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异森林

“不是吧，代号44怎么到现在都面无表情。正常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游戏里毫无波动！”

        “前面的，我也赞同。除非他是面瘫，在如此荒诞的游戏中怎么会有人这么淡定。”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是面瘫？”

        “别扯了，我推测44号可能是某位不露脸大神的小号，以他们的等级易容轻轻松松。”

        “可这游戏易容也需要跟自身面貌相符。你看44号这伶俐的下颚线，卸掉近视镜一定是我男神。”

        在白哲看不见的视角里，弹幕如冷水滴入沸铁一般，炸开无数稀碎的水珠。人人都在猜测，长发飘逸的侧脸杀手是哪位大神的马甲号。

        白哲对此一无所知，他看了眼手腕处干脆利落的黑色直线纹身，用力的摩擦了几下，那条黑线毫无动静。除此之外，他掉落在了一片幽静的黑色森林里。

        抬头向上看，阳光被扭曲的黑色树枝遮笼，交错的树枝似有生命力一般与背离阳光的方向绵延而去。

        暗无天日。

        白哲深吸口气，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游戏。游戏结束，就能回家了。在此之前，他要用力活着。

        他不敢随意乱动，出生点所在的地方伫立着一个木牌，上面用斑驳的红色描绘着镰刀似的月亮。与众不同的是，月牙上有一只紧闭的眼睛。

        那条黑色细线，在不注意的情况下细微的闪动了一下。

        白哲并没有发现异常，他仔细思考着混沌即秩序这句话。在伊甸园这款游戏里，没有任何警示。他进入这场游戏，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除了那句刻在脑海的口号。

        至少这句口号在指引他向充满混乱的地方走。

        白哲折取一截木棍，插入黑褐色的土地里，撬出碎石残渣。白哲趴在地上细嗅，只有先了解出土质的大概，才能判断自己正处于什么地形中。

        一股腐臭的血腥味儿从土地深处传来。而在他戳出的小黑洞中，一截黑色不明物迅速窜过。白哲眼疾手快的顺着不明物逃窜的方向捅去。

        好像扎到了什么东西。

        白哲紧紧压住还在挣扎的不明物，掀开土壤一看。竟然是一截粗壮的树木根系。

        就在这时凛冽的风啸声突然转为狂野而煽情的动人笛声。白哲被这优美的笛声吸引，他看到一只披着薄纱的精灵在森林中央起舞。

        他的瞳孔逐渐失去光芒，森林深处有阳光洒下来，白哲看见一只麋鹿，静静的望着它。就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麋鹿仿佛受了惊吓，撒开蹄子向森林深处跑去。

        那束阳光逐渐斑斓起来，红色紫色交错，如霓虹灯一般迷幻着他的双眼。他听见耳旁似乎是人类的窃窃私语。

        他们欢呼着呐喊着，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而白哲被这疯狂而又热情的声音包裹了起来。他的身体变得绵软，觉得逐渐站不住脚。

        白哲胳膊上的黑色细线随着音乐扭动起来，它变换着不同形态，最终变成了一个铃铛。

        脑中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瞬间白哲从幻象中惊醒过来。

        白哲扶住自己厚大的眼镜框，只见自己走在了一棵树下。周围草木的阴影里全是摩擦声。

        他警惕的看向四周，缓缓捡起地上锋利的石头。就在这时，他看见一群身体畸形，人不像人的东西向他冲来。他们匍匐着，手上拿着尖锐的武器。

        “嗨，朋友们不要担心。我并不是不速之客。”白哲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浮现，他苍白无力的解释着。

        “…v”

        白哲听见这些四肢匍匐在地，身躯称恐怖扭曲姿势的生物，发出了不明声响，他们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刚才的危难时刻，自己好像被这条黑色细线拯救了。白哲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腕，而在这时黑色细线已经拟态成了一个镰刀似的月亮。

        “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这位闯入者？”

        白哲震惊的抬头，他不知道哪一位趴在地上的四肢怪物正在跟他说话。环顾四周，竟没有一个抬头回应他的，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凌乱极长的头发掩盖住。

        “给你三秒时间，倘若不回答，你就会被周围这群食尸鬼碎尸万段。”

        白哲仍旧没有找到声源，他背靠在树上寻找着微乎其微的安全感。他的大脑飞速的旋转，在出生地他记着有一块红色的牌子。

        游戏再变·态也不可能，不给给人任何提示。

        白哲沉默不语，他将手腕上类似红色木牌上的新月图案向四周展示了一番。在他展示完后，他眼睁睁的看着“人类”向黑暗中退去。

        提着嗓子眼儿的心脏，终于落下来。

        “抱歉，对您无礼了，新夜使者。想必是乔治派您来调查的吧？”

