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是啊，我能听到你们讲话。”
　　江鹿好奇地说:“你们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们？”

　　短暂静默后，看不到的妖精们滋儿哇尖叫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能听到我们说话！”
　　“他怎么可以听到我们说话！他不是人类吗？”
　　“卑鄙的人类，竟然敢偷听，我要诅咒他一星期拉不出来屎！”
　　“你们安静点！别说话啦！”
　　“......等下，他好像是自然之子？”

　　短暂的沉默后。
　　“什么嘛，原来是自然之子啊。”
　　“哼，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卑鄙的自然之子，竟然敢偷听，我要诅咒他一星期拉不出来屎！”
　　“......皮皮你不要把心理话都说出来啊！”

　　江鹿:“噗。”

　　“他是不是在笑我们？”
　　“卑鄙的自然之子，竟然敢嘲笑我们，我要诅咒他一星期拉不出来屎！”
　　“够了皮皮你不要再提屎了行不行！”
　　“对啊，三个星期拉不出来屎太可怜了。”
　　“......我不是在说这个，算了，你们都别说话了！我来和他谈判！”

　　一只白色毛球从阳台的花盆里飘了出来，像没有重量的尘埃，轻盈地飞进了客厅。
　　江鹿下意识伸出了手，轻轻接住了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天啊，它可真轻，如果不是掌心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他都觉得自己托住了一团空气。

　　江鹿下意识说道:“糯米团子？”
　　白色毛球严肃的表情顿时破功了。
　　它的两个黑豆小眼闪烁着愤怒的光，它张开黑色的翅膀，气得跺脚道:“我是长尾山雀妖精啦！！！”
　　然后，它蹦跳着转身，撅起屁股晃来晃去，向有眼无珠的自然之子展示自己精心保养的漂亮长尾。

　　草。
　　这也太可爱了吧！

　　江鹿声音都不自觉夹了起来，“对不起哦，我认错了，不过你刚才怎么没有用翅膀飞呀？”

　　“......累，不想动。”
　　江鹿用余光瞟了一眼老镇长激动难耐的表情，连忙开始问起了正事。
　　“你们就是一百年前失踪的妖精吗？这些年你们都去哪里了？其他妖精呢？”

　　小肥啾迷惑地看着他，“一百年前我还是个蛋呢。我们今天才破壳，还是你把我们孵化的，你难道忘了吗？”

　　江鹿:？？？
　　这莫非是什么新型碰瓷话术？

　　霍普眼里的光消失了。
　　但是他也没有太失望。
　　不管怎么样，一百年后，终于有新的纯血妖精诞生了，这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个太好不过的事情。
　　而这都要感谢这位自然之子。
　　祂慷慨地用海量自然之力孵化了百年前的妖精蛋，为妖精一族保存下来了最后的延续火种。

　　小肥啾又飘了起来，飘到了和江鹿视线齐平的地方，黑豆小眼严肃地看着江鹿。
　　“自然之子，我代表大家和你进行谈判。”

　　江鹿也一本正经地说:“你说。”
　　小肥啾:“我们想在你的花盆里安家。”它补充道:“我们会付房租的。”

　　房租什么倒是无所谓，主要是......

　　江鹿困惑极了，“鸟为什么要住在花盆里？”
　　小肥啾:......
　　“都说了是妖精啦妖精！我们是魔法能量，不是动物啦！”
　　然后它清了清嗓子，江鹿诡异地从它酷似毛绒玩具的小脸上发现了一些扭捏:“你的花盆还怪好看嘞，不仅是陶瓷的，上面还有青色的花花，好有艺术品味哦。”

　　江鹿:......
　　你是指我五块钱淘的二手青花瓷花盆吗？

　　江鹿:“花盆不大，你们有多少妖精，能住的下吗？”
　　然后小肥啾的脸上再次浮现扭捏的神态。
　　它伸出翅膀比比划划，“所以你能允许我们对花盆进行一点点改造吗？”
　　“怎么说？”
　　小肥啾小声道:“只是一些空间折叠魔法啦，我们只是想扩展内部空间，不会伤害到花瓶哒，我保证！”

　　“......你应该知道我来自其他世界吧？”
　　江鹿说:“我只在这个世界停留12个小时，你们想要花瓶的话，得用非凡家具来和我交换。”

　　小肥啾顿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黑豆眼里浮现了淡淡的水雾，看起来马上就要咕唧一声哭出来了。
　　阳台上花盆里也炸开了锅。
　　一排五颜六色的小脑袋愤怒地探头探脑。

　　“他竟然不打算带我们走？”
　　“谁稀罕他的破花盆啊！”
　　“可恶的自然之子，我要诅咒他一年拉不出来屎！”

　　霍普现在已经傻了。
　　好不容易孵化的独苗苗们竟然想要离家出走。
　　“胡闹，不要给鹿神大人添麻烦！”他更加抱歉地给江鹿赔礼道歉，“鹿神大人，请您见谅，他们还是刚出生的幼崽，什么都不懂......”

