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陪你去看流星雨（8）

晏卓捏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沈莱回音，他没明白沈莱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又等了一会还没见回信，他正准备给沈莱打个语音电话，就听见大门铃声响起。点开监控一看，院门外可不正是抱着一个保温桶的沈莱。

        晏卓惊讶地瞪大了眼。他想起刚才沈莱说的那句“等着哥哥来找你”，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他站在监控前，迟迟没有动作。

        沈莱还在按门铃，但大门一直没有打开，她从大门栏杆的缝隙向里眺望，晏家的别墅一片漆黑。

        “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沈莱暗自嘀咕。

        “嘀嘀——”正嘟囔着，眼前的大铁门打开了，沈莱高兴地抱着保温桶走进去。穿过花园，是别墅的正门，晏卓正站在门口。花园里很黑，没有开路灯，晏卓点亮了玄关的壁灯，暖光从门内倾泻而出。隔得有点远，沈莱看不清晏卓的脸，站在玄关口的少年的身形在背光中有些模糊。

        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奔向晏卓，奔向那个昏暗大宅前唯一光亮的地方。满怀喜悦。

        沈莱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阶梯，停在晏卓面前：“我来找你啦！感动吗？”

        晏卓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的鬓发汗湿了，头顶还冒着蒸汽，应该是刚剧烈运动过。白净的脸上泛着两团红晕，红色的围巾圈住了那细幼的长颈。可能是热了，她解开了大衣的羊角扣露出内搭的奶白色毛衣，菱唇微张，呵出一片白雾。

        少年笑得有点傻，嘴角绽放出两个梨涡。最吸引他的是那双明亮的猫眼，正望着他露出期待的光，忽闪忽闪的。

        他从没有如此仔细地观察过沈莱，他猛然惊觉，沈莱的形象在他心里竟是如此清晰。晏卓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干渴得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想，大概是感冒还没好全的缘故。他的喉咙上下滚动，握着门把的手暗自收紧爆出青筋，藏在镜片后的眼神明灭不定。

        呆了片刻，晏卓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往日的机敏在一刻突然消失，他注视着沈莱的眼睛，只能抿唇，轻轻露出一个微笑，侧开身让沈莱进屋。

        沈莱抱着保温桶进屋，在玄关处探头望了望客厅，没有人，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一尘不染。她扭头看晏卓：“我要不要脱鞋啊？”

        晏卓低头给她找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沈莱换上后才撒欢儿地奔向沙发。晏卓关好了门，对着门呆了片刻才跟过去。

        “阿卓快来，我给你带了饺子，我奶包的，可好吃了！”沈莱一屁股陷进沙发，说起自己抱着的保温桶。她把保温桶放在客厅茶几上，这才看见旁边放的一盘已经冷透了的饺子。

        “你的思念牌水饺，怎么剩这么多啊，你不饿嘛？”

        沈莱边说边打开盖子，满满一桶水饺，还热乎着。晏家的茶几有点矮，沈莱往前一缩，盘腿坐在地毯上，高度就刚合适了。

        晏卓从厨房里拿了两双筷子过来，也选择坐在地毯上，他递了一双筷子给沈莱，笑着开口：“本来不饿，闻见你这香味儿就饿了。”

        沈莱得意挑眉，把保温桶向他那边推去：“我奶奶的手艺，没得挑。”她拿了筷子也没动，只托腮看着晏卓吃饺子。

        “我在家吃饱了，这些都是给你装的。”

        晏卓垂着头安静地吃饺子，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也许是过于安静了，沈莱突然有点儿不自在，她抓了抓头发，左右瞧瞧，从沙发上找到了遥控器。

        一打开电视，不出意料还是春节联欢晚会，正在表演一个小品，沈莱看了一会儿被逗乐了。她拍拍晏卓的手臂让晏卓也看，晏卓嘴里还含着饺子，脸颊鼓鼓。他歪头看了看节目，又收回眼神看向笑得前仰后合的沈莱，眼底慢慢染上笑意。

