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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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踏出房门，他当然不可能直接冲去地下室。
那不叫救人，叫买一送一。
按照他的估计，一楼直通大门，应该是男爵手下着重搜索的地方，如果他贸然顺着楼梯下去，大概率是自投罗网。
虽说自己手上有枪，可万一别人也有怎么办？
所以他想反其道而行之，先上三楼，然后从屋顶的烟囱下到一楼的壁炉，而地图上标着“地下室”的小门，就在壁炉旁边不远的位置。
这个温度，应该还不用壁炉取暖吧……
叶明一边思考着计划，一边轻手轻脚地来到楼梯口。
果然，下方传来了不少脚步声。
而三楼的方向，安静、昏暗，似乎并没有人在那里。
叶明踩着楼梯向上走去。
三楼楼梯口，有一张木制的架子，上面除了放着一个墨绿色的花瓶之外，还有一盏点亮了的煤油灯，煤油灯的火焰非常微弱，底部已经没有什么油了。
叶明不敢点亮顶部的大灯，于是只能提上这盏随时可能熄灭的煤油灯，向里走去。
整个别墅的第三层就是一个开放式的房间，没有门，只有一面墙立在楼梯口的位置，以防楼下的人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
墙的两边各开了一个约三米宽的口，供人出入。
墙内十分昏暗，两侧入口的光照进来三四米后，便被黑暗完全吞没，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构造。
好在阳台口还是透进来一些微弱的光，替叶明指明了方向。
那里便是他要去的地方，他必须通过阳台才能爬上屋顶。
“咔……”
黑暗中提灯前行的叶明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传来一声脆响。
声音很轻，和扳动手指时指关节发出的弹响差不多，因此他也没有很紧张，只是稍作停顿，便打算继续前进。
“咕噜咕噜咕噜……”
左侧不远处传来了像是滑轮滚动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叶明身边。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大腿！
叶明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掏出了腰间的手枪，随时准备向靠近他的活物射击。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黑暗中既没有别的声音发出，也没有东西再向他靠近。
叶明稍稍平复心绪，将手中的煤油灯缓缓前移。
火光能够照亮的范围内，出现了一张人的脸……
叶明被吓得一激灵。
“咔嚓！”
应激之下，他扣动了扳机。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这才想起来，为了防止走火，转轮中正对击锤的那个弹巢是空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差错，叶明才真正看清了煤油灯前的这张脸。
这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半人高的木制人偶……
上了油漆的脸孔反射着煤油灯橘黄色的光芒，黑色眼睛中映照出的两朵火苗随着灯芯一同摇晃着。
人偶的双脚被两个滚轮代替，下方连着两条弯曲的轨道。
刚才“咕噜咕噜”的声音应该就是滚轮在轨道之上运行时发出的。
而他之前站立的地方，一个卡口样式的机关似乎被他踩了下去。
“呼……”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刚才应该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机关，才触发了这个木偶的吧……
这些玩意儿……还真是到处都是啊……
大厅里有矿山模型和小火车，房间里有带轨道的人偶……这个乔治·卡文迪许对这些玩具一定是真爱。
人偶像是对叶明的靠近有所感应，两条手臂“咔嚓”一下向上托起，它的左手握着一个杯子，右手连着水壶，做出了一个倒水的动作。
很快，杯子便被倒满了水。
叶明将手枪别回腰间，接过杯子，低头嗅了嗅，一股刺鼻的，类似机油的味道……
什么鬼……
他将杯子重新放了回去。
“咔嚓……”
人偶放下水壶，朝他鞠了一躬，便沿着轨道“咕噜咕噜”地退出了橘黄色灯光的范围，重新隐入了黑暗中。
叶明比划了一下人偶鞠躬角度和高度。
这么看来……
刚刚应该就是这个人偶在鞠躬的时候，撞到了自己的大腿吧……
虽然和乔治·卡文迪许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但是不得不说，这家伙做出来的东西还是蛮精巧的……
他在心里感叹道。
虚惊一场后的叶明继续向着阳台的方向挪去。
这次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站立着前进，而是蹲着向前，这样他便能够将煤油灯压得很低，避免因为没有看见而触碰到地上的机关。
“咔嚓！”
又是一声开关被触动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明明啥都没碰啊……
就在叶明疑惑之际，头顶的燃气灯忽然闪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不妙，回身掏出了手枪。
顶部的水晶灯此时已经完全亮起，房间左侧的入口处，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影。
