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害怕

记不得多少万年之后了：

        荷华山绝境，犹如被上苍遗忘的一角，没有一条路可以上来，人人望而却步，有人说荷华山是修罗地狱，几百里，冰天雪地，经过这里的人无一生还……却不知什么时候，这里便有了人烟，山下出现了村庄，上山的途中修起了多处观景楼，成了世人口中的人间仙境……

        “如果出现了一个可以号令六界的主呢？”

        “……”碧落闻言胆战心惊，脸色很是不好，他和墨子息算是挚友之交，他了解这个人的脾性。

        “可知月冢？”

        “子息是说他？”碧落蓦然的站了起来。

        “我隐隐感觉到了月冢有一股不祥和的气息，里面的人即将苏醒……”

        碧落握紧双拳，按在石桌上，沉默良久，倒吸了一口凉气，“仙界日日把居安思危几个字放在嘴边，却一昧的回避一些问题不谈，如今……若不是你告诉我，他日妖魔二界攻入上界，仙界之人都还在梦里。”

        “碧落，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告诉那些人长点心，别太自以为是，不是没有前车之鉴，上古神界尚且如此，仙界，呵，能经得起几番折腾！只是不想你和几位关心我的朋友无辜受累。”

        碧落知道，这个人从来不把仙界放在眼里，那更何况妖魔二界的人了，如果月冢之主醒来，六界之中还有谁是他的对手，上古诸神还是创世帝神？

        “你其实没办法阻止，仙界乃至几位神君也没办法。”他站立在玉楼前，一身墨色沉韵，如同遗落在苍茫世间的孤玉，绝世唯一，如果把天地比作一张宣纸，那么他就是能让天地灵动的墨魂，也只有他。

        碧落离开。

        “墨庄主！”三人皆白衣，恭敬的朝墨子息行礼。

        “仙界的事我没闲情去管，只是这次那个人醒来，难免会让一些人有所妄念，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仰昔到：“回禀墨庄主，我们已经派人注意妖魔二界的动向了，只是……”

        只见那人不经意的一个手指触额的动作，就让仰昔抖了一下，不敢继续说下去。

        玑岑见状，帮忙说道：“墨庄主，地界崖既不属于妖界也不属于魔界，而且千百年来，那里集聚了背叛妖魔二界之人，都并非等闲之辈，在鬼炎和堙岐的带领下，根基深，力量不可小觑，几界都奈何不了，所以就成了几不管之地。”

        “几不管之地？”似笑却凉得让人心抖了一下，墨子息轻哼了一声，并没有责备仰昔：“那我交给你们的任务还是没有完成？”墨子息端起茶杯微微呡了一口。

        三个人，立马跪了下去：“我等失职！”话虽如此，可是跟这位墨庄主久了，就算他一个语气词就会让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下不为例。都下去吧”他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墨子息心里清楚地界崖的情况，他们办不好很正常，办好了反而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时候不早了，未歇随我去一趟！”墨子息望了望天空，估计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快下山了。

        地界崖乃地界与海交的交界之地，诡异、阴森至极，仙界曾多次派人进去打探，皆有进无出，常有异界之物逃到这里躲着，处在万丈深渊之下，不见天日，灰暗的一片，瘴气弥漫，浓烟覆盖了整个谷地；偶尔传出慑人的声音和明灭的光影。

        未歇冷呵道：“去让你们鬼炎君出来！”

        墨子息随之落在一棵黑色枯木上，惊飞了树上的枯骨鸦，这些类似乌鸦却只剩骨头的妖怪，凭借地界崖的邪气存在，一旦出了这里见到阳光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而曾经传闻是有人专门驯养这些怪物的，奇毒无比。而今这些枯古木上的骨鸦是无毒的，不过一旦沾染到血腥的东西就会长出羽肉，变得非常可怕。

        不一会儿，墨子息被渊霜的手下包围住了。

        “看来鬼炎还真想在我面前摆谱了！”

        立时，里面出来一团红光如火球飞来，渐进，墨子息轻蔑一笑“不知死活！”这声音使得黑暗里的时空仿佛也静止轮转，四周安静得可怕。突然，周围的声音一片混乱，虽然他们不能看见前方那个人的模样，但是闻声足慑。

        此时，谁能感觉到氤氲千层的黑暗中传来的惶恐不安，小喽啰们想逃而又不敢动，周围的雾气似乎被凝固了。

        堙岐如一团黑影坠了过来，落在时明时晦的浓瘴之地。

        湮歧看着那个身影，不由的退了一步，吞了一下口水，硬着脊背上前到：“敢在地界崖放肆，我看你是活腻了！”

        墨子息衣摆随冷寂的风稍微动了一下“未歇。”

        “是！”

        晦暗之中，只听得两三声金属碰撞，一声惨叫后，未歇又安稳的落在了墨子息旁边，堙岐侧蜷地上，痛恨的惨叫着，一只手被卸下，一只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臂膀。

        鬼炎这时出来：“墨庄主，我地界崖与你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为何下如此重手？”

        “未歇，你应该挖了他双眼的。”

