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冥界初生异样

搭配音乐：等你回来（纯音乐）

        灵魂当铺伫立在阴阳交界处，寻常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有心有所谋求，欲念强大之人才能靠近，欲望催生邪恶，可再邪也邪不过那店主人。

        坊间传言那当铺主人是位喜红衣，戴金铃的明艳女子，女子怀中常有一口吐人语的灵猫相伴。

        且历来登门拜访者，五人知其道行深浅，得偿所愿后便前事尽忘。

        只听闻那灵猫常尊称其为——小娘娘。

        金陈尧在门外踌躇了半晌，最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耳边铃铛声更胜，应声开门的女生面容清秀，白色衬衣微微敞开，领口处的锁骨隐约可见——是许晴然。

        “欢迎光临。”许晴然率先开了口。

        金陈尧瞧了瞧他神色淡漠，对自己印象全无的模样，心下也就猜到了几分，她应该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果然是那家伙的风格。

        “我找你们店长。”金陈尧浅淡出声。

        听见他的话，许晴然默不作声的侧过身，将金陈尧迎了进来。

        早在他来之前，玄商就已经吩咐过她了，一会儿有人要来，如果说是来找她的就让他直接进来。

        “店长在后院等候，你直接过去就好了。”

        金陈尧有些意外，看来她早就知道了。

        拐过几个弯，就已经到了后院。

        他还没走近就看到那人正独自站在那里，背挺得很直，像一株强撑的花枝。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她的脚下是一片斑驳树影，无端透着些许寂寥。

        就是这么一个瘦弱的人，肩上扛的却是整个冥界。那人倒是狠得下心，也不怕这个担子太重，把她压垮了。

        金陈尧走近才发现，这人长得确实好看，真不愧是那人的掌中宝、心头肉。

        毕竟他的眼光，从来不差。

        只见落日的余晖在她的周身绽放出柔和的光环，她的眉眼清冷，薄唇红艳而有光泽，就连垂眸沉思的模样都别有一番风味。

        “有事？”

        声音骤然响起，虽是清脆好听，但却也吓了金陈尧一跳。

        “我说这位死神娘娘，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这么开口吓人？”

        金陈尧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只觉得一颗心脏都险些要跳了出来。

        “说正事吧。”我并不搭理他，只是瞥了一眼淡淡道。

        闻言，金陈尧不由得眯着眼看了看面前那人不苟言笑的模样，遥想起来，似乎自从某人消失以后，这人就鲜少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他微愣住，思虑一会儿，才摇摇头叹息：“你也发现了吧？”

        我转过身来，脸上是细碎斑驳的光影。

        “什么？”

        “少装糊涂了，你要不是有所察觉，几乎与你寸步不离的九狸今日怎么不在。”金陈尧撇撇嘴直接点破。

        我勾了勾嘴角，倒也懒得掩饰：“我让它回冥界查一些事情。”

        金陈尧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察觉了”的神情，直接旁若无人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我帮你找出那小子的魂魄，你帮我解决这难题。”

        他指的是之前帮忙找到景修魂魄的事情。如今人界鬼魂多且乱，若不是他帮忙查找，的确会耽误不少时间。

        慢悠悠开口：“你本就是人界使者，算起来也不直属于我管辖，虽说根还是在冥界的，但关系也不大。再说，维护和平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情，怎得有和我扯上了关系？”

        说完我转头看着金陈尧，听我这么说，他立马急了眼，忍不住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言而无信？！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谁知我全当没听见，也不理会他，兀自坐的稳稳当当。

        急得金陈尧眼神一转，忍不住故作姿态意味深长的感叹：“哎，最近这人界的鬼魂越来越多，我都快收不过来了。”

        我闻言微微弯腰坐下，气定神闲，不忘与之调侃：“那可真是巧了，近日冥界鬼魂越来越少，我都快闲的发霉了。”

        听出我言语里的幸灾乐祸，金陈尧忍不住咬牙切齿：“你就得瑟吧！可劲得瑟吧！”

        看我不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往人类滞留的鬼魂可没有那么多。”

        我神色淡淡，抬手拂落肩头的花瓣，终于正色。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两界的平衡开始被打破了。”

