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还没到傍晚，一家人早早就吃过晚饭了，正准备带娃儿们去晒坝看电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后，贺妈走去开了门，是村里的生产队队长萧山和村民杨国强，徐一帆。

        他们知道贺凌从部队回来，今天特意来寻他叙旧的。

        萧山是生产队的大队长，三十出头，成熟稳重，为人仗义，深得村民们的拥护。

        杨国强和徐一帆都是跟贺凌在村里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也是小学初中的老同学。

        杨国强长得五大三粗，外貌粗豪，穿着打扮也随意，当年没考上高中。目前在事业单位当货车司机。

        七零年代司机是个铁饭碗，走南闯北的见识广，是最为吃香的职业。

        而徐一帆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衣着整洁，看起来斯文呆板，他在镇里的信用社当会计，工资不高，吃公粮相当的体面。

        他们带来了一坛米酒，一大只羊腿肉和几罐水果罐头。

        一见面，贺凌跟他们笑着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徐一帆：“阿凌，好久不见了，你在又壮实了不少。”

        “可不是嘛，在部队里能锻炼人。”杨国强说。

        贺凌拍了拍他们肩膀，爽朗笑说：“外面冷，快进屋坐！”

        萧山看着他准备出门的样子，“阿凌，不打扰你们吧？刚好国强这家伙今天回来，带了只羊腿，咱们就想到找你聚聚了。”

        “不碍事儿。”贺凌对刚走屋里出来的林秀，语气轻快笑说：“媳妇儿，你跟阿妈带娃儿们去看电影吧，我跟他们喝几杯。”

        林秀眨巴了下眼，相处的这几天以来里，第一次听他开口叫她，而且还是‘媳妇儿’？

        他们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在林秀身上，都心里暗暗惊讶。

        之前他们是有见过林秀的，现在完全变了个人般，长相和气质都变好了，穿着打扮干净利落，身材颇为丰腴，鹅蛋脸五官精致，皮肤跟豆腐一样，白白嫩嫩的。

        萧山突然想起昨天杜康向他打听，说村里有个微胖的姑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而且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他当时还质疑，沙岭村里哪个他是不认识的，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姑娘，在村里，长得最好看就是方蓉蓉了，那方蓉蓉瘦的呀。

        原来，杜康指的是贺凌的媳妇林秀，难怪那家伙认不出来，要不是今天在贺凌家看见了，换是在路上，碰见了他都不敢认。

        萧山回过神来，笑着说：“嫂子，你变了许多。”

        林秀扯嘴笑笑。

        这时，贺妈抱着小宝走出来，大宝也跟在身边，“阿秀啊，你就在家里给他们做点下酒菜吧，我就娃儿们去就好了。”

        家里来客人，本来对看战斗电影没什么兴趣的，便答应留下来，“行啊。”

        摸了摸大宝和小宝的脑袋，“你们乖乖跟着奶奶看电影，不能乱跑，知道吗？”

        大宝用力点头，“放心，阿妈，我会看好弟弟的。”

        小宝软糯说：“乖乖，看电影。”

        她不由弯唇笑笑，一抬头，恰好对上了他黝黑深邃的眼眸，顿时心跳加快，两人同时瞥过眼躲闪了。

        贺凌招呼他们进屋里坐，米酒放在餐桌上，他到厨房里拿酒碗。看到林秀在厨房里处理羊腿肉，羊腿可不好切，骨头很硬，她砍得很费劲。

        他目光微沉，把酒碗拿出去后，准备倒回去厨房，歉意笑着说：“你们自己坐会，咱们这么熟就别见外了，我到厨房里帮忙，很快就可以吃了。”

        “哈哈，好，你去吧。”萧山笑说。

        七零年代不少农村都盛行大男子主义，传统思想根深蒂固。

        村里的男人基本不进厨房的，会被认为没出息的表现，而村里女人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行为。

        杨国强是司机，常年东奔西跑，现在还没讨媳妇。笑着感慨道：“还是成家的好啊，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徐一帆：“阿强，你还没喝就开始讲混话了？”

        现在还属于集体经济，土地都属于生产队集体。这句话有典故的，按以前捉严的时候，敢乱说话，被人举报可是要被抓去批的。

        杨国强嘿嘿一笑，“诶哟，都忘了，这大队长就在这里。”

        萧山笑笑，“哈哈，该罚你喝一碗酒。”

        “行嘛，萧哥，我敬你。”杨国强拿起碗对萧山爽快道。

        ……

        贺凌进了厨房后，顺手把门关上，走到她的身边，一边卷起衣袖边说：“还是让我来吧。”

