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医

云连城最繁华的步行街——锦凤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街边小贩的馄饨摊上冒出丝丝热气。

        而一家医馆门前，更是门庭若市。林栀脸上带着一块白丝面纱，走到医馆旁的馄饨摊上坐下，笑着说：“一碗小馄饨。”

        “好嘞！”老板愣了一秒，随后很快热情地招呼着，眼神还不时往林栀瞟。

        林栀本就生得白净，今日着了一身浅紫色纱衣，墨丝随意地挽起一个髻，再加上脸上若隐若现的白纱，更显得出尘不染。

        馄饨很快就端了上来，林栀有些惊讶地看向老板，这十文的馄饨竟然这么管饱？

        老板有些羞赧地转过头去，一个体大膀圆的男子竟显得有几分娇羞。

        林栀：……

        林栀低头边吃馄饨边默默地观察着医馆。这人声鼎沸的医馆传说是是云连王朝的神医陆运所设，每日只接待百位患者，收费也是极低。医馆没有牌匾没有名字，仅有龙飞凤舞的“仁心”二字作为招牌。不过陆运行迹神秘，一直在云游采药，并不时常呆在医馆内，众人也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

        医馆现在由陆运亲自培养的弟子们打理，正值腊月寒冬，寻常人家只能以暖炉取火，城内许多人都染上了风寒，咳嗽声络绎不绝，就算是神医医馆也无法应付这么多的患者，药材一度供不应求。

        今日林栀就是来寻求合作的。

        虽然【舒缓安神池】的疗效并不是针对风寒的，但泡温泉后本就能将体内寒气排出，再加上系统还曾趾高气扬地嗤笑道“温泉池内的水皆为高山氟离子净化水，治疗小小感冒不是轻而易举”，林栀便动了这样的心思。

        “抱歉，今日风寒药材抓完了，请各位明日再来吧。”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从医馆内走了出来，圆圆的脸上带着歉意。门堂前的百姓却有些不买账，人群骚动起来：“这不是说好一天招待一百名吗！我这好不容易排进了，却还是看不到病！”“我看这神医啊就是空有虚名！连风寒都治不了！”“就是！要不是别的医馆太贵，我们这寻常百姓又何苦在这烈日底下排队？结果还白排了！”抱怨之声一时不绝于耳，那少年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各位，稍安勿躁。”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只见一身着紫衣的女子款款向众人走来。林栀微微欠身，道：“大家在这烈日之下排队，定是非常辛苦的，若是结果还没有看上病，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众人虽然并不认得林栀是谁，但听言也都附和道：“就是就是！”

        “我看这样，小女有一方法，可以让各位不浪费今日排队的时间。”她转过身看着发懵的少年，面纱之上的杏眼微微弯起：“不知神医医馆是否愿意一听？”

        “我！我去问问！”那少年明显只是个学徒，立刻慌慌忙忙地跑进了屋内。不多久，一位梳着发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虽然身着素色，但气度非凡，眼神沉稳。他看向林栀：“不知姑娘有何妙计？”

        “这只是个人的浅显想法，冒犯前辈了。”林栀谦虚道，“不知前辈可听说过预约拿号制？”

        “哦？”

        听完林栀的一番解释，那男子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发放票号给患者，我倒是没有想过！可行，可行！”

        见男子就要让人拿来笔墨，林栀连忙提醒道：“但请前辈切记，必须要在票号上做一些特殊的标志，以免有些不轨之人伪造票号，不仅会让病患空欢喜，更会扰了您们的名声。”

        那男子闻言赞许地点点头，哈哈大笑道：“你这女娃倒是有心！连这都考虑到了！”

        很快，娃娃脸少年就拿来了一块印玺和笔墨，有条不紊地给仍在等待的百姓有序发放：“今天的各位以后就按照这票号上的数字顺序来看病即可！若是需要新的票号则需要之后重新排队。”

        众人脸上的烦躁逐渐消退，欣喜地拿着这票号来回翻看：“行，行！这队终于没白排！”

        场面渐渐恢复秩序，那中年男子看了看林栀，含笑道：“林家女娃，进来说话吧！”

        林栀一惊，没想到这男子竟然能认出自己？

        她战战兢兢地跟着男子走进了医馆，医馆虽不大，但五脏俱全，桌明几净，甚至还有了候诊区、取药区、问诊区等现代医院的雏形。

        不愧是神医啊！这陆运如此高瞻运瞩，若是放到现代，也必定会有所成就，林栀暗暗咋舌。

        “师父！您怎么亲自出去了！”两人走上楼梯，一个年轻女子担忧地迎了上来，眼里还有着些许尊敬，“若是让他人知道了您神医的身份，岂不是很危险！”

        林栀震惊地瞪大了杏眼，转头看着男子瞠目结舌：“您……您就是陆运？”

        “怎么能直呼师傅大名！你是哪家无礼的学徒！”那女子柳眉横竖，出声喝止。

        “无事。这是我的客人，小青，你去倒点茶来。”陆运笑呵呵地打断了女子，面容平和。

        “……是。”

