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万圣节

第二十八章

        德拉科抱着肚子呆呆地望着楼梯尽头不远处廊柱外的庭院，今天难得没有下雨，甚至还出了一点暖色的阳光。可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发抖，脑袋里颠来覆去就是不可能这个短句。

        “你怎么了，男孩？”一道舒缓动听的女声在他上方响起。

        德拉科觉得这个声音和罗娜成人状态的声音有点像，不过她从不会故作矜持优雅地对他说话。他抬头看，被漂浮在半空的灰色幽灵感到惊异。他结结巴巴地跟她打招呼：“灰、灰夫人，您好。”

        海莲娜一向不屑于和得不到她认可的学生交谈。如果不是今天在她喜欢的院子散步时发现了一个缩在角落可怜巴巴的小鬼，而这个小孩一直和母亲交往甚密乃至她“不经意”了解到母亲借住在他们家的庄园，她是不会和这个男孩有任何沟通的可能性。

        “你在烦恼些什么？”海莲娜看着德拉科汗津津的额头和苍白的脸，掩饰住自己的不耐烦。除了开学那天晚上的深入交流，她再也没和母亲说上话，但在拉文克劳塔总是不可避免的尴尬遇上，然后海莲娜向罗伊纳行礼，罗伊纳点头示意，然后视若无物地离开。海莲娜不得不减少回拉文克劳塔的频率，在学生们眼中更加神秘难寻。

        德拉科眨眼，张皇地否认然后转身登登登就要离开。

        海莲娜不满地黑脸，她知道一点儿母亲在做的事，无非就是对抗伏地魔罢了。幽灵要想知道德拉科手心汗浸湿的纸条内容还不简单——她知道了纸条的内容，发出一声嗤笑，“你觉得我母……她死了？”

        德拉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回身，颤抖着嘴唇。

        海莲娜露出恶劣的怜悯的眼神，“我觉得你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还需要加强。”然后矜持而傲慢地抬头离开了。她对面前的这个男孩除了化为蠢货的蔑视，还有些许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妒忌。海莲娜生前在学校学习时，都未收获母亲足够的关心。

        德拉科重新回到阶梯上，打开纸条又认真地读了几遍。

        他不喜欢灰夫人看他的眼神。

        的确，字迹颇为潦草，但是比起匆忙行书更像是百无聊赖地随笔，每一个单词后都保持着顿笔一重点，如果时间仓促到来不及写完纸条绝对无法做到每行字的重心轴心对称左右持平。背面还有一长串不知名连笔的文字。看这样子似乎真是罗伊纳无聊打发时间随手写下，却不慎随着信件一并送来的。

        ——可是，德拉科变得严肃起来，这内容却十分不平凡，他苦着脸，觉得等罗娜返校自己又要被施遗忘咒。

        -

        没几天便到了万圣节。

        如果不是灰夫人的那番话，可能德拉科就预备着给罗娜过万圣节了，给重返人间的亡灵准备点慰籍——她回来可能知道可能会被气死。

        万圣夜的气氛被走廊里点燃的南瓜灯所唤起，海格种的巨大南瓜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万圣夜当天，礼堂的穹顶布满了活蝙蝠，只是有时候会有几只调皮的蝙蝠发着怪叫扑腾翅膀掠过学生头顶。大家都在传言说，邓布利多早早地准备好一支骷髅舞蹈团为万圣夜助兴。

        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挨着大厨房，每一个出门的学生都散发着刚烘焙出的南瓜派的香气，还有几个与厨房任职的家养小精灵关系亲近的学生早早地就享受到了沾满太妃糖浆、坚果仁的苹果糖。虽然学校并没有麻瓜世界的装扮习俗，但因为有不少出生麻瓜的学生他们还是给自己的脸上施了个惨白或是绿面长獠牙的变形咒。

        “要糖果吗？伙计！万圣夜安宁！”格兰芬多双子在走廊里奔跑，一边往路过的学生抛洒兜里的糖果，那些五彩斑斓的纸包糖在即将落在手里时有的化作黑色小蝙蝠飞走，有的即刻炸开成小型烟花。被戏弄的学生知道韦斯莱双子的性情，只是笑着摇摇头离开。

        德拉科一早就收到了来自父亲和母亲寄来的问候，随信寄来的包裹里是蜂蜜公爵最新上市的糖果，像一座小山堆在德拉科面前。斯莱特林长桌上的人已经少见多怪，乃至整个学校四个学院也有不少巫师家庭的孩子收到了一年一次父母寄赠的来自蜂蜜公爵的巧克力糖果，相应的，麻瓜家庭的孩子也接收到麻瓜世界的各式各样的奇趣糖果。

        德拉科挑了个巧克力球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望着家里猫头鹰扑腾离开，他既没有收到罗娜的慰问贺卡也没有看到罗娜回到学校。之前她承诺在万圣节之前回校，这说明万圣夜极有可能作为有大事发生的节点，德拉科想到去年的巨怪侵入学校心有戚戚，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他正心烦着，看着高尔和克拉布打发道：“你们想要什么就拿去吧……去！”米里森·伯斯德的猫喵呜从糖堆叼走一只冰老鼠，它故作优雅的猫步被颤抖的肚皮破坏得完全。

        得到首肯的高尔和克拉布露出肉嘟嘟的笑容。

        旁边布雷斯·扎比尼收到一件他妈妈为他定制的有着漂亮花纹闪闪发光的袍子。西奥多·诺特又收到一个标准1号的银质坩埚和蒸馏瓶，迄今为止他在大小节日收到的坩埚已经快要集齐不同材质不同型号的两套。

