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偏见

雷古勒斯也呆住了，没有想到这么巧。他看见一脸呆滞的姐夫，果断溜走，他可不想和摄魂怪搞个比试谁更厉害的对抗比赛。

        卢修斯呆呆地看着那个长得和布莱克家最小孩子一模一样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堂皇飞速逃离现场，然后几个摄魂怪飘过来。卢修斯也不好去追，他默念巧合巧合幻觉幻觉，然后掏出魔法部的证件，“抓到小天狼星了，部长批准你们直接享用他，你们跟我来。”

        -

        一个半时前。

        罗伊纳和雷古勒斯通过魔法瓢虫——罗伊纳下午考完麻瓜研究和赫敏拥抱偷放的——窃听发生的一切。

        她原本临走前想去斯莱特林男寝给德拉科套个昏睡咒，以防上学期那种意外发生，想到卢修斯已经来了城堡，总不会父子俩都踩进时间转换器的循环。罗伊纳戴上兜帽，偷溜出了霍格沃茨。罗伊纳沿着城堡通往霍格莫德的路走到三把扫帚酒吧。

        霍格莫德这时候安静得很，大多数店都已经打烊了，显然之前老板娘抱怨摄魂怪出没确实影响了生意。三把扫帚今天也该早早打烊，但是老板娘罗斯默塔接到老顾客魔法部部长福吉的传讯，他希望自己在霍格沃茨办完公事后能在三把扫帚歇息歇息。

        三把扫帚的门依旧紧闭着，微弱的烛光透过拉得严密的窗页，让人判断不出这家店是否在营业。

        罗伊纳推开酒吧的门，拉下斗篷的帽子，故作惊喜地对罗斯默塔说，“居然开门了，请给我一瓶百利酒，还有冰块谢谢。”店里坐着两三个客人，十分冷清。罗伊纳在角落捕捉到等待良久的雷古勒斯，她走过去。

        雷古勒斯正在看预言家晚报。

        罗伊纳站在桌前，并不落座，她瞧了一眼报纸的尾版报道，漫不经心地念道，“圣芒戈一多年沉睡的植物人清醒——医学奇迹呀。”

        雷古勒斯放下报纸，“您来了。”

        罗斯默塔笑吟吟送来酒杯和酒瓶。

        罗伊纳微笑地道谢，然后等老板娘离开，对她丢了一个忽视咒。她端起四方酒杯呷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另两只爬动的瓢虫，她轻飘飘地坐下，手上的瓢虫幻化成两只耳朵。

        “我之前说，让你去尖叫棚屋藏在杂物间，享受尊贵的前排视听服务，你非不乐意，拼命拒绝。”她开玩笑道。

        雷古勒斯拿起一个耳朵放在耳边，尖叫棚屋那边发生的一切动静都透过窃听咒传过来，“有活点地图，怎么能当前排观众。”

        罗伊纳幸灾乐祸地喝了一口酒，把手上那只耳朵又变回瓢虫放进耳朵里。

        “那不是刚好，两个本不该存在在世界上的人都诡异出现了。佩迪格鲁更有条件逃跑了，不知道你亲爱的哥哥会是什么反应。”罗伊纳厌烦地弹了一下报纸，“怎么会这么巧，福吉去阿兹卡班那一天正好拿着韦斯莱家中奖去埃及旅游的报道，还偏偏给小天狼星看到了。”

        “梅林开了很大的玩笑。”雷古勒斯听到尖叫棚屋发生的对峙苦笑，“我骄傲的哥哥在阿兹卡班通过阿尼马格斯变成黑狗来躲避摄魂怪的私刑，结果又因为看到了一只老鼠千辛万苦逃出阿兹卡班。”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想象中的劫道组的友谊是如同我和……萨，戈德里克、赫尔加那样彼此信任。却没有想到如此经不住推敲。”罗伊纳屈着手指在桌子上敲击，“或许和他们的感情不相关，而是单纯的他们缺乏对一整件事的分析推理能力。”她总结。

        雷古勒斯沉默不语。

        罗伊纳撑着头，偏头看向店内，“哪怕毕业，哪怕和伏地魔抗争了好几年，他们依旧和孩子一样，随意猜疑更改决定。我觉得霍格沃茨应该增加一门锻炼逻辑思维的选修课。”

        “我也理解不了——西里斯为什么要束手就擒，被魔法部抓住没有上诉的心思。然后他的同一战线的朋友也坚定不移地相信他背叛了这一事情。”雷古勒斯无奈。

        就在他们针对这一荒谬现状发表意见的时候，尖叫棚屋里哈利拒绝西里斯和卢平动用私刑直接杀死佩迪格鲁。

        “不是我的偏见，来到千年以后，我总觉得接触了不同两个世界的孩子的思辨能力远胜于巫师家庭长大的孩子。敬法律判决，敬程序正义，敬清白之身。”罗伊纳说，把酒杯里的液体喝完，又倒了一杯。

        “今天是满月对吗？”雷古勒斯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夜空。

        “显而易见。”罗伊纳看了眼对面的男孩，“我常常觉得历史永远在循环，许多相似的事不断发生，悲剧也以不同的方式上演。”

