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朝光

被韦斯莱家大孩子拖走的哈利、罗恩和赫敏进入林子，他们遇到了穿戴整齐的德拉科，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他倚着树，悠闲自得。

        罗恩在这个暑假长高了许多，他的身量迅速拔高超过了哈利和赫敏，他不协调地差点被树根绊倒。德拉科对罗恩的身高十分不悦，忍不住开口嘲讽了一句。

        就在这时，营地那边发出爆破的声响，整个森林的土地跟随着抖了抖。

        他们往营地看过去，能看到魔法部的雇员正小心翼翼靠近游行的队伍，其中有罗恩的爸爸还有马尔福标志性的浅色金发，在夜色下十分显眼。

        “魔法部是养了怎样一群吃干饭的废物啊。”德拉科抱着双臂感叹。

        “说得好像你爸爸没在魔法部做事一样。”罗恩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是，所以让长官都要冲到前面的下属很废物啊。”德拉科说。

        “德拉科！”一簇光照到他们这边，“叔叔阿姨呢？你先和我们待在一起，马克西姆女士会好好保护我们的……这群人又是谁？”

        在森林那边又响起一声爆炸声，远处有些人尖叫起来。

        哈利遮住眼睛，等黑暗中的眼睛适应了光照，来人是一个卷发的同龄女生，她还穿着睡衣。

        “我的同学们。”德拉科说。

        “噢，霍格沃茨的学生，你们要跟我过来吗？”潘西不等德拉科反应，她拉着德拉科的手钻进拥挤的人群，“跟我来！”

        等三人组跟着他们挤过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的小路，小路边站着一群少男少女，他们焦急地争论着，带他们过来的女生用流利的法语问：“怎么了？”

        “马克西姆女士不见了，我们找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回答。

        “什么？”潘西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这时候又传来一道明显的爆炸声。

        赫敏注意到他们睡衣上统一的标识，小声地告诉哈利和罗恩，“是布斯巴顿。”

        “对不起，你说什么？”哈利问。

        “她们衣服的前襟，两根金色的十字交叉的魔杖，每根魔杖上都冒出三颗星星，这是魔法学校布斯巴顿的纹章。我在《欧洲魔法教育评估》读到的。”赫敏说。

        “这时候就别掉书袋了。我们先找到弗雷德和乔治，应该不会走远。”罗恩掏出魔杖，用荧光咒点亮。哈利往外衣口袋里寻找自己的魔杖——可是全身的口袋里都没有找到，“糟糕！我的魔杖……不见了！”

        三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我们还是往前走吧。”罗恩发话。

        他们身后，有一道声音拨开树丛，“德拉科，罗娜·瑞文在哪？”

        之后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格兰芬多三人组的预期。

        他们遇到了逃窜中的克劳奇司长的家养小精灵闪闪，遇到了小妖精和媚娃，还遇到了方才决赛的解说员卢多·巴格曼——韦斯莱双子还从他那赢了一大笔钱。他们实在走不动了，三个人疲惫地挑了个空地坐下，讨论着刚才的混乱。

        直到黑暗中不知谁人念了一句咒语，空中升起一个绿色的可怕的图案——“黑魔标记！”赫敏脸色苍白，抓住哈利的手，“神秘人的符号——快走，快走吧！”

        所有观看魁地奇比赛的人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到令人惊骇的景象。一个巨大的骷髅张开嘴，一条大蛇仿佛舌头探出来。这个骷髅越升越高越变越大，闪烁着耀眼的绿光，在漆黑无星的夜空里醒目无比。

        稍有阅历的欧洲巫师发出惊恐的尖叫。

        人群更加混乱了，就连聚集在一起作乱的食死徒都没意料到黑魔标记的出现，他们仓皇散开，游鱼般融入四处逃窜的巫师行列里。

        罗伊纳放下麻瓜，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也离开混乱中心。她经过卢修斯·马尔福身边时，将食死徒面具一抛，卢修斯默契地接住，他不动声色地收好。只听见魔法部有人说：“发出魔咒的人在森林那边！”巴蒂·克劳奇率先化作烟雾飞去森林那头，空气中传来若干轻微的爆破声，魔法部在场的其他巫师也都使用魔咒变幻过去了。

        罗伊纳慢吞吞地逆着人群走进森林，她解除隐身咒，慢条斯理地放下兜帽，为了便利行事，她变矮身量。她承认汤姆·里德尔的人格魅力，否则也不会吸引一群人狂热追随，当然——最杰出的还是没有完全崩坏的少年与青年时期。

        从一开始选择追求永生便是错误的，哪怕在高魔大巫师遍布的中世纪，都没有出过几位研究时间魔法的大能。这其中蕴含的风险，连最顶尖的巫师都不敢拿自己做实验。那时候有句俗语，“情愿单挑十头龙，也不愿研究时间之秘法。”

        当里德尔沉浸在分裂灵魂制作魂器的快感中，他的部分麾下也被失去理智的主人吓得恢复正常，想要逃脱食死徒内部可怕的氛围和桎梏，除了少数疯子，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家的财富权势全心奉献给一个随时会杀死自己的主人。但那是一条不可回头的路，也没有后悔魔药或者倒转失控的魔法，享受操控人生的贵族胆小鬼们终于发现自己养了条会吃人的毒蛇，为时晚矣，没有人能逃离沼泽。

        罗伊纳握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分裂灵魂确实会上瘾，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不可自拔。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墨绿色的魔药，拔开塞子，一口饮尽——让人反胃，罗伊纳克制不住地喉头痉挛，干呕了一下。