　　“什么哇！”小肥啾扑腾着翅膀，气愤地嚷嚷道:“你这个老头儿才是什么都不懂啊！”

　　“创造我们妖精一族的梦神已经远行了！我们要是不跟着自然之子走，很快也要沉眠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霍普直接吓傻了。
　　原来，这就是先祖们失踪的真相吗？他们不是失踪，而是睡着了？

　　江鹿好奇问道:“梦神是什么神？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他走了你们也跟着沉睡？”

　　“梦神当然是创造我们的神喽！祂应该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感应不到祂的气息了。”
　　小肥啾垂头丧气地小声嘀咕道:“我们妖精是在梦里诞生的魔法生物，梦神离开后，这个世界的梦的力量也衰退了，我们吸收不到足够的能量，就只能陷入永恒的沉眠了。”

　　“那你们跟着我也没用吧？”江鹿实话实说道:“我也不能给你们提供梦的力量。”

　　“有用有用！”小肥啾急切地说:“自然之子的房子不一样！直觉告诉我们只要留在你的房子里，就不会睡着啦！”

　　江鹿:......这是什么唯心主义的答案。
　　说起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都喊他自然之子啊？
　　想问，又不敢问，怕掉逼格，忍得好痛苦。

　　江鹿头疼的和小肥啾解释，“不是我不想收留你们，而是我真的没办法带着你们一起离开这个位面，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规则。”

　　小肥啾蓬松的毛发都缩水了一圈，此时它垂头丧气的样子，像被踩了一脚的糯米团子。

　　花盆那里也哭声震天，“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家呜呜呜。”
　　“我都想好了要怎么打扮了！”
　　“呜，可、可恶的规则，我，我，我要诅咒......呜哇哇诅咒不了！皮皮要诅咒全世界的人拉不出来屎！”

　　霍普现在心里也发堵。
　　在明白先祖们失踪的真相后，他现在无比渴望新诞生的幼崽们能摆脱沉睡的宿命。
　　他们还那么幼小！
　　他们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

　　可是他也知道，鹿神大人已经尽力了。
　　他进门没多久就发现了。
　　鹿神大人是一位幼神。
　　祂刚诞生，尚不熟悉自己的力量，也不了解神的威能。
　　也正是如此，祂还没有学会神祇的冷酷与傲慢，有一颗像孩童一样纯洁温柔的心灵。
　　他们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这样一尊温柔又心软的神。
　　霍普想，挣扎了一百年，也该承认一件事了。
　　妖精，这种纯粹的魔法生物，这种迷人的小精怪，再也不会出现了。
　　从此以后，留在世界上的，只有他们这些“杂种妖精”。

　　江鹿心里也有点发堵。
　　拜托，这可是传说中的北长尾山雀啊！是传说中的牢底坐穿二级保护动物啊！
　　这可能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合法养北长尾山雀的机会了！

　　“理论上，它们不能留在家里。”在一片凄风苦雨里，女巫画像突然幽幽插话道:“除非，它们也成为家具的一部分。”

　　江鹿:“？”
　　他迷惑地看着女巫画像，“妖精也能成为家具吗？”

　　女巫家具慢吞吞说:“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但是......能钻空子。”

　　江鹿眼睛闪闪发亮，“您请说。”

　　如果在之前，女巫画像一定会狠狠吐槽他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势利行为，但是现在，她现在看着江鹿的眼神里有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敬畏。
　　所以她没有吐槽，也没有卖关子，“给它们换个新家，把花盆换成鸟笼。”
　　这样，鸟就成为了鸟笼的一部分，也属于家具的范畴了。

　　江鹿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按照这个逻辑，那他岂不是能养好多小动物了！
　　比如，他那么穷，家里有根上吊用的绳子很合理吧？那绳子放着也是放着，栓一头龙也很合理吧？
　　是的，他想养龙！超级想养！非常想养！他小时候一直梦想当个龙骑士来着。

　　江鹿有些遗憾的想，四舍五入，养鸟也算是养龙了。
　　毕竟如今的鸟都是恐龙的后代。
　　没毛病，恐龙巨龙都是龙。

　　鸟笼很快就被老镇长送来了。
　　他把邻居家掘地三尺，一口气送来了十几个笼子。
　　妖精幼崽们从中挑选出来了5个作为新家。
　　江鹿也如愿看到了诅咒他三个星期不拉屎的皮皮的真身。
　　——是一只白色的葵花凤头鹦鹉。
　　江鹿顿时释然了。
　　是葵花啊。
　　这就很合理了。
　　哪怕在普遍贱兮兮的鹦鹉中间，葵花也都是特别贱的类型，被称为鸟中哈士奇。
　　只是，他真的很无语，碎嘴子门好不容易闭上贱嘴，家里又迎来了贱兮兮的葵花。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你从我的商品里挑几件吧。”江鹿心中郁郁，随口对老镇长说，“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

　　祛除了最大的心事，霍普现在也总算有心情认真查看鹿神口中“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商品了。

　　然后，他瞪大眼睛，激动地满脸通红，感觉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
　　“天啊，这是什么香料，触感细腻丝滑清凉，香味久久不散，是用了什么珍惜的魔药麽？”
　　江鹿:？

　　“母神在上！竟然有不用魔法就能亮的灯！看这精致的做工，这细致的打磨手艺，制作这件灯具的一定是王都顶尖的炼金术大师！”
　　江鹿:？？

　　“哦哦哦！这就是那群小混蛋们念念不忘的泡面吧，只看包装上色香味俱全的图画我就馋到流口水了，真好奇到底有多好吃啊。”
　　江鹿:？？？
　　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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