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屠龙之战

　　此刻山谷之中，又是浓雾弥漫。那些去而复返的雾气，却对周小乙视而不见，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向前方。

　　浓雾飞快地聚拢到岩壁边，渗入那块凸出的峥嵘巨石。旋即化成一片片淡淡的青光，从石顶的孔洞中喷出。

　　引得识海躁动不安的，正是那些淡淡的青光。周小乙快步走近巨石，挥动虚空斩将岩石层层削去。

　　整块巨石全部削平，也没有什么发现。原先巨石所立之地，中心有一条大裂缝。浓雾更加疾迅地涌入，再化出片片青光。

　　他以裂缝为中心、两米为直径，抓紧下切、清理岩石。下切不到三米，就看到有深青色的光点在闪动。

　　他小心地下切，很快挖出一个圆球形玉石。这玉石直径约有一米，通体青光湛湛。长期受魂魄浸润，玉石非常光洁平滑。

　　周小乙抱起玉石，到谷底敞口处坐下。在他行走时，雾气也纷纷跟着飘移。玉石放到地上不动后，浓雾更像赶集似地涌入。

　　玉石不停地吸雾生光，就像一个神奇的磨盘。识海开始躁动起来，明显是在表达不满了。

　　周小乙分出一缕神识，小心地触动身前的一片青光。青光立刻融进神识，这缕神识迅速凝练壮大，并反馈出喜悦的情绪。

　　“青光是纯净的意念。”周小乙马上反应过来。

　　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竟能造出化戾气、净魂魄的炼魂玉。生成的青光弥足珍贵，可遇不可求，是成就修士元神的圣品。

　　修士的神识，只是浅层意识，需要人为控制。神识不断凝练，融合强大的意念，才能化生出有自主意识的元神。

　　元神有阴神、阳神之分，金丹后期才会生出阴神。丹气长期滋养，阴神化阳时金丹才算圆满。届时破丹汇入阳神，就正式晋级神玄大能，可以生成神玄法像。

　　一条逆天成长的终南捷径，就这样摆在周小乙眼前。

　　他的神识够多够强够凝练，只要融入这源源不断的青光，理论上就能塑造出自己的元神。

　　他才刚刚进阶真元中期，就可以连越真元后期、金丹初期、金丹中期三大境界，直接进入金丹后期。

　　这就如同天辰星当下的凡人，从一名初一新生，一下跳级成一名研究生。成长的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幸福来得实在太猛烈了！”周小乙几近疯魔。

　　他一下跳了起来，全身在不停地颤栗。那些阴森可怖的雾气鬼魂，现在陡然变得千娇百媚，直比他的落云妹妹还可爱。

　　过了好长一阵，周小乙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他盘膝坐下，敞开识海吸纳青光，再小心地融合神识。他就这样无休无止、不停不歇，不放过第一缕青光。

　　修炼无岁月，得道一瞬间。也不知道入定了多久，他感觉体内有某个东西，正在应运而生、破茧成蝶。

　　识海碧波之上，生出一个淡淡的虚影。这虚影不断凝实，慢慢生成婴儿的形态。婴儿的五官，越长越清晰。他的眉目气韵，竟然与周小乙有七分相像。

　　婴儿盘膝而坐、双眉低垂，也是一幅入定模样。他的身体还在缓缓生长，长到三、四岁幼儿体型时，就不再长大了。

　　幼儿的身体，变得光洁瓷实，通体呈靛青色。他悬空端坐在识海正中，不停地吸纳一日一月射下的光芒。

　　幼儿的半边身体，是赤日的金光，半边又是弯月的清辉。这场景有点诡异，周小乙看得心中发毛。他就像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全是紧张不安的情绪。

　　没过多久，幼儿突然睁开双眼，那眼神之中神光隐然。他起身环视了一遍识海，就飞到赤日之下，又盘膝而坐入定了。

　　周小乙呆呆地看着，一点声息也不敢发出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在金光持续照射和渗透下，幼儿的身体变成了青黄色。

　　幼儿随后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起自己的肤色。好像是觉得瞧着顺眼了，这才站起身来。他伸手轻轻一招，那悬在极远处的神念金剑，就立刻出现在他手中。

　　“此地阴魂甚多，又无大日金焰，我去灭杀历练，正好助我成长。”幼儿朗声说道。

　　周小乙一直盯着幼儿在看，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见他许久都没回话，幼儿再次问道：“我去灭杀阴魂历练，可否？”