        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逼德拉科喝中邪水和除幻剂的景象。其中有味成分是常春藤。

        以前他们中世纪流行着很多唱诗，大陆上行走着很多吟游诗人，他们收集各地的故事自己用音乐和韵脚加工，将这些传说和民谣传唱到整个大陆。他们四个还没创办霍格沃茨时，游历不列颠时除了伪装成农民还常常扮作游吟诗人。其中有一首当时很流行的叙事诗，讲述了鲁努瓦王特里斯丹和爱尔兰公主金发伊瑟的爱情悲剧，两个人因为错过彼此而相继死去，后来，他们合葬的坟地上长出两株常春藤，枝叶连理，谁也无法将其分开。为了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他们曾经邀请过许多游吟诗人来霍格沃茨表演。后来反而因为她，城堡很少邀请北欧的游吟诗人来城堡做客。渐渐的，游吟诗人逐渐减少，这一传统也慢慢消亡。

        罗伊纳不断和人擦肩而过，她戴上兜帽，仰头看天空上的黑魔标记轻烟般地消散了，这时候魔法部应该确定了发射魔咒的是哈利·波特的魔杖，并且只抓到在场的家养小精灵闪闪和哈利他们三个人。

        组成图案的碧绿色的星星点点像魁地奇决赛绽放的烟火一样掉下天空，然后无影无踪。最后那一点绿色的光辉照映在每个人注视着它的人的脸上，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惊疑暂时告一段落。

        罗伊纳垂下头，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

        乍的，猝不及防——罗伊纳的右手被拉拽住，因为突然的停顿扭头，松松笼着的黑兜帽顺着运动轨迹滑落在后背。

        罗伊纳立刻把魔杖换手，拧着手腕将魔杖抵住来者的脖子，警惕凶虐地看去。

        “罗温。”

        罗伊纳睁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昵称，她已经足足有千年未听过了。

        他松开手，任由自己的命脉被罗伊纳指着。

        罗伊纳咬着后槽牙，手并未放下，“我可不是这个人，你是谁？我下一秒就可以让你……”

        “我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他轻声说，话语间带着了然的笑意，“我们要离开了，不知道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到不列颠大陆的其他地方去看一看吗？你愿意和我走吗，拉文克劳小姐？”

        罗伊纳的魔杖从手中脱落，被萨拉查敏捷地接住。

        这是他们见面时萨拉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然后是他们即将离开拉文克劳领地前萨拉查代表戈德里克、还有他自己对她发出的邀请。

        这一刻罗伊纳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的特里斯丹，她的重伤只有见到心上人才能痊愈，而她早已知道故事里的伊瑟不会来，使者开来的帆船上会挂着代表伊瑟不来的黑帆，而她终将在绝望中死去。可是现下，开进她视野中的船分明悬挂着白帆。罗伊纳紧紧攀住犹如神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萨拉查，哪怕是个梦都好。

        直到嘴唇尝到咸味，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不知多久。

        罗伊纳从萨拉查的肩颈离开，她捧着萨拉查的脸仿佛要把萨拉查现在的样子刻进自己的心里，少有的迷茫，“你现在是……”

        这是她没见过的萨拉查少年的模样。和千年前萨拉查的长相有些不同，但是罗伊纳能从每一处表情牵动的地方看出萨拉查往昔的影子。

        “六年级的斯宾塞·萨克森。”萨拉查任由罗伊纳注视着自己，低声说道。

        他此时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传说，女妖装扮成水泽仙女来诱骗巫师最后杀死他们。忧郁和悲伤的泪水原来是这么让人心碎。认识罗伊纳这么久，他竟然一次都没见过她的哭泣。

        萨拉查擦去罗伊纳不停掉落的眼泪，要是他当初在爱尔兰沼泽里遇到的是长成罗伊纳模样的仙女们，那他也早就被变成芦苇囚禁在沼泽深处了。虽然他后来确实因为这个被干扰了，萨拉查的眼睛暗了暗。

        “我好想你。”罗伊纳垂下眼皮，她心中的疑问太多了，多到她觉得自己问完萨拉查就会离开，她轻声细语地说，“带我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家乡，去看看爱尔兰的沼泽，去看看不列颠的其他风光。”

        这是她当时给出的回答。

        “只要你在我身边。”罗伊纳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萨拉查，她抓住萨拉查的衣袖，眼神委屈又可怜。

        他们身边响起巫师们细碎的交谈声。

        “跟着我。”萨拉查悄声说。罗伊纳挽着萨拉查的上臂，信任地选择跟随幻影移形。

        经过幻影移形的晕眩，罗伊纳睁开眼睛，这是森林边缘的一块巨石上。她还能看见那座宏伟的金色体育馆，还有森林里用灯笼勾勒的道路。

        萨拉查抱着她坐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罗伊纳原本以为他会讲他为什么以萨克森的身份出现，但是直到故事听了一半她才发觉那是一个普通极了的民间哄小孩的睡前故事——她甚至还给霍格沃茨的孩子们念过，可是困意来得太快了，她来不及抗议，眼皮就这样重重地合上，自己陷入黑甜的睡梦中。

        等罗伊纳从萨拉查怀里醒时，天际已经微亮，地平线出现一道金色的霞光，云层默契地退开，等主人公登场。云彩被朝霞和体育馆的金色外壳照映得瑰丽无比，像是高度浓缩的福灵剂打翻在天幕。罗伊纳转过头去看拥着自己的萨拉查，他静坐在朝阳初光之中，脸的轮廓都被镀了一圈金光，浅色的眼睛都映成了金瞳，他注意到罗伊纳的目光，也回望过来。

        萨拉查略微低头，轻轻地倚靠过来，罗伊纳能感受到萨拉查轻轻抵着自己的靠近肩峰的锁骨边，她有点痒有点想笑，她听见萨拉查的耳语，“早上好，这是第一天，看来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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