        这个现象是从我入人世后开始逐渐起来的，至于究竟因何而起，恐怕还有待商榷。

        四周阴气大增，暗潮涌动。

        下一秒，我娴熟的抬手一挥，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顷刻间便浮现了一个画面。

        冥河还是一如既往，终年弥散着缭绕烟雾，让人看不真切归途与前路。

        死魂鸟仍在空中不知疲倦的盘旋着，幽绿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处，仔细寻找下一个猎物，一切同往日相较似乎并无异动。

        画面中一个撑着船蒿，身披蓑衣的掌渡者正率领一只新魂魄上了渡船。

        冥河里一片死寂，只有渡船缓缓驶过，荡起淡淡水波，途中偶有死魂鸟飞过，在掌渡者的威压下，也只惊起几声便划空而过。

        金陈尧凝眸瞧了瞧，“冥界看似并无异动。”

        我看了看渡船去往的方向，右眼瞳色又开始不动声色地泛起了红光，而后高深莫测道。

        “平静永远是假象，你看摆渡的方向——往生台。”

        我慢悠悠的又补充道：“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第三个直接渡往往生台的鬼魂了。”

        金陈尧惊讶地抬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却直视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的确是直接渡往往生台。”

        冥界的规矩，人死后魂魄会有鬼差从黄泉路带领而过。途经三大司，待各司审判完毕后再由掌渡者摆渡到相应的轮回道。

        古往今来，能够直接通过考罪石的鬼魂是极少的，毕竟，人有恶人，鬼有恶鬼。

        金陈尧看着画面中的渡船已经缓缓靠岸：“你的意思是？”

        冥界掌生死，断是非，决三世之地。绝不会轻易出错，那出现这种问题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金陈尧正准备开口，就见那本空荡的画面中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想来她也是察觉了这个问题，才会到冥河来查看情况的。

        见到那人，一贯自持的金陈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宋楚之的脸仿佛就在自己面前似的。

        她一袭黑衣站在冥河边，只是随意一站也能自有一派风范。

        大约是察觉到有人在窥探，宋楚之抬起头来直直看过来，却不想正好看见那红衣女子清艳的脸。

        她忙低头一颔首，恭敬地唤了一声：“小娘娘。”

        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而宋楚之眸光一转，好死不死就落在我旁边的金陈尧身上，见到他，她先是微愣了一下，后而施施然笑开。

        “哟，你是那只小怨鬼？”

        仿佛有什么在头顶炸裂，她的声音在风中传来，眉眼也闪耀着夺目的光泽，那一刻，金陈尧心里某一处轰然崩塌。

        金陈尧的难得语塞和宋楚之低低的浅笑在耳边回荡，我则好整以暇地瞧着金陈尧的窘迫，心下觉得有趣。

        记得几百年前金陈尧还没被那位任命人间使者时，他曾被封掉往事记忆，以亡魂的身份在掌刑司走了一遭，那时的主使还是个新上任的丫头，接手的第一个鬼魂就是他。

        想来金陈尧一向吊儿郎当，还以为这世间没什么人能堵得了他的嘴，倒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金陈尧一直不说话，偷偷向我望来，他这是在向我求救呢。

        “关于此事，我自会处理的。”

        我适时出声，成功将宋楚之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冥界的异象上，这才让一旁的金陈尧松了口气。

        “是。”宋楚之闻言，郑重其事的应了下来。

        我满意地点点头，而后道：“你先回去吧。”

        宋楚之自是明白身为一司主使不能离开太久，下一刻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画面中。

        冥河旁依旧静悄悄，死魂鸟在空中鸣叫，仿佛她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想必此时已经回到了掌刑司。

        而真要解决那个问题，眼下恐怕只有一个选择。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幽冥之地了。”

        所谓幽冥之地，就是冥界。

        我淡淡地说着，又是一挥手，空中的画面已经彻底消失了。

        金陈尧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我们？”

        “当然。”我挑了挑眉，“怎么？在人间呆了几百年，不认路了？”

        金陈尧的眼睛亮了亮，而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他咬了咬牙：“去就去。”

        我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也只是微微一笑带过，不置可否。

        算了，人各有命。

        抬眸望去，就见时间一点一点将远方的夕阳打碎，然后飘散在空气里，变成了擦亮夜色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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