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通气

第一百零二章

        自学期结束，三强争霸赛最后关头出现了那样的变故，凤凰社的活动被重启。

        而这次凤凰社的指挥部放在了格里莫广场12号，也就是布莱克家族的老宅子。作为目前唯一可知的所有权人，西里斯几乎是“双手奉上”。

        沉寂许久的布莱克家宅时隔多年终于热闹了起来，充斥着吵吵嚷嚷的人声，各种分贝、声线的声音在不同的角落响起。

        “不过这房子并非完全属于西里斯，你说对吧？”罗伊纳站在广场对面的街角，双手环胸打量着格里莫广场11号和13号。

        “不要打趣我了，您知道的，现在我没法见光。”雷古勒斯苦笑。

        罗伊纳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不满他过于谦卑的态度，她对西里斯一直抱有意见的，“雷格，你可比你哥哥的身份合法多了。”

        如果和沃尔布加·布莱克——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母亲见上一面，她们俩一定很有共同话题——在批判西里斯的反叛上。

        罗伊纳来自千年前尊贵的家族，家庭关系融洽美满，所以她的家庭观念很强。罗伊纳所在的时代，成为家族的孩子会享受家族的庇荫，同时意味着也背负上家族的义务和责任。

        她□□又厌恶背叛，享受与生俱来存在的阶级差。这是她不喜欢多比和西里斯的原因。但站在现代社会的角度，她腐朽的念头犹如沃尔布加的尖叫声一般格格不入。

        她自我惯了，这也是她无法成为一个好母亲的原因，她唯一温婉的相夫教子阶段在她跟着找来的萨拉查决绝离开后就消弭殆尽。某种程度上海莲娜的哥哥们是幸运的，那可是罗伊纳为数不多对子嗣的温情时刻，可也是不幸的，应该没有人愿意用短暂的、甚至记不了事的一年孩提时间换之后亲生母亲缺席的漫长岁月。

        雷古勒斯时常会面临母亲的错觉，但罗伊纳伪装起来的脾气比布莱克夫人好得多，她从不失态，也不会大吼大叫——可真硬碰硬她折腾人的法子比湖水里的阴尸还多。其实这并没有差别，原以为街角那户人家的女主人总是温柔可亲笑容可鞠，可某次撞见她冰冷着脸教训孩子，就知道天底下因为被挑战权威发火的母亲都是一个样子。

        若真的让罗伊纳撞上青春期的西里斯，或许比母亲处理得还要惊天动地。罗伊纳软硬不吃，但尤为反感被顶撞。在海莲娜离家出走的那次争吵是罗伊纳唯一对她发火的一次。

        雷古勒斯最开始察觉到罗伊纳隐藏着的对哥哥的态度是在她给入梦剂之后。当晚罗伊纳完成她计划中的事情，即铲除孱弱的里德尔身侧的一位帮手，她在海滨岸恢复人形，全身湿漉漉地看着守在海岸的雷古勒斯，问他有没有使用入梦剂，得知他没有对西里斯用，她皱着眉头把他赶走。雷古勒斯只能按照她的要求潜入西里斯的梦境，在罗伊纳再次问起的时候好能回答她的问话。雷古勒斯看到的记忆碎片大多都是哥哥在格兰芬多的快乐时光，掺杂着少许他愤怒对抗母亲的场景。他如实汇报了，罗伊纳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可真是布莱克家的好儿子，格兰芬多的好学生。”后来雷古勒斯才品尝出这句冷嘲里蕴含的不满。

        罗伊纳觉得西里斯没能承担半点家族责任——这其实是沃尔布加的盲目容忍。

        当然，这很站着说话不腰疼。罗伊纳对海莲娜的教育方针也说不上很好。

        ——话说远了，因为西里斯未尽到该有的义务，所以罗伊纳觉得他没有资格继承格里莫广场12号并且擅作主张把家宅借给邓布利多使用。西里斯早就被除名，理应失去继承权。魔法世界的法律并不完备，大概是沿用了保密令生效前的麻瓜社会。

        “现在的布莱克宅属于你，如果纳西莎当时出嫁没有放弃继承权的话，还有一半属于德拉科。”罗伊纳冷冷说道。

        在魔法世界，口头上的继承权并没有十足的效力，还要看魔法咒语和契约。布莱克宅和克利切都承认西里斯作为主人的身份，这说明沃尔布加当时并没有狠下心真的除名大儿子。魔法物件是不能骗人的。就像过去千年岁月，霍格沃茨受过往多任校长驱使，但真正对城堡保留永久支配权的也只有最初的四位创始人。格里莫广场12号毫不吝啬地对西里斯·布莱克敞开怀抱，这无法用言语解释的母爱，布莱克夫人的嘴硬心软，呈现出来的结果都是如此直白——不过大多数巫师没有这份逻辑辨明。