        到了晚上宴会结束，这一天平淡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德拉科团着手和西奥多并肩走着，西奥多的身高在同年级算出众的，走在一群二年级学生里鹤立鸡群，比德拉科高了半个头。

        骷髅舞蹈团跳的舞十分滑稽，其中一个扮丑角的胖骷髅的脑袋甚至掉到了格兰芬多长桌上，引得哄堂大笑，坐在教职工长桌的海格发出的笑声让整个桌子都为之抖动。

        拥拥挤挤缓慢移动的人群前边突然停止了。甚至一瞬间安静下来。[1]

        德拉科有些奇怪得挤到前端去，走廊中央站着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还有那个来自麻瓜家庭的赫敏·格兰杰，他们站在那儿显得有些慌张，德拉科顺着他们局促的眼神看向墙壁：燃烧的火把下悬挂着一只僵硬的猫咪——是城堡管理员费尔奇先生的洛丽丝夫人！而在火把柱下有一行字闪着微光——

        密室被打开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德拉科才发现自己实际上默念出了声，在寂静的过道里瞬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你要小心了，格兰杰！”德拉科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捏了捏，就听见罗娜的声音在过道响起。德拉科惊讶地侧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罗娜朝自己眨着黑曜石般的双眼，扭回头克制着匆忙赶来的气音继续张扬地警告，在其他人看来她漂亮的脸上还带着咬牙切齿的狰狞。

        紧接着，楼梯传来几个步伐频率不同的脚步声。

        费尔奇挤过人群，看到了凄惨的洛丽丝夫人，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他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将眼神移向呆立的哈利，负面的情绪得到了发泄的空间：“你！是你！哈利·波特！你杀死了我的猫！你杀了它——我要杀了你！”

        哈利被面目狰狞的费尔奇吓退了一步。

        “费尔奇！”邓布利多制止了费尔奇的进一步动作，他走到火把下方，取下洛丽丝夫人，安抚地拍了拍罗恩的肩膀，“我们找个可供谈话的地方了解一下这件事，波特先生、格兰杰小姐还有韦斯莱先生跟我来。”

        洛哈特表现得十分兴奋，提出自己的办公室可以提供出来解决此事。

        “谢谢你，洛哈特。”邓布利多点头。

        沉默的人群为他们分开过道，让他们过去。

        斯内普在教师最后端，他在德拉科面前站定，冰冷的眼神像蛇一样在德拉科全身环绕一圈，他扩大范围看了看德拉科身边的人，若有所思。然后，斯内普拍了拍德拉科梳得整齐的淡金色脑袋，“行了，你们快回宿舍吧。不要在外面逗留。”最后一句话有些警告的味道，他捏了捏德拉科的肩膀，松手后上了楼梯。

        教授们甫一离开，凝固的气氛才松动了一些，安静的走廊顿时嗡嗡作响充满学生们细碎的议论声，带着畏惧色彩的指点着走廊墙壁的文字。

        德拉科看着“密室”的字样，电光石火间想起罗娜留给自己的那本校史书里的关于“斯莱特林的密室”那一章。他在过分精神睡不着的那一个晚上读过了。

        “……所以！洛丽丝夫人是被石化了？”德拉科兴奋地压低声音询问身侧的罗娜。

        “你干嘛呢？什么石化？”布雷斯奇怪地打量德拉科，“你没发现潘西早走了？”

        德拉科没有察觉到罗娜在斯内普过来说话前就已离开。

        罗娜不知会他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总有她的理由，这在德拉科看来并不是什么。可直到上床快要睡着，德拉科心中的怪异之感依旧没有抹去，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闪着点微光的黑湖湖底，黑黢黢的水底游过一个多节肢的庞然大物。

        却突然灵感一现——罗娜的眼睛！

        反应过来的德拉科忽的坐起身，今晚罗娜的眸色是黑色的，而过去十二年里她的眼睛一直都是稍亮的浅灰。思及此，德拉科心中的怪异来源知晓了源头，于是不一会儿德拉科便望着可怖的湖水陷入梦乡。

        -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德拉科一早看见罗娜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罗娜却答非所问：“原本我不打算昨晚回来的，可是想到你不靠谱的行事我还是不得不加急赶回。”

        得到无妄指控的德拉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罗娜回来的第一句话没有慰问没有安抚。罗伊纳看着德拉科滑稽的表情，咯咯地笑了。她拍了拍德拉科的头，笑着说：“这么久你很乖，继续保持。”

        “至于我的眼睛……在你出生前我的眼睛就是黑色，后来是因为一点魔力问题才改变的瞳色。如果你不习惯，我再变回去？”罗伊纳问。

        德拉科迟疑地拒绝了。

        然后他们聊了聊过去的一个多月德拉科的学习生活。德拉科握着口袋里的纸条，犹豫地不知道该不该问纸上写的内容。他们正沿着黑湖漫无目的地散步，此时正走到离城堡最远的那一段弧线。德拉科问：“你离开学校去做什么了？”

        罗伊纳冷淡地一挑眉，“这可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亲爱的。”德拉科了然，那张不在意料之内的纸条不小心寄给了自己的事显然不能让她知道，“那你顺利吗？你之前说话的意思是还要出去吗？”

        “如果可以我当然是希望能够离开——但是接下来的日子直到圣诞，我都得在学校守着你。”罗伊纳瞟着德拉科，冷漠却锐利的眼神像苍鹰一样的爪子收紧德拉科的心脏，“我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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