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姑娘，正用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希维亚……”
叶明刚刚叫出对方的名字，还没来的及讲出“不要动，不然我就要开枪了！”这样的狠话，就看到希维亚一个箭步向他冲了过来。
“叭！”
他当机立断，朝着对方冲过来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枪。
然而希维亚显然是预判了他的行动，左腿猛地一蹬，整个身体瞬间向右折去。
希维亚毕竟是“霍根”特别提醒过的人，叶明也没有想过能够如此轻易解决，很快他便重新调整好了射击角度。
四！
他默默数着转轮中剩下的子弹数量，第二次扣动了扳机。
“叭！”
面对激射而来的弹头，希维亚双腿微曲，接着整个人高高弹起，以一个正常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弹跳高度躲过了第二发子弹。
看到这一幕的叶明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就是现在！
此时的希维亚人在半空，下落过程中无处借力的她，几乎是叶明的活靶子。
三！
叶明在心中默数，同时食指再一次勾动了左轮的扳机。
“叭！”
撞针击穿底火，火药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将铅制的圆钝弹头以一个极高的速度推了出去，而弹头前进的方向，正是希维亚即将落地的位置。
就在希维亚看似无处可躲的时候，一个木制人偶正巧从旁边的轨道上“咕噜咕噜”地移到了她的身前，“咔”地一声，对着空气鞠了一躬。
“砰！”
人偶的头部被弹头击中，一下子炸裂开来，木屑顿时扬得到处都是。
不过即使是这样，人偶还是“咔”地举起双手，做出了倒水的姿势。
“咕咚咕咚……”
很快，人偶手中的杯子便被液体重新填满。
什么鬼？
叶明这才发现，之前地上的那个卡口状机关，已经在希维亚向左踏出那一步时，重新被踩了下去。
意思是……对方提前预判了我的预判？
这还怎么打？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希维亚已经从人偶的手中接过了杯子，并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叶明趁着这个机会，又连开了两枪。
可惜一枪被希维亚下腰躲过，另一发子弹则是被对方丢出的茶杯击中，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而此时，叶明手中这把左轮的弹巢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扣动扳机了，他必须等到一个更加稳妥，能够一击命中的机会。
趁着叶明犹豫的当口，希维亚猛地向前一扑。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这一扑之下，消弭于无形。
“啊！”
叶明发出了一声痛呼。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撞上了一头狂奔中的犀牛，右下方的一根肋骨传来了清脆的“咔嚓”声，接着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大约飞了四五米之后，叶明重重地摔在了一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方——卡文迪许男爵的的床。
咝……
就算是男爵的床再怎么柔软，这下撞击还是牵动了他肋间的伤势，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很快，他就连凉气都吸不上来了……
因为希维亚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白皙纤长的手指像铁钳一般，将他握枪的右手死死地按在床上，一只膝盖顶住了他左胸，几缕带着丁香味道的淡金色头发垂落在他的脸上……
四目相对……还有那么一点旖旎的气息……如果对方的另一只手没有掐住叶明脖子的话。
他的脸很快因充血变得通红。
叶明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再过几秒，他就会因为大脑缺氧而晕厥。
剩下那只可以活动的左手摸向了腰间，掏出了那柄银色的小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小刀从上方刺入了希维亚脑后。
希维亚吃痛之下，松开了他的右手和喉咙，双手向后抓去，想要阻止他刺得更深。
叶明怎么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解放出来的右手重新握住手枪，一个屈肘，抵着希维亚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叭！”
撞针撞向了弹巢中最后一颗子弹，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叶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转轮缝隙间透出的火光，以及那颗铁灰色的弹头从对方右侧太阳穴破壳而出的轨迹……
他感到希维亚握住他左手手腕的双手开始慢慢变软，然后整个身子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咝……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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