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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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宋雪景停在走廊。
宋义男的声音源源不断飘出来。
“宋雪景身体不好，适应不了强工作。”
“他年纪还小，得继续深造。”
“我的意思就是宋雪景的意思。”
“他不在不重要。”
“叫你们领导来，我和他谈。”
……
宋雪景闭上眼，深吸口气，再次睁开，他大步走进办公室。
没看任何人：“抱歉，我请一天假。”
说完拉住宋义男，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硬是拉着宋义男走了。
办公室内，所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飞快给单谷打电话。
“小单啊，雪景好像家里出了点事，你快去看看。”
……
宋雪景一路拉宋义男出大楼，宋义男许是太过惊讶，竟也没有出声。
研究所比较老旧，人员也不多，上班时间，基本没什么人。
宋雪景放开了宋义男。
宋义男盯着宋雪景，率先发问：“怎么还不辞职？”
面对宋义男，宋雪景总是害怕的。
从小，宋义男就对他很凶，不如宋义男朋友的孩子大方，要被骂，见到陌生人不敢说话，要被骂，不喜欢宋星辰，更要被骂。
不多的记忆里，他总是在被宋义男骂，怕宋义男，已经是宋雪景反射性的反应。
怕吗？
还怕。
生气吗？
很生气。
他的梦，他珍爱、可以为之牺牲生命的理想，不容任何人践踏。
宋雪景抬头：“我不——”
啪！
没说完，宋义男一巴掌挥下来，宋雪景的左脸立即高高肿起。
宋义男怒道：“你和你妈一个样，永远学不会听话！”
宋雪景很久没有想起妈妈了，斑驳的光影里，他看到餐桌上，宋义男忽然摔下碗，对着女人说：“听我一次都不行吗！”
女人扶起碗：“我只听从我自己。”
宋义男摔门走了。
女人回头，看到缩在楼梯口的小小人儿，她拉开椅子起身，过去蹲下，眉眼间尽是温柔，很轻很轻地抚摸着宋雪景的头发：“别怕，妈妈是在拒绝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的小雪景也要学会噢。”
女人眼眸弯弯：“不愿意就要勇敢拒绝。”
宋雪景没能学会。
他一点儿也不勇敢。
他很胆小，很懦弱。
但是。
他可以试着，不那么胆小，不那么懦弱，一点点，也可以。
宋雪景再次对上宋义男的视线，一字一句：“我不会辞职。”
“你——”当宋义男下一巴掌挥下来，宋雪景退后了，宋义男扑了个空，上身没稳住差点扑倒。
宋雪景抓紧裤缝：“我会告诉门卫，以后禁止你进入！”
说完宋雪景转身就跑。
宋义男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捂住心脏，低声咒骂：“果然学坏了！”
单谷追出大楼，刚好看到宋雪景往大门跑，他毫不迟疑追上去。
到了大门，宋雪景忽然回头看着单谷，单谷还来不及惊喜，宋雪景直接推大门关上了，脱皮的大铁门摇晃着发出声响。
单谷嘴边的弧度僵住了，待他追出去，早已看不到宋雪景的身影。
几分钟前，蔡丽瑶收到了单谷的背景资料，此时看到单谷站在研究所大门口，蔡丽瑶赶紧下车，快步上前说：“你是单谷吗？”
单谷烦躁地揉着脖子转头，看到蔡丽瑶，他眼里闪过疑惑：“你是？”
蔡丽瑶微喘着气，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小景的妈妈。”
宋雪景埋头朝前奔跑，上了地铁，他才抬起头。
玻璃上，倒映着他通红的脸。
宋雪景静静看了会儿，嘴角有些孩子气地微微上翘。
他做到了！
只是很快，宋雪景就不好意思偷瞄着旁边，没有人看他，他才悄悄吐了口气。
第一次请假，宋雪景突然多出了24小时，想到一直想吃，却始终没时间排队的一家甜品店，他点开了收藏的地址。
转了三条线，又走了几条街，宋雪景终于看到了图片里的招牌。
工作日，依旧大排长龙。
比攻略略幸运的一点是，今天的排队应该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宋雪景取了号，排到队伍最后。
甜品的香气不停飘来，宋雪景微微踮脚，期待望着前方的甜品店。
快了，还有十人！
宋雪景瞳孔都迸发出了光彩。
“噫。”
这时前面几个女生回头，打量着宋雪景，不时激动地窃窃私语。
宋雪景忐忑了。
是陆延的粉丝吗？他又被认出和陆延共度一夜了吗？
宋雪景悄悄拉开书包链，摸出口罩低头戴上。
戴好抬头，那几个女生竟然朝他过来了。
手机还拿着手机。
“……”
又要拍他照片放上网吗？
宋雪景看了眼即将走到的甜品店，口罩下，他纠结地咬了咬嘴唇，到底是拔脚离开队伍跑了。
几个女生看到宋雪景离开了，不约而同发出叹息。
“走了哎。”
“好可惜哦，没要到微信。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男生。”
“早知道不纠结了，呜呜，我的漂亮弟弟飞走了。”
……