　　“好的、好的，你不要走远。另外，大日金焰又是什么？”周小乙只看得口干舌燥，这一下终于回过神来。

　　“阴神离体超不出神识所及，大日金焰就是太阳真火。”幼儿一板一眼地回答。

　　“这两个问题，玉简中都有答案。分别出自王镇之和曾子道的随笔，你之前都有看过。这些重要的知识点，不可轻易忘却。”幼儿眉头微蹙，像个老夫子似的在教育人。

　　周小乙还没有回答，幼儿就仗剑离开本体。他向龙首平原飘飞而去，离开时头也不回。新生的元神走得异常潇洒，只剩下周小乙在风中凌乱。

　　“我去，生个儿子还要挨他教训。”他在心里吐槽。

　　“我是你的元神，并非你生的儿子，不可乱说话。”幼儿元神平静的说话声，马上传回他的脑海。

　　“天哪，这还有救。”周小乙吓得差点跳起来。

　　自己心里的想法，元神竟然一清二楚。这跟光着个腚，有什么差别。那以后怎么办，再想些什么，不得都要小心翼翼了。

　　周小乙马上宁神静气，不敢再胡思乱想。身前的炼魂玉，还在不停地化生出青光。雾气仍然浓重，似乎无穷无尽。

　　元神已生，此刻无事可做。周小乙不能七想八想，百无聊赖下，干脆拿出那个古阵盘拨弄起来。玄奥难明的阵法，很快就把他的心神完全吸引住。

　　在他专心研究阵法时，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些影像片断。这些片断不停叠加，瞬间就现出一个浩大的战争场景。

　　战争发生的地点，正是这龙首平原。无数修士在高山脚下集结，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几十万人。天空中还有许多光柱落下，一个个修士像下饺子似地被传送过来。

　　“传送光柱。”他惊叫了起来。

　　那些光柱与古阵盘发出一模一样，原来自己会被传送到此地，是触动了上古战役使用的传送阵盘。

　　所见的场景并不连贯，许多还是碎片化的。传来的这些影像，应该是多个人的不同视角所见。

　　周小乙马上判断出来，这是元神灭杀了众多鬼魂，吸纳了无数杂驳的意念，才会反馈回这些场景。

　　影像持续晃动了好一阵，最终定格在这个山谷中。在周小乙所坐之处，清晰的影像环绕在他四周。

　　有许多修士静静站着，目不转睛地看向左侧的山壁前。那里有三个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全都是一脸凝重。片刻之后，其中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走向山壁伸手按在一块岩石上。

　　一个洞门缓缓打开，儒生快步走进山洞。一个阵法控制台赫然出现，儒生在其间放入三块灵石。

　　山谷中突然光华大放，一个灵阵骤然被开启。随后以山谷为起点，一个又一个的光点，在群山之中渐次接连闪现。

　　光点绵延而下，一直顺延到山下的龙首平原。星星点点的亮光，把整个平原都圈围起来。此刻这个视角，与周小乙的完全相同，让他仿佛置身于古战场。

　　几息之后，所有光点突然冲天而上。这些光点在天空中停住后，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大光网。

　　光网中有强光不停闪耀，随后散成片片光幕。那些光幕飞速交融，接连化成三层巨大的光罩。一个覆盖万里之广的大阵，如天穹一般把平原与近半群山笼罩起来。

　　天穹的光芒很快隐去，天地之间又恢复如初。周小乙心神俱颤，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古人这是以无数个小型灵阵，串联布成一个惊天大阵。如此惊人的大手笔，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和资源，也不知道有多少高阶阵道大师参与其间。

　　画面随即又再转换，切到天空中的场景。只见群山之上，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在漫天的云层之中，现出九条身躯庞大的巨龙。它们在飞跃翻腾，发出威能无俦的强大术法。

　　巨龙有的喷出浩大的水柱，有的在施放滚滚天雷，有的龙眼中射下道道闪电，有点以龙尾卷起席天幕地的狂风。灭世般的强威轰然而下，杀向高山脚下的那些人族修士。

　　飞在群龙最前端的，是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它的体型大如百米之屋，长达一千三百多米。此刻它正从云层中探出龙头，向身下的平原喷出滔天烈火。

　　画面旋即转到高山脚下，那处平原已经是人间炼狱。那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是修士的残肢断臂。俄而就见滔天洪水从天而降，瞬间将无数人族修士淹没卷走。

　　也有无数修士已经攀爬到山上，朝天空全力发出一道道术法。在狂风肆虐、电闪雷鸣中，他们疯狂嘶吼、拼命抗争。

　　看那些修士的嘴型，都是在叫“龙首平原”。其意不言自明，他们誓要杀龙于野，斩断龙首在平原。

　　周小乙看得惊心动魄、血脉贲张，这种不畏龙威、与天抗争的斗志，如滚滚洪流涤荡着他的心胸。

　　画面随之又是一变，转回到这山谷之上。那儒生修士正凌空而立，对着天上极速施展术法。

　　随即出现的场景，更加惊人和不可思议。只见那条五爪金龙，突然被定在空中不能动弹。它喷下的那些无穷烈焰，正神奇地不断倒退回去。就像正常播放的影像，突然被按下了快退键。

　　“时光神通。”周小乙惊骇欲绝。

　　“我有强法，可逆时间。搜索时光之差坐标点，以元神铸就时空光锥。彼时锥内类时，自成时光隧道，时间便可倒流。”

　　天荒地老古经中的经文，如水般流过周小乙的脑海。他之前还将信将疑，此刻看到清晰的影像，顿时醒悟到自己是坐井观天。

　　在周小乙极度震惊之时，扣人心弦的影像又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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