        她怔了怔，轻嗯应了一声，就把刀放下来。也不逞强了，往后退两步，把身上的围裙取下来递给了他。

        他伸手接过围裙后，系在了身上，瞥了她一眼，柔声说道：“你在这里坐会吧，就别出去了。”

        外面虽然是相熟的朋友，但毕竟都是男的，他不在的话，媳妇一个女人面对他们也不太方便。

        “嗯。”她舀了一瓢水洗手，“他们应该没吃晚饭的吧，那我是要蒸馍馍还是蒸米饭？”

        “蒸几个馍馍就行。”他说。

        “好。”她回道。

        两人在厨房里各自忙碌着，羊腿他留了一大半，把羊肉处理好了之后放在砂锅里，切了姜片进去，等过就可以端出去，用碳炉边煮边吃的了。

        他不着急走，摘下围裙，洗了洗手后，就坐到她旁边的板凳上，两人挨坐得很近。

        她下意识地挪了挪板凳，分开了点距离。

        从他进来关门到现在，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两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火炉里在燃烧的火苗发呆，木柴噼里啪啦，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红通通的。

        “你怕我？”他悠悠地一句。

        凝视着她的侧脸，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感觉媳妇对两娃和阿妈都亲切，对他总是带有几分疏离感。

        她眼眸微亮，转过脸看他，缓缓开口：“可能你不知道，我之前撞到脑袋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他笃定道：“你是我媳妇。”

        “嗯，我知道。”她说。既然没办法回到现实生活，现在的身份就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配，而且对他还有几分好感的，先处着吧。

        他勾唇笑笑，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大手搭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就站起身来，问：“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吃点吗？”

        她抬起头看他，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几个男人喝酒，我也插不上话来。”

        “没事，你坐我旁边就行。”他笑笑，就把手伸向她。

        林秀看着他的手，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他的大手里。

        被他牵着站了起来，他的个头很高大，她本不算矮的个子，仅仅到了他的下巴位置。

        微胖的身材，在他的面前还显得略微娇小。

        他有想抱她的冲动，想到这样也许会吓到她，就忍住了。现在的媳妇不记得从前的事，虽然不再像以前那么中意他，但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两人可以重新处感情。

        想到这里，他弯唇一笑，“走吧，媳妇儿。”

        又是叫媳妇儿，她的心头微微发颤，被他牵着一起走了出厨房。

        他们看着贺凌领着林秀上桌，都目瞪口结，村里的男人吃饭喝酒，女人是不能上桌的。

        林秀当然不清楚他们的旧风俗，对上他们惊愕的目光，扯嘴笑笑，接过贺凌递来的碗筷。

        他把砂锅端出来，羊肉在碳炉下慢慢炖着，不断散发出肉香味。

        贺凌拿来一瓶水果罐头给她，就跟他们三人一起喝酒。

        她看着跟现代超市里卖的差不多，玻璃罐用铁盖封着，里面是成块的，还未剥皮的黄桃。

        她扭开盖子，一股黄桃的清香扑鼻而来，没有防腐剂，就是糖水和黄桃的甜味。

        她夹了两块黄桃放碗里，小口地吃了起来。

        入口绵甜，不由眉头上挑，黄桃的味道真不错。她在现代就喜欢吃水果，穿书来了这么久，都没吃过水果呢。

        贺凌瞥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心想，原来她喜欢吃水果罐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好吃吗？”

        闻到他身上的米酒味，很醇香，酒味不冲鼻，他的声音低哑，温热气息喷洒在耳边，心跳越来越厉害。

        她脸颊微红，嗯了一声。

        他怎么觉得媳妇越看越好看呢。脸红起来更是白里透红的，像一撞会破的薄皮柿子，特别诱人。

        他们：“……”以前没见过他们这般恩爱。

        萧山略显尴尬，轻咳了一声，问：“阿凌，你的工作单位安排好了没？”

        贺凌转过头来，“等年后去镇政府里报到，到时再看看怎么打算吧。”

        徐一帆好奇问：“阿凌，你打算要退伍补贴金，还是接受工作安置？”

        杨国强端起碗又喝了大口酒，叹了一声后，说：“那肯定是接受工作安排，像阿凌当兵九年了，怎样有个好工作吧，拿钱的话，再多也会花没了。”

        萧山附和道：“那是，像阿凌肯定是能当干部的人物。到时候别忘了咱们兄弟啊。”

        贺凌看了旁边的林秀一眼，见她一直没吭声，他笑笑说：“哈哈，不一定，现在工作单位紧缺得很，看上面安排吧。”

        林秀心想，原著小说里他是分配到市里工作。

        那她是不是也跟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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