        有眼不识泰山，听到墨庄主三个字就应该知道收敛了，所以谁在谁面前放肆还用得着说吗？未歇准备过去，墨子息道：“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想必也知道规矩了。”

        “即使烟消云散，也可以让你出不了地界崖！”堙岐一身黑气腾腾愤怒的说到。

        墨子息根本没把堙岐放在眼里，任凭他吼叫，然后不愠不怒的道：“你们的渊霜大人在我的手里，你们要是不听话，说不定我会把他交给仙界。”

        “你、你想怎样！”鬼炎惧惮道。

        “你应该很清楚，就怕有些东西不安分，在六界也有好些年了，要不要继续留下来就看鬼炎你了。”

        “看来墨庄主是替仙界办事了！”

        墨子息嘴角浅笑“这里的空气确实不好！顺便告诉你，小心外面的结界。”微微有些厌倦的样子，飞身离开了。替仙界办事？呵这倒让他们欠我一个人情了。

        “你，你欺人太甚！”堙岐气急败坏，准备出手，被鬼炎拦了下来。

        “你们最好不要动杀念，否则煞气太重就会触动，老实的在里面待着！！！”未歇冷冷的讥讽了一句。堙岐气得周围都燃了起来，出去之后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碎尸万段！

        “鬼炎君，就这么算了吗？？”堙岐跺脚道。

        “你不可鲁莽，崖主还在他手上。”

        “可……”

        “放心，忍一时并非就意味着算了，迟早有机会的，等月冢凌君出来，定报今日之仇。”

        此后一段时间里，地界崖的人如同消失了一般，十方界缘没看到的人出没世间！

        魔尊岄咎和妖帝苍政岂会不知月冢之主是何等人物，好不容易安稳的做了万年的至尊位置，一朝传出那人即将醒来，寝食难安，两人早已暗中联手，打算在那人醒来之前，以绝后患。

        魔界派了洞仙篠，半天河，黑风月三人，妖界则是太子苍皑妖一，及其手下水云寒，碧千寻，段云远，冷千山等人，这些人都是二界至尊最强的手下，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仙界得知消息之后，几大仙域立即派人赶赴月冢，伺机而动。

        海上风平浪静，碧海蓝天，根本看不出来，这里集聚了仙妖魔三界的人。

        妖界的人在北边，魔界的人在西边安营扎寨，仙界在南边，东方月初之时，月冢就会出现，三界的人已经在此处监视了半个多月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

        白天，海风习习，桐风和青业正在海边散步，东谷闷闷不乐的跟在二人后面，见碧落站在崖边发呆，两人相互看看，走上前去。

        桐风上前拍了拍碧落的肩膀，“怎么躲这儿来了？”

        “原来是三位师兄。”

        “也不用这么躲着紫涵吧？”

        “师兄们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出来走走。”他脑海里一直是墨子息说的那句话，谁也阻止不了他的苏醒，那这人醒来对六界既然是祸，自当除去，如果子息愿意帮忙，是否能够将此人再次封印呢？如果仙界真有叛逆，自己该不该向几位神君禀报？还是该查清楚之后再做打算……

        桐风无奈的看了青业一眼，又拍拍碧落，“又出神了不是，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碧落，有什么事就说不出来，大家一起帮忙解决，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嗯我知道。对了，听说上倾来了？”

        东谷有些不爽道，“上倾君一来，整个浮玉仙城的人都趾高气昂起来，看谁都高人一等。”

        桐风唤住，“东谷！”

        “好好好，我闭嘴。瞧我不顺眼，我还瞧他不顺眼呢，有本事就干一架。我就不信碧落干不过上倾。”

        “你越说越过分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说这些像什么话？要是传出去，桃都山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你也不是才晋仙一两天，这点修为都没有，还不如下凡历练，学习如何说话。”

        “桐风别生气。”青业向桐风摇摇头，转而朝东谷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哼！”

        青业瞬间憋屈了，自己没招惹他还好意劝说，结果无端被冷眼相待，“你这什么态度？”

        “我一向就这样，你们认识我又不是一两天了。”东谷摆袖而去。

        “东谷估计是在哪里受气了，两位师兄回去多劝劝他。”

        “他这脾气也就随了北横仙君。”青业看了看东谷离开的方向。

        “上倾君一来就召集浮玉仙城的弟子部署了应敌对策，在方圆百里布置了浮云坠仙阵，承影持昆吾神剑镇守一方，自然不用担心。昆仑有故禹仙君亲自助阵，都匀从旁协助，就算妖魔二界突然针对仙界，对他们也是无从下口。倒是我们，在气势上反而是最弱的，也不怪东谷吃了别人的气。”

        碧落看了看青业，没有说什么，“走吧！”

        “碧落仙君，两位上仙！”宜礼神色匆忙而来，“东谷仙君和浮玉仙城的少正公子打起来了。”

