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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月事


好苦?苏染夏的眉毛微不可见的蹙到了一起,不解其意的看向云乾,“好苦?什么好苦?”

        这句话怪的很,由不得苏染夏想要问清楚,莫名其妙的,怎么会说好苦,又没人请他吃什么东西。

        最终,云乾什么也没说便抽身走了,像黑雾一般融入到黑夜里,什么也瞧不见了。

        苏染夏久久的站在窗前,看着夜色静静的出神,刚才云乾走之前,最后看自己的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

        她看不太懂,也不太想看懂。

        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被夜风吹的打了个寒战才关住了窗子,把屋子所有的宫灯俱都吹灭了。

        只余了远远的一盏亮着,照着一屋子昏昏暗暗的,看着不晃眼了才上了床。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苏染夏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朦朦胧胧,总觉得有人跟自己说话。

        仔细去听的时候,又什么都听不到,模模糊糊也感觉有人影在自己床前走来走去。

        第二天醒了,只觉得睁眼都费力,身上也疼,特别是肚子,坠的酸酸疼疼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掐着她肚子似得。

        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多少,更何况起床?心里虽然觉得不妙,苏染夏倒能沉得住气。

        闭上眼睛只当闭目养神了,直到外边天大亮秋染进来了,她才半睁了眼睛看向秋染。

        “小姐,今儿怎么还没起?都这个时辰了,再练武,就有些热了,外边太阳都将要出来了。”秋染放下铜盆唠叨个不停。

        “不过小姐肯定不怕热了,您现在有冰玉魄呢。”

        “秋染……”苏染夏声音微弱,唤了一声秋染的名字,秋染正拧帕子,听苏染夏微微弱弱的声音,直觉不对劲。

        忙跑到窗前看苏染夏,刚才没打窗子,屋子里头也不大亮,远远的看不清楚苏染夏的神色。

        现在看到仔细了,她一张脸白的跟白纸似得,嘴唇也干的起了皮,眼神也微弱。

        吓的秋染尖锐的呼了一声,手抖着向前探去,“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昨儿睡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着了。”

        晃的她眼圈红了,呼吸也乱乱,心也跳到了嗓子口,“天呐,怎么办?这得让医师看看,对对,我去请医师。”

        秋染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立刻就要出去找医师了,苏染夏皱了眉头,“站住……别慌!”

        声音跟风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好在秋染虽然慌乱,到底还能听见她说话。

        “小姐,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慌啊。”秋染声音哽咽,“要是昨儿夜里我守着……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不好了呢。”

        说着说着就要哭出声来了。

        苏染夏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弱弱的,“你去,去把白起风叫来,这事,先,先悄悄的。”

        喘了一会儿气,才又开口,“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又要掀起来好多风浪了。”

        白起风的本事秋染是知道的,听苏染夏这么安排了,心里安定不少,套了马车亲自去请白起风了。

        听得是苏染夏病在床上起不来,白起风哪敢耽搁,匆匆忙忙的跟着秋染去了定国侯府。

        心里惦记着苏染夏说的不让人知晓的话,秋染带着白起风只说是平常的医师,小柳身子不爽利,床也起不来了,所以请医师来府上。

        因小柳去接自己父母兄弟,那天晚上从角门出去的,装扮又不出奇,倒没人注意。

        都只知道,那小柳已经好久的时间没有出来了,秋染这么一说,纷纷心里有了计较,怪道好几日没见着她了。

        白起风悄悄的进了苏染夏的屋子,秋染撩开冲冲的纱幔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床上一点生气也没有的苏染夏。

        皱了皱眉头,白起风上前仔细的打量她的神色,又好好的摸了一回脉。

        “嘶。”白起风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脉摸着,竟然虚虚浮浮,犹如海上的萍浮一般。

        “可有什么先兆不曾?”

