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儿水中嬉戏

池下静的出奇，无风声无水声，也没有他的声音。孔瑶顺势环绕风柱下潜，下面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如水母一般。

        这次他没有原路回辙，而是用右臂肘用力下击，好似还没碰到，水母般的薄层就被势气吓得倾巢而去，像是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水下渐渐明亮了起来，直到能清晰看到周围事物，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么深的地方，向下便是海底。可是他见过这种盛况。

        破了那层柔软的薄膜，下面，是原先的莲池，鱼虾游动，还有……朵朵水中白莲。他顾不得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继续觅迹寻踪，可是在这水中，呼喊不得，听不得。

        这是水中，没有氧气。

        虽然孔瑶打小就水性好，但是十八岁的筋骨，再加上这极深的水域压强，根本就承受不住。不久便觉得眼前被迷糊的大片灰色遮掩，可是还是在向前游，他蹙着眉，深海遇不到太阳，水温很低，可是他却感觉浑身要烧起来般，血液一阵一阵涌上头。

        他向前探了探手，想用身体强迫自己游动，心里想着不能轻易死在这儿，上辈子还没活明白，这辈子更不能随随便便死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救。

        可是身体也僵了起来，血液好似在身体中凝固，生了锈的机器强行转动的话必定会散架。

        再也承受不住了，孔瑶紧闭双眼，看起来很是痛苦，整个人开始下沉。

        忽然。

        一双手托住他的腰，红衣袖在水中依旧飘扬，林亦清被一个泡泡包围，这泡泡里面竟无水，站在里面如站在陆地一般。

        林亦清伸手一划，泡泡变得更大了些，他蹲下把孔瑶放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他的背，“死了？”

        他动了动脑筋，想到了民间的奇书，就是双手合十按压！他把孔瑶放在地上，双手放在他的身上，第一时间没有下摁，竟从上到下摸索了起来，小声嘀咕道：“八块，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咳咳。”他抬手清嗓，“开始了。”

        一次，两次，三次……孔瑶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甚至眉头紧锁，看起来更痛苦了些。这也没用啊。

        那，那那就……林亦清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小心嘀咕道：“这不太好吧。”他又瞥了瞥孔瑶，表情依旧很痛苦，“毕竟是来救我的，可不是我故意趁人之危，是我大义凛然！对，大义凛然！”随后他猛地低下头，撅起嘴，冲着孔瑶的脸低下去。

        孔瑶的眉头皱了皱，刚刚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肚子上狂踩，而现在更是像有一只大虫子要马上撞到自己的脸上，猛地睁眼！

        看到一个长发男子低着头，那红润的嘴离自己越来越紧，“啪！”下意识一巴掌拍过去！毫无防备的林亦清直接被扇飞。

        孔瑶即刻坐起来，只见林亦清在一旁捂着脸，用手在地上画圈，看起来既委屈又可怜。

        “对，对不起啊。我冲动了，我知道你想救我才，才想要人工呼吸的。”孔瑶说道。

        “唉，我好可怜啊，无缘无故被打了一巴掌，这水下还这么冷，我现在饥寒交迫，却又被打了一巴掌，唉，这土这么硬，我踩在地上脚疼，然后我就被打了一巴掌……”林亦清小声嘟囔着。

        孔瑶走上前去蹲下安慰他，“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

        “我没怪你啊，我只是怪这里空气太稀薄了，所以我挨了一巴掌……”

        “……”

        孔瑶叹了口气，“真的对不起，日后一定补偿你。”

        “你说的。”林亦清猛地扭过头来，表情委屈极了，手指指着孔瑶，像是在要求他什么。

        “是，我说的。”

        “行，走吧。”林亦清立刻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和刚才可怜巴巴的模样大相径庭，露出狐笑，气势立刻显露了出来，孔瑶也跟着上去，戳戳笼罩着他们两个的泡泡，不禁问道：“这圆圈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氧气。”

        “这不就不懂了吧，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这是我独创的秘术，叫游不动。”林亦清自豪道。

        “游不动？”孔瑶尴尬的笑了笑，林亦清又附和道：“对啊，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他盯着孔瑶，两人脚步又停了下来，“记住，我只教你一个。”

        孔瑶的眼神充满了勿扰的意味，毫无波澜，瞥开他的手说道：“我会游泳。”

        林亦清：“啧。”

        “我教你如何如何按压胸脯吧，万一再出什么意外。”

        “可是我刚刚已经试过了，没用啊，你没醒。”