        罗伊纳面前的这个男孩，他死时才十八岁，他的外表永远凝固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罗伊纳仿佛穿过岁月，看到了得知父亲急病去世脸色苍白的卢修斯，看到了被父母推着表示效忠的雷古勒斯，看到了因父亲被关进阿兹卡班哭泣的德拉科。这些年轻面孔的共同点是那一瞬间对未来的迷茫，时间轴的进程推搡着他们，他们不得不摸黑前进。然后卢修斯哭泣着跪拜亲吻袍角，雷古勒斯痛苦地靠近湖水被阴尸拖入，德拉科亲眼目睹邓布利多校长死亡。

        他们的耳边是清晰的喘息声和风声，赫敏为了躲避跑进禁林，她的身体不断擦过灌木丛。这时候摄魂怪逐渐包围他们。

        罗伊纳和雷古勒斯听到西里斯虚弱的呢喃，听到哈利奔溃地交叠喊着守护神咒，赫敏也跟着结巴地念咒语，但没经过训练的赫敏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赫敏倒下了。

        雷古勒斯猛地站起，“我可以，过去吗？”

        罗伊纳抓住他的手腕，“不可以。这时候来自一小时后的哈利和赫敏正守着他们。后来的这两个孩子会看到你。而且你无法施展守护神咒。”她残忍地指出。

        魔法瓢虫传来的声音有哈利剧烈的呼气声，还有轻微地不。但立刻，一道洪亮的“呼神护卫！”响起。

        雷古勒斯的小指突然抽搐一下，“我会挑一个两边人都无法看到的地方，拜托您，让我过去看看西里斯。”

        “我不想你们陷入转换器构造的循环——因为我对时间魔法毫无了解，也不知道时间魔法对我的影响，如果发生意外，我无法施救。我也不可能冒着溃散的风险参与进去。你想清楚后果。”罗伊纳松开手。

        雷古勒斯没有任何迟疑，他对罗伊纳鞠躬，然后飞快拿起椅背的斗篷边跑出三把扫帚边披上。

        在吧台犯困的罗斯默塔差点以为有人喝了“霸王酒”逃账走了。她迷蒙地看了看角落的卡座，看到还有人在那才放心，她看了眼钟，埋怨福吉怎么还不来。

        罗伊纳叹气，她拿着酒瓶走到吧台，她坐到罗斯默塔面前的高脚椅上，“请给我一杯朗姆酒，谢谢。”

        可是西里斯甚至不知道雷古勒斯的死因，他或许想当然地认为这个他眼中软弱的弟弟死在了巫师混战中，或者坏事反噬被效忠的主人杀死了。

        千年前，罗伊纳见多了具有天赋的孩子，包括她自己在内的霍格沃茨的创始人就是例子，到收学生时也不缺天赋惊人的学生，巴罗就很聪慧又天赋异禀。但到了这里以来，也只有已成过去的劫道者惊艳了罗伊纳，不管哪个时代，能自学成才学会阿尼马格斯的小巫师都屈指可数（指能自如控制变化形态）——作为教师，罗伊纳好几次头痛地要挽救变了动物而变不回来的孩子，而且他们都无法听懂人话。

        如果西里斯知道雷古勒斯为了消灭魂器而死，他会怎么想？

        罗伊纳从来不觉得分院出来的孩子就只拥有固定的未来，决定分院的是学生身上突出的特质，决定未来的是学生本身的性格，这两者并不相同。

        三把扫帚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此时店内只剩下罗斯默塔和罗伊纳。

        “你不介意我打开收音机吧？”罗斯默塔俏皮地眨眼睛，“实在太冷清了，我本不该营业到这时候，你也在等人吗？”

        “我的同伴失礼地跑出去了，我现在等他回来。”罗伊纳翘起食指，用拇指和剩余三指圈起酒杯，“为什么不呢？正好热闹热闹。”

        罗斯默塔打开收音机，调到一个魔法音乐频道，她闭着眼睛在狭窄的吧台里摇晃起来。

        很巧合，这是一首用德鲁伊特教教义填词的新曲。

        后世觉得格兰芬多只收勇敢的学生，戈德里克想要的是帮助孩子在危险时从信念中得到力量；后世觉得赫奇帕奇收勤勉的学生，赫尔加想要的是教导孩子能从逆境中学会坚持；后世觉得拉文克劳只收聪明的学生，罗伊纳想要的是教学会孩子从心灵中获取自由；后世觉得斯莱特林爱收容易走歪路的预备黑巫师，萨拉查想要的是让孩子们从混乱形势中抓住重点。

        他们从来没想过让孩子被他们选择，他们等待被孩子们选择，他们会帮助孩子拥有自保的能力，成为想成为的人。这是霍格沃茨创校时，四个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心中所想却在当时无法明确用语言表达的思想。但他们把这些体现在了霍格沃茨的一砖一瓦，他们对学生的拳拳爱护中。

        如果他们都拥有那么狭隘的思想、苛刻的需求，挑选学生就像大巫师挑选需要签订契约的学徒，他们何足以为人师？

        在完成这件成就前，他们从没想过名垂青史。

        每一个个体各异的学生都是平等的。

        四个年轻人是第一次当老师，在此之前并无前例，他们也是摸索着过河。霍格沃茨是倾注着他们所有专注和爱护，汗水和血水，笑容和眼泪而成长的。

        罗伊纳没想到千年之后，他们成了传奇的四巨头，而霍格沃茨有了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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