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早饭吃的是白花花的大米饭，软软的，香喷喷的，颗颗晶莹剔透。

        大米很是精贵，买米用的粮票稀缺。贫下中农要吃白米饭是很难的，什么都不加，就是净米饭，一般过年了才舍得这么吃。

        除了米饭，还蒸了腊肉片，酱骨头，水煮大白菜。

        在现代，林秀是南方人，以大米为主食。穿书来到这里，也很久没吃白米饭了，忍不住吃了一大碗。

        吃得满嘴飘香。

        以前从没发现米饭原来有那么好吃，每一口都能吃出微甜的米香，大米没有那么精细，偶尔吃到沙粒，并不影响她的满足感。

        两娃们美滋美滋的大口扒得米饭，再吃着肉，小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喜庆极了。

        贺妈听到门外的叫唤声，她微微一怔，对贺凌说：“是阿春。阿凌，快去给你哥开门。”

        “诶，好。”贺凌应声后，放下了碗，就走了出去。

        林秀也起身到卧室去，用红纸包上一块钱，打算给老大家的大妞当压岁钱。

        走出来时，看到贺春领着大妞来给贺妈拜年，大嫂潘珍没有过来。

        大妞穿着一件碎花红棉袄，黑色棉裤，扎起冲天麻花辫，打扮喜气洋洋的，脸上是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鼓着腮帮子坐在炕边上。

        林秀笑笑开口：“大哥。新年好。”

        “诶，弟妹。”贺春坐椅子上，坐姿略显拘谨，早上被媳妇骂了一顿，她死活都不愿意来给阿妈拜年，阿妈是他亲娘，传统习俗不能丢，他就拉着大妞过来了。

        脸色这会还没好，笑容尴尬，“新年好。”

        林秀浅浅一笑。

        发现他们俩兄弟都是属于高个头，神态有几分相似，毕竟贺凌是服过多年兵役，身材看起来更壮实。长相上，贺春的五官粗犷，而贺凌要精致细俊朗些。

        看出来，他们的兄弟感情似乎不错。

        大宝跟着阿妈，笑着喊：“大伯，新年好。”

        小宝也在贺妈的教导下，奶声奶气喊：“大伯，新年好。”

        贺春拿了红包出来，给大宝和小宝一人一个。

        林秀也从衣兜里把红包递给大妞，小妞别扭着身体，并没有想接的意思。

        她没有跟孩子一般见识，红包往她的衣兜里塞，笑着说：“大妞，读书了吧，要好好学习啊。”

        大妞没有吱声。

        贺凌笑问：“哥，你吃过没？要不在咱家吃点，咱们兄弟很久没唠磕唠嗑了。”

        贺春肚子正饿着，刚才进来时就看到他们餐桌上那么多的肉菜，还有大米饭，早就暗暗吞着口水。

        没有推诿，扯嘴笑了笑：“还没，早上还没煮吃的。”

        “我去拿碗来。大哥，你们上炕坐吧。”林秀把自己的碗收起来，她已经吃够了。

        贺妈也起来，“阿秀，我来吧。”

        “行，那我带娃儿们在院子里玩。”林秀道，招呼着两娃穿鞋子，就领着他们到院子里玩耍。

        两娃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翻找地面上的鞭炮纸碎。

        大宝找到一个没点燃的小鞭炮，就兴奋的拿到林秀身边，“阿妈，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鞭炮不能玩，别捡了，很危险的。”林秀收下他的鞭炮，丢到垃圾桶里，“你跟小宝玩别的游戏吧。”

        “好的，阿妈。”大宝懂事应声。

        大妞吃饱后，也走出来院子，坐在门槛石上，看着大宝和小宝玩小石子，她小嘴嘀咕道：“无聊，幼稚。”

        大宝拿着小石子，走了过去，笑着问：“琳姐姐，你要一起玩吗？”

        “不要。我阿妈说了，不可以跟你们玩。”大妞两手抱臂，一副老成的模样。

        大宝扁扁嘴，“不玩就不玩，我跟小宝玩。”

        林秀从杂物间里找到一个用家里面的铁线做成的铁环，拿着走了出来。

        大宝眼眸一亮，这玩意他去年玩过，连忙跑了过去，“阿妈，给我玩。”

        “拿去吧，要注意安全。”

        “好的，阿妈。”

        大宝展示给小宝看，一边跑，一边用铁条推着铁环在前面滚，“小宝，你看哥哥是怎么玩的，我们从这头，推着铁环走到那头，铁环没有落地就算赢。”

        小宝走路都不稳，哪会玩，不过看到新鲜事物，就兴奋又好奇，追着大宝身后跑，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林秀温和笑问：“大妞，你不去玩吗？”

        大妞的表情和动作，真是越看越像大嫂。

        小嘴撅起，淡淡道：“我不想去。”

        林秀也不好勉强，这小姑娘性格挺倔强的。

        直到中午时分，贺春带着大妞离开。

        贺凌心情很不错，走出来看到媳妇坐杂物间的门槛石上，笑眯眯地看着两娃在玩耍。他走了过去，“媳妇儿，想到外面走走吗？”