        “你摁的哪？”孔瑶突然回忆起刚刚梦中的情形。

        林亦清停步伸手，双手平铺在孔瑶的肚子上，完美盖住了肚脐眼。

        “……”

        “哈哈哈哈。”孔瑶笑了笑，原来刚刚做的噩梦是真的，多亏自己福大命大……哦不，多亏林亦清及时停手。

        林亦清松开手，满脸疑惑，“怎么了吗？”

        “没事，你还是不要学了，以后也不要再救人了。”

        “为什么？”

        “……”

        “为什么？？”

        “。。。”

        “为什么？？？”

        “……”

        “为什么啊！”

        林亦清像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小孩子，围着孔瑶团团转，一口气连问了八个为什么。

        突然周围水流淙淙咆哮，两侧的水流撞击到一起，路程上形成一道道明显的水道，像是在发怒。

        “这水流规律有形，定有人暗中操作。”孔瑶观察道，“你能不能把这个泡泡分成两个，我左你右，效率高些。”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没那实力。”林亦清笑道，进而带着孔瑶一同向左走去，“一起吧。”

        “好吧。”

        这水流望不到尽头，可声音越来越缓，安静的出奇。

        孔瑶：“这前方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

        林亦清没有回话，闭眼细听，而后突然睁眼，“糟糕！”他急忙护住孔瑶，水流变成利剑冲破了泡泡，砸在了林亦清的背上，那是在蓄力啊。

        “你没事吧？”孔瑶眼神发慌，声音急切，林亦清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孔瑶用力晃了晃他，“喂，喂，林亦清！”

        “别晃了，在晃真的英年早逝了。”林亦清缓缓起身大呼一气。

        “你怎么样，我们先上去吧，以后再下来，这水下的危险太大了。”孔瑶空有一脑本领的记忆，但是由于年纪小，根基不稳发挥不出，他咬着下嘴唇，看起来很是无奈又自责。

        林亦清猛地站起来，转了一圈，“我没事，骗你的，早逝不了。”

        “……”

        孔瑶安静地站起来，抱住了他，“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一脸顽皮模样的林亦清顿了顿，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只是想逗他玩玩，况且，现在没有人对他的生命如此看重。以前有过，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林亦清像是打开了什么记忆一般，也缓缓抱住了孔瑶，“嗯。”

        孔瑶忽然瞥到自己的身旁，自己和林亦清全身都被一层泡泡包裹着，并且贴身而形，随行而变，两个人形泡泡。

        他松开手，走了两步，此时林亦清好似还沉浸在刚刚的拥抱中，可是孔瑶已经黑了脸，“你不是说没这实力？”

        还在发呆的林亦清愣在了原地，额头冒汗，“我刚学会的啊！”

        “谁信。”孔瑶自顾自地离开，林亦清后脚追了上去，“你看刚刚那么危险，我灵机一动，想到可以给泡泡混上胶水粘在我们身上啊对吧，然后我就快马加鞭！在水流戳破他的时候就给咱们安上了新型泡泡，我取名游有形。”

        “你想名字想的倒是蛮快。”

        “那是，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林亦清一直追在后面说话，喋喋不休，惹人生烦。

        突然，孔瑶停下了脚步，在后面追着的林亦清也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怎么了？”

        林亦清偏头一看，面前出现了两只硕大无朋的水母，一只白色透明，一只蓝色透明。

        四目相对，敛气屏声。

        两只水母扭头对视，突然眼神变得凶恶无比，举起触手飞速向孔瑶和林亦清猛击过去，周边的水流随之一震。

        “能护好自己吧？”林亦清笑道。

        “能。”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跃起分居两地，林亦清打开红扇，用力一挥，水流被劈成两半，那道似剑气的光芒直抵白水母，白水母即刻被分成两半。

        “啊！”远处传来一阵惨叫，蓝水母后退了几寸，似烟消云散般消失，无踪无际，白水母也随之消失。

        孔瑶与林亦清对视，互相点头示意后，便目视前方迅速在水中冲着那声惨叫的方向游走，刚走没多远，孔瑶身边的泡泡突然消失了，浑身湿透，努力憋着气因为水压而渐渐下沉。

        突然泡泡又回来了，孔瑶向后一看，自己已经把他落下了。

        林亦清独自在水底行走，孔瑶原路返回。

        “你不知道我不会游泳吗，还跑那么快，一点都不知道等等我。”林亦清委屈道，而后故意摆了摆神气，依旧在地上走着，走的悠闲自在。

        “不好意思，忘了。”孔瑶拉上他，把他带到水中，一同向前游，速度比刚刚慢了，但也比两个人一步一步在水底走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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