不过月余，女儿大婚也未完成，便点兵出征。
如此家国大义，骑马跟在他身边的谢纾凌心生敬佩，暗暗发誓，定要如他一般，献身于家国大义。
伴随着号角和鼓声的响起，军队浩浩荡荡地行在官路之上，直至消失在城门外官道的尽头。
无人注意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就站在长安城外，眼眶湿热地看着远行的军队。
默了半晌，才转过身对身后的大个说：“高叔，请带乾儿追赶父亲的军队，乾儿听闻，父亲自幼便跟随祖父征战沙场。
乾儿如今在长安城养尊处优，恐是周家最无用的后代，还请高叔成全！”
皇宫之中，百官依次退出。
周昭被女官引着入了皇后所居住的长乐宫。
自先皇驾崩，先太后搬离，这长乐宫，已有两年空置。
长乐宫位于皇宫西南一隅，是后宫之中占地最广的宫殿。
宫殿之中除了皇后的寝殿、一众宫人的休息之地，还修建了一间专门用来藏书的小殿。
这是先太后的乐趣，先皇虽贪淫，对皇后却是极好的，将这未央宫修建得极为华丽，内里的许多都是天底下最好的规格。
女官将周昭引至未央宫，就退下了。
云裳见那女官走远，才走至床榻旁，垂眸看着端正坐于榻上的周昭，悄声道：“娘娘，您饿了吗？从早晨至今，只进了几块糕点。”
那糕点不过才拇指大小，更不用说周昭穿着如此厚重的礼服走了半日多，肯定早就消化完了。
周昭一直心忧叛乱之事，突然被云裳一提，顿时觉得肚中空空，有些乏力。
云裳从前面的圆桌之上拿了一碟糕点过来，递给她：“娘娘先吃点垫垫。”
周昭点头，纤细的手指捏起一个桂花糕，送至嘴边，皓齿轻咬。
这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裳急忙接过周昭手中的碟子，重新放回原处。
还未来得及退回去，那人便进来了。
玄色的袍角率先出现在周昭的视线之中，龙纹靴稳稳落于软厚的地毯之上。
周昭还保持着吃糕点的动作，指尖还捏着剩下的半块，目光怔愣地看着来人。
宇文潇的身影越来越近，周昭的脑子是越来越空白。
刚刚还在谋算着如何劝说他允许自己披甲上阵，此刻却是一点思绪都没有，乱哄哄的。
立在一旁的云裳本想提醒她放下手中的糕点，却见宇文潇朝自己抬手，示意她出去。
她也只好行礼退了出去，顺便将殿门带上。
随着殿门的阖上，殿中瞬间变得乌黑，此时已近黄昏，加之天气转阴，和黑夜并无分别。
宇文潇走至桌边，点燃了烛台，柔暖的火光跳跃在他的面庞。
周昭终于回过神，垂眉看着手中的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纠结一瞬，还是将剩下的糕点一并送入口中。
宇文潇见她这副样子，不禁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
他边往床榻之处走，边从宽袖中拿出一块红色的方巾，方巾没有用绣线装点，看起来更像是随意从绸缎上裁剪下来的。
“昭儿。”
他又改了称呼。
周昭看着他手中的方巾，面露不解，“陛下，这是？”
宇文潇停在她面前，面容温和，在昏暗的环境中，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倒着她的身影。
听到他说：
“帝后大婚，礼仪繁琐，既是夫妻，也是君臣。”
宇文潇不等她开口，便将这一块红色方巾轻轻盖于她的头上。
绸缎遮住了明媚娇俏的脸庞。
周昭恍然反应过来，民间结婚，丈夫都会在新婚之夜揭开妻子的盖头……
好不容易才回神的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这对她来说，是从未想过的。
夫妻之礼，上一世她求了那么久没有求到，这一世却又来得太快。
宇文潇的声音轻柔地从头顶落下来，“属于帝后的大婚已经过去了，而今，是你我二人的婚礼。”
轰——
周昭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热。
“昭儿，来”
周找只觉得，宇文潇的声音温柔得出奇，一字一句都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
她不受控制似的，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
隔着盖头，她看不到身旁之人的神情，身体的其他感觉却明晰起来。
她的手突然被宇文潇裹在掌中。
这次，那股温热直接印在了肌肤之上，暖流从手指出发，蔓延至全身各地。
自己被他拉着走到了宫殿的桌椅旁边，暖融融的烛光就在旁边。
“昭儿，你我还未行跪拜之礼。”
周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三次跪拜全部做完的，如一具行尸走肉，只知道跟着身边的人行事。
宇文潇拉着她坐在木椅之上，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撩起盖头，露出她那张明媚的小脸。
他只觉得，今日的周昭比平日里多了一丝魅惑，引得他沉醉其中，神思忍不住地紧张。
随着盖头的掀开，周昭的视线渐渐明朗，一抬头便撞入宇文潇缱绻着柔情的双眸。
只觉得仿佛陷进了无尽的桃花林，花瓣纷飞，四处飘香。
“我问过裴轩了。”
眼前人突然出声，面上还带着一点酡红，似是有些害羞，
他的目光移向桌上的酒壶，伸手拿着倒了两杯，继续说：“他说寻常夫妻在洞房之时会喝合卺酒。”
“我从小生在帝王之家，对这些着实不太懂，如果做的有不对的地方，昭儿你不要介意。”
周昭看着面前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软。
此时的宇文潇并没有在自己面前自称“朕”，也没有任何的帝王之资，两人就如寻常人家一样，坐在桌前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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