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火弩箭与逃离

第四十六章

        罗伊纳回到马尔福庄园时，出门远游的德拉科和纳西莎刚刚回来。

        他们在温德米尔的大湖区那里住了半个月，德拉科学会了一个人开游艇和帆船，往家里寄回来的明信片里他光着膀子只穿了条沙滩裤戴着墨镜，得意地笑着开游艇；还有他在鹰岬小镇里白房子咖啡馆买花的游客照。夏天的湖区并不炎热，均温只有二十度，从明信片看依旧保持着白皙肤色的小马尔福少爷就可以知道他避暑过得想到快活。

        在湖区待腻之后，他们穿过海峡去了挪威。

        在外待了一个月有余，他们终于回家了。

        今天是周末，卢修斯正好休假在家。德拉科还没来得及放好行李，就看到了邮寄到家的经常刊登国际魁地奇要闻的《巫师体育杂志》的月刊，他读着读着不由得激动起来，大喊，“爸爸！爸爸！”德拉科一蹦三尺高，他跳上沙发，膝行至卢修斯面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朝爸爸卖乖。

        卢修斯询问地看了眼眨巴着圆眼睛的德拉科，向后一仰把《魔法周刊（国际版）》放在膝盖上，双手合一堆成尖塔状，好整以暇地瞪儿子开口。

        德拉科一抬手，啪地趴上父亲的大腿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弄出褶皱，把体育杂志重要的一页展示给卢修斯看。

        卢修斯认真看完纸张信息，平淡一挑眉，学着德拉科将嘴唇笑成一个中括号。但同样的表情，德拉科来做是乖巧，卢修斯来就显得阴谋满满。

        “没门。”

        德拉科的笑脸立刻垮了，他试图用撒娇来达成目的。

        “德拉科，你也看到了。向厂商预订的是专业球队，你目前如果到达了专业球员的水平，我一定会乐意为你买单。”卢修斯说。

        德拉科反驳，“那你为什么给学院的球队买单？”

        卢修斯摘下辅助阅读的金丝眼镜，随手撂在桌子上，“第一当然是支持我的宝贝儿子的业余爱好——别瞪我，难道不是业余爱好吗？除了意图与波特较劲，我可没感受到你对魁地奇的成绩有多在意。第二是——听说你们球队有几个天赋不错的球员，人家才是真有可能发展职业的魁地奇爱好者，这是我作为校董和荣誉校友回馈母校的方式。[1]”

        “如果不是妈妈，我还不知道你原本是要提供七把当时最新款式的光轮2001——谁知临时变卦，降低了规格！我在上学期的比赛时就可以抢先一步赢得哈利·波特！”提起这个，德拉科心中更来气。他坐起来，冷着脸抱怨。

        卢修斯无奈地笑了，又使坏地扬起下巴，“我看这终于上市的火弩/箭和家中收藏的银箭号长得挺像的。如果你不嫌弃，我准许你拿它去参加比赛。我都不计较你损坏八十年的老古董了，我还不支持你的魁地奇事业？等银箭号坏了，我再把第一把问世的月之梦寄给你——如果你实在要求，那我就忍痛把古老的橡木箭七九借你使用——他可是扫帚匠伊莱亚·格里姆专门为马尔福先祖亲手打造的有铭牌的第七十七号橡木箭。”

        “爸爸——你说的那些扫帚都只适合待在家里收藏室落灰了！火弩/箭的时速都能达到150英里每小时，可你刚刚说的我一骑上去怕就散架了！”德拉科抓狂了。

        卢修斯笑得前仰后翻，而后他平复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我记得我在上学前拿银箭号练习飞行的时候，它依旧迅猛，至少还能达到50英里每时。”

        纳西莎走出二楼走廊，“怎么你父亲舍得糟蹋银箭号，而你却让德拉科用儿童玩具扫帚？”卢修斯仰头看着夫人走下楼梯，眨眼说，“因为那时候的银箭号只是一柄过时了四十多年或五十年的飞天扫帚啊，亲爱的。虽然它们都是匠人为了马尔福家特别打造的独一无二的扫帚。”