        西里斯显然也不具备这种能力。

        但凡西里斯能用实际行动表现出对布莱克家的脱离，罗伊纳也不至于如此看不惯他。

        罗伊纳来自于中世纪的余孽思维，她很在乎家族的财产分割的公平性，虽然她早逝并没有机会赶上继承拉文克劳家的家产，反倒是她的父母回收了她的遗产。

        “……小主人！雷古勒斯小少爷！”克利切眼含热泪，用脏乎乎的围脖擤鼻涕，“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克利切，克利切的信你都看了吗？大少爷……”

        “嘘！”雷古勒斯紧张地看向周围，急忙捂住克利切因为布莱克家宅被侵占的积累多天不满。

        说实话，罗伊纳觉得克利切的精神状态急需雷古勒斯安抚，否则哪怕克利切有意隐瞒也一定会有说漏嘴的时候。试想一下，克利切在给雷古勒斯写信的时候被抓包。

        “他们还在开会？”罗伊纳问。

        “快结束了，女士。他们都避着我……明明都是不受欢迎的客人，怎么敢那样对待夫人和克利切！”克利切声音细细，委屈地回答。

        “雷格，你们可以私下聊一聊。”罗伊纳示意雷古勒斯带克利切去个安全的地方。凤凰社成员并没有刻意防备克利切，他们不信任克利切也不想被克利切窃窃私语般的诅咒而已，但是他们相信魔法契约对家养小精灵的约束——多比那样的反叛者很少见，并且在大家看来克利切已经没有可以效忠的其他主人。

        克利切对布莱克的忠诚毋庸置疑，哪怕是面对不听话的西里斯·布莱克。

        等雷古勒斯带走克利切，罗伊纳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

        没过几分钟，格里莫广场12号重新在11号与13号之间出现。大门打开，陆陆续续走出几个眼熟的巫师，最后走出来的是老穆迪、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红头发的亚瑟·韦斯莱送他们出来，邓布利多站在门口简短地交代了几句。

        斯内普是最先离开，他甚至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只是对着邓布利多点点头就幻影移形离开广场。

        穆迪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带着他哒哒的手杖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他走出广场，甚至与罗伊纳擦肩而过，这才在街角谨慎地转移。

        邓布利多双手交叠在身前，长长的胡子垂落下来都能藏起他的手，他往罗伊纳的方向淡淡地看了眼，然后他让亚瑟先回去。

        邓布利多高大的身影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前，显得有些辽远。

        罗伊纳银白色的守护神展开翅膀一跃而起，闪现到邓布利多身旁，嘶哑地鸣了几句鸟语。

        邓布利多透过半月形的镜片打量这只银白色的渡鸦，他掏出一个打火机形状的玩意，按动了一下，广场及附近街道的路灯全部都被吸入他的熄灯器中，周围漆黑一片。

        渡鸦在传递完消息后原地消失。罗伊纳走出黑暗，对邓布利多微笑，“晚上好，教授。”

        “晚上好，罗娜小姐。”邓布利多走下阶梯。

        “哈利还好吗？”罗伊纳惋惜。

        “我想卢修斯先生应该知道得不少。”邓布利多的脸上出现了点笑意，虽然无从谈起真情，但比他冰冷愤怒的模样好多了。

        “纳西莎因我而死，”罗伊纳说，“所以我和卢修斯最近并没怎么沟通……如果可以，希望下学期您能多关心德拉科。”

        哈利在描述墓地发生的事情时并没有隐瞒，邓布利多一早就知道纳西莎替卢修斯出现在墓地效忠，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纳西莎的死亡。纳西莎的讣告是压在半个月后才发布的，没有举办葬礼只是冷冰冰的文字，这样的异常让巫师家族议论纷纷。

        西里斯因为纳西莎的讣告心情复杂，结合哈利说的，他觉得纳西莎的死亡和伏地魔脱不了干系，也和卢修斯这个墙头草脱不了干系。这只会让他更加厌恶食死徒这个群体，还不知道他另一个堂姐得知纳西莎的消息后会不会在阿兹卡班发疯。