        秋染看看白起风,又看看床上的苏染夏,而后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先兆,先还好好的,只昨儿夜里饭吃的极少。”

        “可是食不下咽?”白起风又看床上的苏染夏。

        苏染夏虚弱的点了点头,张嘴说话,“昨儿办妥了一件事,身上便感觉被什么抽了力气似得。”

        “只愿意躺着,吃饭也觉得没胃口,一点油腥也不想见。”

        歇了一息,苏染夏又低低开口,“肚子,坠的疼。”声音纤细虚无。

        “什么?”白起风没有听清楚,侧着脑袋贴近了苏染夏。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现在也不是惦记那些男女大防的时候了,“肚子,不舒服,感觉坠的酸疼。”

        “近来月事可正常?”白起风抬起头问边上站着的秋染。

        这话被一个大男人问出来,秋染被闹了个大红脸,垂着脑袋期期艾艾的开口。

        “一向,一向都是晚个几日的,不大准过,这次……迟了有五日了。”

        声音跟蚊子叫唤似得。

        白起风听的皱了眉头,“医者父母心,现下,我便跟你们父母似得,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苏染夏躺在床上听了,很想笑几声,奈何没有那个力气,她惯来喜欢这种洒脱自由的人。

        如白起风此人,如她的师傅夙潆其人,都是这样的人。

        “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苏染夏自己觉得没什么,只是身上哪都没力气,肚子又坠着疼。

        别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白起风不回答,捏着下巴想了想,问苏染夏,“夜里做梦吗?”

        “多梦。”

        “睡的踏实不踏实?早上好起床?”

        “不大踏实,早上都是,自己起床。”

        “吃的多不多?”

        “心情好了多一些,心情不好,也就少吃些。”

        少吃些?白起风看向秋染,“少吃些是吃多少?”

        秋染忙比了一个碗口的大小,“小姐少有时候吃的多的,一般都是吃这么一小碗口的东西便不吃了。”

        “可用过补品?”白起风又问秋染。

        “老夫人顿顿都让做了些……”滋阴补阳这四个字,怎么都从她嘴里出不来,想想刚才白起风的话。

        怕他又说自己,又硬着头皮说道:“子嗯无羊的膳食。”说是说了,却是嘴里嘟嘟囔囔的。

        “什么?什么膳食?”白起风瞥了撇眉毛,转头看秋染。

        抿了抿嘴唇,秋染咬了牙开口说道:“滋阴补阳的膳食。”一字一顿清晰的很。

        这下苏染夏是真觉得忍不住了,弱弱的笑了几声,眼皮子直跳。

        白起风睨了秋染一眼,又转开了眼。“去拿纸币,放到桌子上,我写个方子。”

        秋染一听,颠颠儿的去苏染夏的书房拿纸笔去了。

        有心想要瞒着所有的人,苏染夏这屋子里头便只剩下秋染一个人了,外头伺候的小丫鬟连门都进不来。

        “先生,说与我听听。”苏染夏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白起风,就好像病着起不来的不是她似得。

        白起风看了也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回,真是沉得住性子,是个有大才的人。

        其实也并不是苏染夏真的就是刀枪不入了,而是因为她很信任白起风的医术。

        再有,虽然他开始皱着眉头,后头眉头却又展开了,还有闲心教训秋染几句,若是了不得的病症,他断不会这样的。

        “夜里浅眠多梦,只因心里存事太多;食不下咽,只因优思太过;再说这迟迟不来行经。”白起风一脸的平平淡淡。

        “都是有准时日的,心里有事便不准了,这次肚子坠疼,怕是要好几个月不来了。”

        优思太过,扰了心又扰了身体。

        苏染夏也平淡,没有接话,眼睛晃晃荡荡。

        “小姐是聪明人,可也知道一句话不曾?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哈。”苏染夏低低笑了一声,“这句话,不该是用来讽刺算计别人得了报应的人吗?”

        白起风摇了摇头,“我却不这么认为,历来太聪明、心性太强的人,都不会有个好结果,身体也不会太好。”

        “聪明并不是不好,只是,劝小姐一句,放开了性子,不要自己钻牛角尖,拿起来的时候好好的做,放下的时候撒开手。”

        他是为了苏染夏好,只不过,他不知道苏染夏能不能听得进去。

        钱财也好,权利也罢,那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只有身体,是万万要保养好,要抓稳当的。

        “先生说的在理。”苏染夏垂着眼睛笑了笑。

        大道理她岂会不懂?活了两世的人,即便她是个榆木疙瘩,也该开窍了的,更何况不是榆木疙瘩。

        但是,她该有多大的胸怀,才可以把那些事忘记的干干净净?

        她该怎么忘记,她被斩手断脚凄惨吼叫的场景?该怎么忘记,宏儿被从她肚子里刨出来,穿在剑尖上的样子?

        又该怎么忘记,七七四十九刀被切成肉泥的宏儿,还有那猎狗的血盆大口!

        这些她都忘不掉,但是她也知道,云乾和苏云雪不死,她的身体不可以出问题!

        “先生医术高明,我相信先生,替我保住了这身体,必有大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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