        德拉科瘪嘴看着父母旁若无人地开玩笑。

        注意到委屈巴巴的德拉科，纳西莎摸了摸他的脸，“宝贝，我说过你父亲不会同意的。我也不赞成，看来二比一，你还是乖乖用原来的。如果你乖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升级为光轮2001”

        “那……”德拉科转了转眼珠，“那还有罗娜呢！我去问问她——”德拉科打发比恩把罗娜从她房间里叫出来。

        纳西莎抿起嘴角，离开客厅去了厨房。

        罗伊纳忽然被请下来，她有些懵地看沙发上的父子二人。

        “罗娜，你赞成我获得一把火弩/箭吗？”德拉科双眼发亮期盼地望着罗伊纳。

        “原来因为这个。我认为你有资格拥有它。”罗伊纳坐进旁边的单人扶手椅。

        卢修斯高挑眉，在德拉科欣喜欢呼前开口问，“难得你会持这个观点？”

        罗伊纳笑着说，“既然大马尔福能仅凭喜好就购买一辆麻瓜世界的昂贵的汽车[2]放在地下车库，看着开心，那么为什么小马尔福不能拥有一柄至少可以使用的奢侈的扫帚呢？”卢修斯一听见罗伊纳提起他费尽心思藏起来安全逃过两次魔法部检查的定制的宝贝劳斯莱斯，又像遮掩又像心虚地咳嗽。

        “汽车？那是什……就是导致罗恩爸爸被处罚的铁制交通工具？那很贵吗，麻瓜大街上不都是。”德拉科疑惑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罗娜。

        “行了德拉科，我的观点是这样。但我可不会给你买火弩/箭，你爸爸妈妈没同意照样白搭。”罗伊纳笑。

        卢修斯站起，拿着搁桌上的周刊，面色平稳健步如飞，“我去书房一趟，晚餐准备好了叫我。”

        德拉科只好面对自己唯一的机会，迅速找到新理由，“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你又忘记准备了！”

        罗伊纳也站起身，轻咳一声面色如常，“我的书还没看完，我先回房了。”

        德拉科臭着脸抱臂站在独留自己一人的客厅。

        “大人，都是这样对待小孩的吗？”

        -

        马尔福庄园的四人吃完过晚饭，与此同时的苏格兰东边海域上空的乌云毫无征兆地聚集起来，堆积的云层隐隐透出沉闷的雷声，还时不时从云朵缝隙里露出阵阵闪光。

        北海的海面不断涌起一层层的波浪向遥远的岸边推去。

        被广阔的海面包围着，四周看不到一点陆地的一座孤岛在闪电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嶙峋的山体被无数个淡黑的影子包围，它们不像人也不像任何动物。

        北海上方的坏天气终于在午夜的钟声敲响后降下帷幕。夏季特有的倾盆大雨从云层里倒灌进海洋，在噼里啪啦的动静里，海面波涛翻涌卷起一个又一个好几米的浪花，冲刷向岸边的岩石侵蚀层。混杂在吵闹的下雨声里，还有被关押在孤岛不知多久了的囚犯们，他们疯狂地哈哈大笑。森然的笑声让暴雨笼罩的监狱更显可怖。

        那些周身萦绕让人不悦的死亡气息的黑色怪物似乎十分喜欢这种天气。

        也只有这种时候，它们会稍微远离岛屿，向孕育暴风雨的天空飞得近一些。

        就在这时，云端劈下一道闪电击中孤岛！一阵令人耳鸣的雷爆声甚至掩盖住惊天动地的雨声。

        被誉为最坚固的巫师监狱的山体冒出一大簇火焰，还来不及蔓延就被豆大的雨珠打灭。

        这时的处于不列颠岛内陆的威尔特郡旷野忽然刮起大风。像一只巨兽在一览无余的原野狩猎，它的嘶吼从这头巡视到那头，发誓要填满自己空虚的胃袋。虽有不知从何起的狂风，但此刻的马尔福庄园建筑内却闷热得将人喘不过气来。

        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率先惊醒。比恩睡在地下一层狭小的杂物间里，他的头顶就是一扇百叶式的排风扇。他睁着巨大的灰色眼睛望向狂风怒吼的窗外。