        白茶的清香在屋内散开，陆运先开了口：“林栀是吧？你今天帮了我很大的忙。”

        林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举手之劳。”

        陆运哈哈大笑，放下了茶杯：“但我陆运从不欠人人情，你说，你有何求？”

        说到正事，林栀立刻坐直了身体，双手恭敬地放着，目光不卑不亢：“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林栀掏出了的一个香囊，顷刻间满屋的茶香被香囊散发的气味所取代，陆运眯了眯眼：“这是？”

        “近日城内风寒严重，神医医馆也供不应求。小女家中正好有一温泉，想着是否可以为此出力，借神医之名让更多的人前去？”说着，林栀将香囊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药材，“这是温泉中的药材，请您过目。”

        说到治病，陆运的表情严肃起来：“小姑娘，浸泡热水确实对风寒有疗效，但微乎其微，若是你打这样的主意，我不能同意。”

        林栀点点头，若是陆运轻易就答应了，反而会让她觉得此人没有医者仁心，但她毫不气馁：“陆前辈，我知道我口说无凭，但我恳请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陆运叹了口气，拿起香囊里的药材，细细观察：“你这药材倒是新奇，我云游天下都未曾见过。”

        毕竟这是来自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你当然没见过了，林栀暗暗想。

        “这气味，似乎有安神之用？”陆运问。

        “正是！”

        望着林栀坚定的眼眸，陆运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毕竟你也帮了我，我不能连个机会都不给你。这样吧，我的学徒之中正好有一人频繁失眠，我寻遍所有药材也无法治好。她近日还感染了风寒，我让她来试试，若是有效，我便亲自题笔，在医馆内向病患推荐这温泉。”

        不过陆运也不对林栀说的话抱多大期望，一个热水池而已，又能有何神效？

        “小青。”陆运唤来之前那女子，“你不是一直睡不好吗？跟着林栀去她家看看。”

        小青面上有些不情愿：“师父，一个商贾之女如何懂这些？怕不是会害了我！”

        “休得胡说！我已检查过这些药材并无毒效，热水也确实有助于放松，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信？”

        小青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林栀走出了医馆，林栀友好道：“你好，我叫林栀。”

        “陆青。”那女子并未给林栀一个眼神，快步走着。

        林栀也不恼，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让自己泡从未见过的温泉，确实有点可疑，她也不再多言。

        “……就是这里？”陆青望着荒地中孤零零的一个池子，抽了抽嘴角。林栀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暂时看起来确实是寒碜了点，不过才刚起步嘛！

        在上次有几个少年闯入这块荒地之后，为了保护隐私，林栀就请工匠在边缘搭建了高高的朱红围墙，十分安全。不过考虑到云连王朝的封建礼数，林栀还是拿出了之前从商城抽到的【温泉外衣】，这外衣虽说是普通品质，但却有自动速干消毒之效，可以重复给客人使用。

        她将外衣递给陆青，拿来干净的毛巾，给陆青倒了一杯冷茶，里面还加了一片柠檬。

        “这是什么怪茶？”陆青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喝。

        “等下你泡温泉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热，喝一杯柠檬水正好可以清爽些。”林栀耐心地解释道。

        陆青抬头看了眼始终笑眯眯的林栀，也发不出脾气了，支开了林栀，将身体缓缓浸入水内。

        一阵陌生但又安心的香气弥漫开来，明明只是普通热水，却让她长期紧绷的身体舒缓开来。陆青将头靠在池边，藤蔓蔓延的边沿却不扎人，十分舒适，她闭上双眼，听着耳边清脆的鸟鸣声，呼吸渐渐平静。

        再睁眼，她惊讶地发现，长期失眠的自己竟然在池内小睡了五分钟。想到林栀之前提醒过她不宜泡得时间过长，她缓缓起身，竟是有些恋恋不舍。

        望着池边的柠檬茶，陆青迟疑了些许，最终还是拿起来小小地饮了一口，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这茶酸酸甜甜的，倒是真的很适合降温醒脑！

        哎，应该之前边泡温泉边喝的，这岂不是神仙生活！她止不住有些懊恼，再想到之前对林栀冷嘲热讽的，更是不好意思了。

        “林姑娘，我好了。”她更好衣出来，对林栀的称呼也变成了林姑娘，“今日晚上我试试这功效，届时直接让师父给你答复。”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说完，林栀觉得有些奇怪，这陆青怎么突然变得扭扭捏捏的，“陆姑娘，可是这池子不合你意？你怎么了？”

        “啊，不是不是！”陆青连忙摆手，低下头去，细若游丝地说道，“我就是想说，刚刚我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你这温泉池泡着可舒服了，要是师父不同意用，我帮你去说！”

        林栀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阵微风拂来，两个少女相视一笑。

        当晚，陆青难得沉沉睡去，不仅风寒不难受了，梦里好像还有淡淡的柠檬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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