        总之他们布莱克现在一团糟。

        “不是因为伏地魔吗？”邓布利多问。罗伊纳刚刚的问法很像刺探消息，抱着不友好目的的那种。

        “因为……斯宾塞。”他们只是沿着街道走路，这让罗伊纳尽可能挑选不出格的词，“他给了纳西莎可以转移魔咒作用的道具，否则德拉科无法在索命咒下活下来。是他引导克劳奇让德拉科代替迪戈里。”

        邓布利多露出思考的表情，这段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误会和争风吃醋。之前在天文教室的对话过于简略，他只来得及探知两人的立场，剩余的都没能沟通。现在罗伊纳主动来找他，显然也是意在达成此目的。

        “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情隐瞒了他。不过现在已经解开，他不会再背着我干扰事情发展。”

        “恕我直言，阁下，如果纳西莎真是因为你们的爱恨而死，这个代价未免太大，她多么无辜，失去母亲的德拉科又多无辜！”邓布利多的笑意收敛了，这样让他看起来很严肃。

        罗伊纳无从得知邓布利多突然变脸的具体缘由，这事情是她千年后唯一的失算。任何辩解在不可逆转的死亡事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邓布利多看着哑然的罗伊纳，或许是罗伊纳此时的幼年形象这与被不断神化的四巨头大相径庭，他缓和了点脸色，换了个话题，“哈利遭遇了摄魂怪的袭击……”

        他们两人沿着泰晤士河漫步，在河水的见证下，他们达成了许多共识。

        天幕从浓酽的夜色变得泛白，甚至可见天际闪亮的星辰。

        在这场交谈即将结束时，邓布利多又问了一个无关联手的问题，“不知道萨克森先生有没有意向在下学期担任学生会主席？”

        “……这我或许要问问他。不过我猜大概率是不想的。”罗伊纳又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对它耳语几句，抬起手让渡鸦去找萨拉查，“因为我也没有意向担任级长。”

        邓布利多的后半句话直接被罗伊纳堵死，他失笑，“好吧，好吧。拉文克劳先人一步的智慧。守护神咒也能这样用？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用法，守护神咒的历史确实比摄魂怪久多了，现代最多被用来引路，没想到可以用在传讯上。”

        “现代失传的魔咒用法多了去了。这比猫头鹰传讯快得多，但不适用于所有人，只有全心值得信赖的人才能被守护神找到，这是双向的。”罗伊纳话音未落，感觉手臂一凉，一条细蛇缠绕到她的臂弯上爬出她的袖子，银蛇吐着信子，口中吐出萨拉查的声音，“不要。你什么时候回来？”

        罗伊纳摸了摸蛇头，守护神并未消失，她任由它缠紧自己的小臂，看了看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他拒绝了。那么今天的谈话很愉快，我受益匪浅，教授。我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都快天亮了。”

        邓布利多拢着手，点点头，“我也受益匪浅，期待下次的会话。”

        黎明时分，泰晤士河边鲜有人至，邓布利多通过移形幻影离开。

        罗伊纳手臂上的守护神从银色变为沉郁的墨绿色，鳞片的颜色泛着漂亮的冷光，蛇身膨胀了一圈，他立起身子，细小的蛇目与罗伊纳的眼睛对视。他吐了吐蛇信子，交叉的舌头闪电般触到罗伊纳淡玫瑰色的唇上。

        “不是你主动说禁止亲吻吗，怎么变成蛇之后就不遵守规则了？”罗伊纳好笑地扼住蛇头，没有使劲。

        这条危险而美丽的蛇弹了弹身子，身形抽动生生变成颀长的人影，他眯了眯眼睛，一点被揭穿的愧疚都没有，“刚刚是动物，怎么能一样呢？”他的神态还未完全摆脱蛇的状态，充满邪气的攻击性。

        “那你现在要亲亲我吗？”罗伊纳问。

        “当然，不行。”萨拉查顿了顿，又露出惯例的那种没脾气的温柔的笑。

        “故意的是吧？”罗伊纳冲他做了个“凶狠”的鬼脸。她从来都不是禁欲的人。

        “女士，你才十五岁呢。”萨拉查又找这个理由，他掐了掐罗伊纳的脸颊，“时间再快一点吧。不，不用，在你身边的每分每秒我都想漫长一些。”

        天边蔓延一丝光亮，在晨光下他低头亲了亲罗伊纳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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