        “这……走，快过去。”桐风十分无语。

        赶过去的时候，海面银涛万丈，似狂风卷雪一般，积云层层叠叠，与海面相接，如此阵仗可想而知，云上是有多少人。

        桐风等人御风而上，几大仙域的人都来了，至少几百人在围观。

        这是要干嘛，打群架吗？

        “东谷，你给我住手！”桐风为这个师弟简直操碎了心。

        少正胥引抄手而立，“东谷，你打不过我的，还是听桐风上仙的话，回家吧。”

        “欺人太甚！”

        “呵，本仙何曾欺负过桃都仙域的人了是你先挑事的好吗，我等奉上倾君之命，在此布结界。是你自己闯进来的，还怪我咯，事实都是诸位有目共睹的。”

        东谷面红耳赤吼道，“结界？你明明是在这里布的是浮云坠仙阵，当真我不识得吗？少正胥引，你在我们出入之地布置阵法，意欲何为？”

        “东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这里布置阵法了，退一万步，就算真在这里布置浮云坠仙阵，难道的桃都仙域的人看不出来，不知道避开吗？更何况，你无中生有，就是趁机搞事，想引妖魔二界的人过来还是故意拖延时间等月冢的人苏醒啊？”

        “你……你……”东谷口吐献血，立马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确实被莫名的阵法给伤到了，刚才又和少正胥引打了一架，此时又被气了一顿，已全然支撑不住。

        “东谷！”桐风和青业立马飞身上去，扶住他，此时东谷连站立云端的力气都没了。

        青业把脉，惊愕的看向桐风，又看看脸色苍白的东谷，“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桐风一把拉住青业的手臂，“先救东谷。”

        碧落见桐风和青业两人合力救人，就知道东谷伤的不轻，上前弹了一颗丹药在东谷体内，继而一股淡蓝色的仙力注入东谷体内，东谷倒在桐风身上，微微睁开眼睛，“碧落……”

        “可无事？”

        “好多了。”

        “两位师兄先扶东谷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我来处理。”桐风和青业架着东谷离开。

        碧落道，“吾等又不是凡界修仙之人，现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入了仙籍，修成正果的仙君。为何要分个高低上下，拼个你强我弱，这样有意思吗？若心不宁，有所杂念，下次天劫如何晋升，更有甚者毁基入凡，几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我真想不通有些人是怎么想的，难道之前一切仅仅是为了踏入仙门，一朝飞升，往后天下太平？”

        少正胥引见碧落走过来，自然很虚他，“怎么，碧落仙君要恃强凌弱？”

        “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翻手弹指间，少正胥引猛然侧身避开仙力。

        碧落一步步压来，甩袖间，又是一道仙力，这次少正胥引没来得及避开，硬生生打在了他身上，直接打吐血，“以己之道还施彼身！”

        “碧落，你敢伤我？”

        “诸仙行径之地，布下杀阵，其心可诛！”说着一把长剑在手，泛着淡蓝色的流光，剑柄处带着紫色，剑在他手上颤动，蓄着重重力量，朝少正胥引走去。

        少正胥引倒在地上，连连向后退，眼里惊恐万分，“碧落，吾乃仙家，有仙策神命，你敢弑仙，就不怕降下天罪吗？”

        “碧落住手。”上倾飞来，替少正胥挡下了这一剑，要是少正胥引挨了这一剑，不被废掉几百年修行才怪。

        上倾捏了一个咒语，金色的法力在他指尖流走，一个金色咒文形成，直接朝碧落飞去，打在碧落身上，栖梧剑落入海中，人也随之倒下，一瞬间上倾移步幻影上去接住了碧落。

        “诸仙家很闲吗？”

        此时，辰珏神君带着大弟子东阳泽蒲赶来，见重伤的少正胥引，又看看倒在上倾怀里的碧落，上倾受了一剑，虽然止住了血，但是白袍上的伤痕十分的刺眼，“怎么回事？”

        “碧落中了妖咒，误伤了胥引。”

        东阳泽蒲扶着少正胥引站起来，十分不相信，“误伤？”

        “神君，若不是上倾君为我挡下碧落仙君的这一剑，恐怕我……”

        “好了，缘由本君自会查清楚，泽蒲扶少正回去，上倾你送碧落回桃都营地。”

        “嗯！”将碧落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架着碧落朝着远处的桃都营地而去。

        待要到桃都诸仙聚居处时，突然看见妖界的人正在附近，便折了方向，带着碧落去了他们安营的附近小岛。

        碧落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刚要下地，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力气，差点摔倒，上倾连忙过来扶住他的手臂，“没事吧？”

        “多谢上倾君。”

        “我在你身上下了梵虚咒，一时半刻恐怕还不能恢复，仙力估计也有些受损，可还无事？”

        “嗯！”碧落脸色苍白，心神有些混乱。

        “刚才差点被心魔所控，犯下大错。你心有魔，何故会这样？”

        “前一段时间去地界崖，被一群骨鸦所伤，恐是戾气侵体而致。”

        “难怪我在你体内发现了一道魔血，梵虚咒克魔性，这两天估计会有些不好受，你回去后且休息，不可妄动仙力，否则会两相伤，有损修为。”

        “多谢上倾兄！”

        “那好。你暂且在此处休息。我去巡视附近海域，顺便让桃都的人过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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