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立储之意

　　朝堂之上，苏启连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嘈杂不堪。苏擎因为出兵的问题与反对他这个主张的大臣们喋喋不休，争论了足足一个时辰。
　　连日来，出兵的问题争执不下，你一言我一语，利弊对半，各有权衡。
　　“好了，出兵一事，日日上朝都得提上一回。”苏启连打断争论，大臣们闭嘴不言，即便不服气回也只能到各自的位置。“诸位爱卿，此事不必争辩不休，朕已有注意，苏擎。”
　　“儿臣在。”苏擎上前跪下。
　　“朕命你以巡视边关的名义，带一千兵马先行。”苏启连摆手，孙公公端着木案走向苏擎，木案里头放置着一块虎头刻纹的令牌。“风驰令可调动边境大军，若不到危急时刻，切不可拿出。”
　　“儿臣遵命。”苏擎接过令牌，轻轻舒出一口气。
　　多日来，与反对他的大臣唇枪舌战，父皇没有明确变态，他本已不抱希望，并且已经准备集结自己的兵马，不日动身。
　　没想今日父皇竟然同意他带兵前往，人数虽不多，但重要的是，调动大军的风驰令交由他手上。
　　其他大臣不满皇上的做法，正打算进言，孙公公一句退朝，活生生把大臣的话憋回去。
　　苏启连起身离开，朝堂上的大臣们带着争议慢慢退出大殿，支持苏擎的大臣则对他得到皇上的器重赞扬有加。
　　苏启连信步走在回宫的路上，今日做此决定，不仅仅是为了蚺溪，还有对苏擎的考验。
　　“不回寝宫了，去静凝宫。”
　　“是。”孙公公低头应道：“摆驾静凝宫。”
　　一行人到了静凝宫，苏启连免了宫人通传，径自走入殿中。
　　“臣妾参见皇上。”赵锦月没想苏启连来她的宫里，发髻还未来得及梳就急忙出来迎接。
　　苏启连扶她起身，抬手勾起她胸前的一缕长发，“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散着头发，甚是好看。”
　　“都过去多少年了。”赵锦月转身走向椅塌，那缕长发便从苏启连手中划走，他跟着过来坐下。“今日这么早就下朝了？”
　　“朕……同意擎儿去蚺溪了。”赵锦月倒茶的手顿了一下，苏启连看在眼里，“怎么，嫉妒了？不满朕将此事交给擎儿，没有交给川儿？”
　　赵锦月放下茶壶，“是啊，臣妾真的好生嫉妒。嫉妒擎儿能趁此机会去蚺溪，臣妾多少年都没再去过蚺溪了。”
　　蚺溪，是她向往过的地方，也是她的伤心地。那里葬着她的挚友，却从不曾去祭拜。
　　“皇上同意擎儿去蚺溪，并非这般简单，还另有他意吧。”
　　苏擎去蚺溪一事，本就可有可无。皇上一道圣旨，驻守边关的二皇子苏封自会遵照旨意行事。
　　“朕，也该立储了。”他想退下来了。如今子女已经成人，也该对心爱的人兑现年少时的承诺，带着她看一看山川河流，走一走天涯地角。
　　“所以此番让擎儿去蚺溪，是你对他能否成为储君的考验？”
　　“嗯。”苏启连点点头，“在朕身边的几个孩子，渲儿还小，性子唯诺，老八自从去了余屏，心都扎那了，要不是朕的寿辰，怕是三年五载都不打算回来。”
　　“朔儿解决了余屏的灾情，是替您，替奉鸣分忧，你还要责怪他不孝啊？”
　　“哎～自然不是。老六娶了胭儿之后，就知道守着媳妇，朝堂也不上，整日待在家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值得夸的就是给朕生了两个小皇孙。”
　　“恪儿小夫妻的日子您可别插一脚啊。”赵锦月瞪了他一眼。
　　“你别教训我，朕正要数落你。”苏启连回瞪一眼，“你教出来的老三，每日懒懒散散，上个朝还打瞌睡。”
　　赵锦月忍不住笑出声，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皇上，抿着嘴收起笑意。
　　“老二更别说了，在宫里待不住，就喜欢野在军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启连口干舌燥，仰头饮下一口茶。
　　赵锦月给他的茶杯里添了茶水，“这还不是随了你，年轻的时候，你可是借着视察民情的名号没少往宫外跑。”
　　否则她怎会在这偌大的世间遇见他。
　　苏启连被戳穿，怯怯地摸摸鼻子。“旧账了啊，别老翻。”
　　“臣妾知道。”两人相视一笑。
　　方才的一通话语，仿佛是在对自己那些个不成才的孩子的埋怨。要是他们都争气点，他现在应该在御花园里含饴弄孙。
　　“现在只有擎儿在朝堂为朕分忧。”
　　“皇上辛苦了。”赵锦月绕到苏启连身后，替他捏捏肩膀。“目前看来，擎儿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但为了蚺溪一事，他得罪了不少大臣。”力排众议让他前往边境，希望他展现自己的才干，解决蚺溪的困境，反对他的大臣才会心服口服。
　　为他安排的这条路虽不平坦，但能走到终点，对他来说，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如果，擎儿没有通过您给他的考验，你打算怎么做？”她心目中最好的人选不是苏擎，也不是自己的儿子苏川，是不喜朝堂的苏恪。
　　苏启连沉吟道，“朕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月儿有何见地？”
　　“见地谈不上，只是觉得您孤注一掷的行为不够深思熟虑。”
　　“确实有所欠缺。”苏启连叹着气。
　　奉鸣国虽无立长或立嫡一说，但作为一国之君，须心系天下，以苍生社稷为己任。苏擎看重眼前的利益，并不是他最心仪的人选。
　　他是该好好想想立储一事，不能如此草率。
　　“对了，宫里头传得沸沸扬扬，你要给老八物色王妃，有意白家的丫头？”
　　“也不知哪个宫人这般嘴碎，以讹传讹。”赵贵妃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回椅塌上。“白家那丫头性子活泼浪漫，但并不合适朔儿。”
　　“哦？”苏启连挑眉道：“看来爱妃已有合适的人选啊。”
　　赵锦月笑笑说道：“自然。”
　　白家的丫头，她自有别的打算，但绝不可能是苏朔。
　　故意把要为白湘忆择亲消息放出去，适才查看了官女子的名单，两件事发生的时间不远，才会被人拿去一同说道。
　　“朔儿是该成家了，省得到处乱跑。”苏启连大手覆上赵锦月的手背，“辛苦你了，为这些孩子操心。”
　　“皇上，咱们图的，不就是孩子们能幸福安乐嘛。”
　　“朕有些累了。”苏启连打着呵欠，一想着其他事情，脑袋就一团乱。
　　“我扶您进房休息一会儿。”赵锦月扶着他入寝房的床上躺着，盖好被子安抚道：“什么都别想了，安心歇会儿。”
　　“只要你陪着我，我便什么都不用想，在你这，我才能睡一个安安稳稳的好觉。”此生能拥有她，陪他在这重重宫闱里度过一年又一年，实乃不幸中的大幸。
　　赵锦月眉目含情，用目光勾勒苏启连的容颜，隐约还能看见他年少时的丰神俊朗。
　　靠在苏启连身上，握紧他的手轻声道：“启连，我说过的，会一直陪着你，即便山河互移，星辰变换，我都会牵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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