        “嗯，带他们出去村里走走也好。”她两手放膝盖正要起身，胳膊被他拉了一把。

        她抬头看向他，他弯起了嘴角，注视她的黑眸子中也含着淡淡笑意，对于他的亲近动作，说不上讨厌，就是有些不自在。

        她与他相视，扯嘴一笑。

        看到媳妇笑，他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了，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带着娃儿走出了门。

        村道上，家家户户门口都铺满了红彤彤的鞭炮纸碎，不少儿童也在村道上玩，蹲在地面上，不知道玩什么，不时地激动地叫起来。

        大宝正是爱玩的年纪，好奇地跑过去看，地面上有漂亮的玻璃珠子，小朋友们正在用手指弹。

        他也想要呀。

        贺凌见他看得不想走了，笑着喊：“走吧，阿爸带你去供销社买。”

        “真的吗？”大宝惊喜不已。

        贺凌笑道：“嗯。要用你红包来买。”

        大宝摸了摸口袋里的红包，这是他第一次能拥有压岁钱，往年都被阿妈收走了。犹豫不决，最后咬咬牙，“好吧……”

        林秀看着他们，特别是大宝吃瘪的模样，忍俊不禁，她没有插话，心想着是要教大宝怎么用钱了。

        拐了两条道，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就到了一间三门的石头屋，门口坐着几个村民晒太阳。

        李大娘远远看到他们一家四口走过来，心底有些疑惑，他们夫妻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搂着肩膀，这般亲昵在村里也少见的呢。

        扯大嗓门，笑着开口：“贺家老二，到供销社买东西来了？”

        贺凌见到熟人也没有松开手，笑回话道：“对啊，给娃儿买点小玩意。”

        林秀冲李大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不知道以前跟李大娘是否有过节，看几次碰面的态度，估计以前也没有大的矛盾，小矛盾肯定不少。

        一家四口进了供销社，村里的供销社比镇上的规模要小。但日常生活用品还算齐全。

        货架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还有罐头，饼干，糕点，糖果等，还有孩子的小玩具。

        小宝看到五颜六色的零食包装袋，眼睛亮晶晶的，从阿爸怀里挣扎扭动着，嘴里吱吱呀呀地叫着，张开两手想去拿。

        “小宝，别着急，先等一会。”林秀按下他的小手，耐心道：“买东西要用钱，我们先看好了，再问价格，而且一次只能买一样哦。”

        小宝半知不解，不过知道阿妈会给他买，笑着直点头。

        大宝惦记着玻璃珠，又不敢开口问售货员，期待着看向阿妈。

        林秀笑笑，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便对售货员问：“这里有玻璃珠卖吗？”

        “有，一角有十粒。”

        售货员瞥了她一眼，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个铁罐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玻璃珠。

        “大宝，你去挑吧，要十粒。”

        大宝听到阿妈开口了，就兴奋地走向前。他没有挑选，对他来说每一颗都很漂亮，随便抓了一把出来，仔细地数了十粒，让售货员再数了一遍，就心满意足地揣进衣兜里。

        从衣兜里，拆了一包压岁钱，拿着钱有些茫然，他根本不认识钱。

        林秀蹲在他的身边来，告诉他，“你看钱的上面都有数字，这个字是读角，旁边有个1，就是1角。还有这是分字，十分等于一角，十角等于一元。回到家，我再教你一遍。”

        “嗯呢。”他学得认真，点了点头，拿出1角递给了售货员，“阿姨，给钱。”

        售货员接过，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以前林秀是供销社的常客，她手里的钱多，经常是来买糕点和小零嘴，已经很久没见她来了，村里的人有几个舍得花钱买这些吃的，糕点放得都快过期。

        现在来了像变了个人般。

        试着开口问：“新到了核桃酥，你要不要买点？”

        “不用了，我想买这种。”她指着一袋江米条问，“这个怎么卖？”

        售货员：“九角一斤。”

        价格不便宜。

        她看向了贺凌，他对上她的目光后，弯唇笑笑，说道：“媳妇儿，要买什么，你拿主意吧。”

        既然钱交给她，就由她做主了。

        “拿要一斤吧。”她说。

        售货员称了一斤给她。

        买单后，林秀拿了一个出来，给一直眼巴巴的小宝，喂到他的嘴边，又抓了几个给大宝。

        再拿一个出来。

        他凝视着她，两手抱住了小宝，眼眸里正噙着淡淡的笑意，表情似乎是在说喂他？

        她抿了抿唇，快速把手里的江米条塞他的嘴边。他张嘴就含住了，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笑意从唇角溢开。

        买好东西后，一起走出了供销社。这会林秀认识路了，想着下次买盐巴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她也拿了一个放嘴里尝尝，江米条是用油炸过的，外表香甜，内里酥脆，很是香口。

        对缺糖少油的两娃来说，这是美味呀。

        小宝吃完一个，咿咿呀呀地想要，嘴里含糊不清：“阿妈，阿妈，好吃。”

        她笑笑，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喂给小宝。

        靠近时，贺凌腾出一只手来，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的肩膀，一起往家的方向慢慢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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