人群中，有一个人离开，追上宋雪景而去。
接下来，宋雪景接连去了好几个店，大概是心虚，他总感觉别人在看他。
口罩越拉越高，越来越高，几乎快遮住眼睛了。
鸡排店的阿姨看着宋雪景奇怪的动作，大着嗓门又问一遍：“你搞什么啊，到底要什么酱？”
所有人都看向了宋雪景。
宋雪景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面皮和火烤一般烫：“蜂蜜芥末。”
接过盘子，宋雪景端着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坐好，拉下口罩，叉子叉进鸡排，裹了满满的蜂蜜芥末，刚递到嘴边，对面有人坐下。
“你好，宋雪景先生。”
宋雪景抬眼，对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戴着眼镜，取下挂着的相机放到桌面。
男人自我介绍说：“我是xx娱乐的记者，徐阳。”
蜂蜜芥末夹杂着鸡肉的香味，不停刺激着宋雪景的味蕾，他咽了咽口水。
徐阳笑道：“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宋雪景不明白。
徐阳说：“其实你只是挡箭牌吧，万湖酒店那晚，和陆延春风一夜的人，不是你。”
宋雪景嘴巴微张，没发出声音。
徐阳立即和发现宝藏一样，打开了录音笔：“我说得没错对吧，你是陆延推出来的挡箭牌，那晚是谁，翁以帆？”
这是宋雪景第二次听到翁以帆，是，陆延的前队友？
宋雪景不太懂，娱乐圈的队友和他竞赛的队友是一个意思吗？
不过，那晚和陆延阴差阳错的，是他，不是其他人。
宋雪景闭上嘴。
别的他不了解，但这名叫徐阳的记者，绝不是如他所言，来帮助他。
宋雪景始终不出声，徐阳心思一转，诱惑他道：“你和我合作，我给你双倍报酬。”
宋雪景还是不出声，徐阳故意诈他：“陆延的情人是不是比翁以帆更劲爆？你想要三倍报酬？”
宋雪景看着徐阳眼里掩不住的激动，脑海里闪过网络上关于陆延的评论。
他们谈论着陆延，并不在意真相，而是津津乐道着，他们臆想，希望的情节。
宋雪景终于有了动作，他端着鸡排起身，低头快步走到前台，让服务员打包。
徐阳傻了。
这是什么回答？
宋雪景提着鸡排就跑，徐阳这才回神，抬脚追上去，到店门口又想起相机没拿，他赶紧折回拿相机，等他拿着相机再追出店，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宋雪景早跑不见了。
徐阳气得眼珠都变成了方形。
这么心虚，他肯定没猜错，陆延的情人另有其人！
如果能爆出来，必定是轰动娱乐圈的大新闻！那他就能成为第一狗仔！
徐阳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他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
等着吧，他一定会揪出陆延真正的情人！
……
天黑了，星星点点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
隔着一条湖，对面偶尔飘来歌声，是大爷大妈们，吃过晚饭来跳广场舞了。
宋雪景坐在长凳上，鸡排早凉透了，不过总算没有人再来打扰他，可以安心享用晚餐了。
宋雪景戴上一次性手套，埋头和松鼠啃松子一样，整整齐齐啃着鸡排。
超大份的鸡排，宋雪景十分钟就搞定了，他擦干净嘴，将纸盒和用过的手套塞进袋子封好，宋雪景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认真丢进了其他垃圾箱。
扔完垃圾，宋雪景又走回长凳坐下，他微微后仰，双手撑开撑在长凳边缘，安静地欣赏着星星。
星星是亿万年前发出来的光，是宇宙送给人类，最梦幻的浪漫。
他最喜欢星星。
宋雪景瞳孔发着光，痴迷地看着夜空。
不知看了多久，他做出了决定。
今天，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他要给陆延回复了。
宋雪景坐直，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点开拨号键盘，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了号码。
接通的瞬间，宋雪景到底是有些紧张，他双脚并拢，低头盯着他不安的脚尖。
漫长的等待过去，陆延的声音响起：“喂。”
宋雪景下意识点头，又想到陆延看不见，他小心舔了舔嘴唇，双手握紧手机问：“假结婚不用住在一起是吗？”
“面谈吧。”
宋雪景很茫然，怎么面谈：“啊？”
同时两声声道不同的烟花声响起，陆延笑道：“抬头。”
宋雪景抬头。
烟花在夜空里绽放，五彩斑驳的光落到湖面，
他前方半米的地方，陆延坐着行李箱，上身向着他微倾，深v的黑衬衫随着晚风微微晃动。
而星光，落到了陆延上扬的唇角。
“晚上好，宋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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