        “你是谁？到底在哪？”白哲茫然的环顾，可他周围只有一棵树，总归不是这棵树在说话吧。

        “我在你身后。”

        白哲全身僵直缓慢的转到背后。朦胧的月光洒在微微泛蓝的树木上，在这枯木的中间有一条缝隙逐渐张开。

        那是一张半边头颅与树木融化为一体的人类。他干涸的皮肤上满是植物的根须，另半张脸隐约露出人类的模样。

        他干枯的嘴唇上挂满了枯黄的藤蔓，每说一句话都仿佛在与根须用力撕扯。

        “没错，是他派来的。你们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哲扶了扶眼镜，严肃的问道。

        “您到底是从哪来的？怎么会连这种初级感染都不知道。”那张枯树脸发出嘶哑的声响，粗壮的树木不断颤抖，好像在抗议。

        白哲开始庆幸自己是一个面瘫，即使他现在紧张的已经后背湿透，表面仍旧波澜不惊：“我问什么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抱歉，尊敬的使者。倘若您是假冒的，这片村庄将是你最美好的故乡。”

        那枯萎的半张脸露出诡异的微笑，他用自己没有眼珠的部分紧盯着白哲，缓缓说道：“这个世界被白色的滴状物体污染后，所有的物种开始进行异化。正如您所见，我与树木已化成了这般模样，而我的村民尚且保留着肉身，却也成了异形。”

        “联邦曾想用大火清除我们，但我们是病毒的发源地，症状却是最轻微的。我想他们一定是想保留我们研究抗体。”

        白哲聆听着这位枯树村长的诉求，他简单的复盘了一下进入游戏到现在的剧情。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部游戏有两个派别。

        新夜派可能是反抗联邦政府的派系，那与之相对的一定有联邦政府自己的派系。眼前的村长属于底层人民，那新夜派可能是底层人民反抗组织。

        他回忆村口的标志，新月上的眼睛是闭着的。那么与之相反的派系，眼睛是睁开的？

        白哲听完村长的诉求，谨慎的说道：“是的，没错。正是这种惨无人患的官僚主义，清除联邦政府一直是我们的目标。”

        “这位投缘的新夜使者，请问您叫什么姓名呢？”

        “白哲。”

        “倒是与白昼派的姓氏相同。”枯萎的面容瞬间从兴奋垮下了脸，“但我相信白使者，你一定有在两个组织之间周旋的能力。”

        白哲装模作样的点点头，看来新夜派所对抗的叫白昼派。

        机械女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叮咚，由于您出色的业务能力。伊甸园判定您可以周旋在两个派系之间。]

        [请查看您的角色面板。]

        [角色：白哲

        阵营：新夜,白昼

        角色技能：您虽然面瘫，但演技卓越，可容纳万物。

        技能条件：随机完成指定事件，可吞噬指定人的技能。ps:牲畜、植物、粪便也可以]

        这系统简介是什么鬼吞噬这一项听起来倒还不错，难道所有对象的技能都能被自己偷取白哲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枯树，不如将它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试验品。

        “唉，看见你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在我没被这棵树封印之前，容貌可不比你差呢。”那棵树好像陷入了沉思，鲜有情绪的枯树，开始凋零。

        白哲表示同情的问道：“那您的孩子在哪里呢？在旅途中，如果我找寻到他一定会向他禀告你所在的位置。”

        巨树开始狂烈的抖动：“如果他还没有被污染的话，就告诉他我为了整个村落牺牲了；如果他已经失去神智，请你把这道符文给他，让他沿着精神印记寻找我。我会当他最后的保护伞。”

        白哲凝重的接过这道符文，上面附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一个18岁男孩青涩的笑容。

        “好，请问我怎么找到白昼派？”白哲问道。

        他紧握着这张泛黄的照片，或许从他童年就消失不见的父亲，也会像村长这样寻找自己吗？

        “孩子，朝着光的方向走。前方有处驿站，您可以在那歇脚。”枯树说罢，半截头颅向树木深处缩去，不久便隐去了身形。

        白哲用意识尝试连接游戏吩咐道：“启用吞噬技能，吞噬对象：枯树。”

        “对枯树进行扫描，您可获得技能：树木拟态。夺取技能后，该对象将恢复神志，同时您的神志将下降一点。是否仍要进行吞噬？”

        神志指的就是在游戏中的清醒程度，倘若神志下降，自身的精神便会开始崩溃，人会陷入幻觉和疯狂的困境，做出违背意志的举动。虽然代价有点大，但技能要是真的能被自己肆意偷取，之后再吞噬一个恢复神志的精神类技能就好了。

        白哲思索一番，快速的决定：“是。”

        “吞噬准备中，现在请您脱·下上衣，紧抱驿站中遇见的第一个人，方可获得树木拟态。”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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