        庄园的茂盛的灌木丛被吹得东倒西歪，数不清的蔷薇在这次自然袭击里掉落娇嫩的尚未开放的花瓣。

        最宽敞华丽的主卧室内，马尔福家的女主人睡得极其不安，她的额头上布满汗珠，身体无意识地抽搐挪动，像是陷入了无法名状的梦魇。无法呼吸的纳西莎张开嘴来辅助呼吸，她的呼吸越来越急，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西里斯——！”纳西莎猛地挣扎坐起，在半梦半醒间终于喊出一个名字。

        来自同一先祖、拥有布莱克家族血脉的纳西莎和雷古勒斯同时从梦中挣醒。

        纳西莎的惊醒惊动了另一边的卢修斯。他困顿地睁开看到妻子坐起喘息，轻声问：“怎么了，茜茜？”

        纳西莎双手捧脸小弧度地摇脑袋，“没事，做了一个噩梦。”

        卢修斯掐眉心，清醒了一会儿，他双手撑床坐起来，揽住惊魂未定的纳西莎，轻柔地安抚，“既然梦醒了，那就过去了。你想喝水吗？比恩——”

        喝过搀着安神剂的温水，好多了的纳西莎又沉沉睡下。但卢修斯却睡不着了。他动作无声地下床，趿着拖鞋走出房间。

        “你也醒了？”

        几乎和纳西莎同时惊醒的罗伊纳双手臂靠在二楼开放走廊的栏杆，壁灯开了一盏，柔和的灯光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一切归为宁静。

        她看了看楼下会客厅的立式大摆钟，“现在还没到两点。就是刚刚。”罗伊纳沉静如水地说，她转过头看卢修斯，一簇长发从肩头滑落。

        卢修斯叹了一句，“那可就有得忙了。”他回房间批了件深蓝色双层的缎面晨衣，走下楼梯，叫家养小精灵为自己煮一壶浓茶。

        卢修斯和罗伊纳在客厅一直坐到四点一刻，一只狼狈的猫头鹰从雕花窗特意留的气格飞进，拍打翅膀降落在卢修斯所坐长沙发的矮几。卢修斯解下‘特急’火漆印封好的信函，用拆信刀裁开封口，匆匆扫过内容。“我得准备走了。”

        卢修斯急匆匆地走回卧室的衣帽间，换好黑西服，执着手杖离开。

        厚重的门因为他的离开发出轻微的撞击声。罗伊纳伸手关掉由鸟雀形状的立地灯。尚在重重夜幕的客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一会儿，她也离开庄园。

        罗伊纳打开尖叫棚屋的房门。被酽夜包围的，荒原几里唯一的破旧木屋没有掉下‘全国有名的鬼屋’的面子，尖叫棚屋阴森异常。

        “他逃出来了。”

        “我感受到了。”雷古勒斯苍白着脸，虽说他的脸色并不会发生变化。这个并不算成熟的没有生气的少年现下没有睡眠，但他还是习惯性一天黑就在躺在床上。却在几个小时前，用这具没有任何生机的躯壳感受到了一阵心悸和窒息。那不是心脏生理上的跳动，也是咽喉呼吸道的堵塞，而是同血缘亲人最原始的羁绊。

        雷古勒斯掐灭屋内唯一的光源，那盏微弱的烛火。

        屋子又被黑暗吞噬。

        “谁能想到，我的兄弟，大我一岁的哥哥在阿兹卡班关了十二年。”

        罗伊纳说，“而且他没有疯。”

        “却是因为对一个外姓的爱和守护。”雷古勒斯平淡地补充，黑暗里他手上的默默然手环颤抖得不像他语气的那样冷静。

        “现在我们该离开尖叫棚屋了，我们先去格里莫广场找克利切。”罗伊纳敲了敲魔杖念完咒语，灰尘又落满这个屋子。

        雷古勒斯走近钢琴，把其中的一根琴弦扯断。紧接着又有几根琴弦被旋松。

        铮——雷古勒斯按下琴键，刚来时候曾弹奏的琴曲再一次喑哑地不成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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