        晏卓吃相很斯文，不像沈莱吃饺子一口一个。他嘴里正嚼着，突然皱了眉，奇怪的“嗯”了一声。沈莱扭头看他：“怎么了？”

        晏卓的嘴动了动，抽了一张纸巾包住嘴里吐出的东西。沈莱惊讶地瞪大眼，她奶奶亲手包的饺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晏卓用纸巾包住东西，擦了擦才打开，沈莱凑近了一看，卫生纸里躺着一枚亮闪闪的硬币。她猛地一拍桌子，语气难以置信又充满羡慕嫉妒：“竟然被你吃到了！！！”

        “这是我奶包的特殊奖品，吃到了可以去她那儿领奖呢！我在家吃了一大盘饺子都没吃到，没想到啊没想到。”

        晏卓闻言，迅速起身到厨房把硬币洗干净，又回到客厅坐下，把硬币放在沈莱面前晃了晃，待沈莱想动手拿的时候又立马收回来，他笑眯眯地问：“能领什么奖？”

        沈莱艳羡的目光一直放在硬币上，嘴里嘟囔着回答：“不知道呢，应该挺好的吧，我奶那么有钱。”

        晏卓把硬币拿远又凑近，沈莱的眼光就一直跟着他的手晃悠。像逗小狗似的逗了她两回，晏卓满足了。

        “给你，回去找奶奶领奖。”他看着沈莱眼巴巴的目光，轻笑着把硬币放在她手心里。

        “真的？嗨呀，既然你吃到了那就你去找我奶领奖呀！”沈莱盯着手心的硬币盯得眼睛都看直了，嘴里还是要客套两句。

        “领了奖给我拿来。”晏卓慢悠悠补充。

        “？？？”沈莱扭曲了一张小脸，“你不是给我了吗？”

        “对啊，给你，你去帮我把奖拿来。”晏卓抬手拍拍沈莱狗头，笑得很慈祥。

        沈莱窜身扑倒晏卓，骑在他身上，看似恶狠狠实则没怎么用力地掐着他脖子来回摇晃，“小桌子你这心也太黑了！你的饺子还是我给你拿来的呢！怎么算这枚硬币也有我的一半吧！你说啊！”

        两人打打闹闹，晏卓的眼镜被晃到地上，露出黑亮的眼眸，他伸掌攥住沈莱的手腕，配合地沈莱的表演面露痛苦，轻咳两声说到：“好汉饶命！分你一半，分你一半。”

        没了眼镜遮挡，能清楚看见身下少年漂亮的凤眸，含着玩笑打闹升起的水光，雾蒙蒙透着媚意，笑意盈盈望着她。

        沈莱呆了一秒，掩饰性抬头，鼻孔朝天得意轻哼，抽回手，拍拍晏卓脸蛋，一脸奸笑：“算你识相。”

        她翻身和晏卓并排躺在地毯上，电视机里的春晚渐进尾声，《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主持人开始倒计时。

        沈莱扭头看着晏卓的侧脸，突然轻声说：“阿卓，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指针指向十二，烟花声响起。沈莱猛地扭头，透过客厅大大的落地窗，看见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烟花在夜空炸开。不知是别墅区里哪家在放烟花，这么漂亮的花样，得花几十万吧。

        也是这突如其来的烟花吸引了沈莱全部的注意，身旁的少年那猛然急促的呼吸和僵硬的身躯才无人发现。

        京市禁烟，市区内不准放烟花，也就只有在城郊的别墅区，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庆祝新年。

        沈莱兴奋地爬起来，跑到落地窗前观看这场盛大的烟火，她扭头看着坐起来后正望着她的的晏卓，冲他招手，“阿卓快来，这烟花真漂亮。”

        晏卓捡起眼镜戴上，向沈莱走去。

        落地窗前的少年一头乱发，是刚才打闹弄乱的，她自己却毫无察觉。璀璨的烟花倒映在清澈的眼底，她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映在晏卓眼底，比窗外的烟火还要灿烂。

        晏卓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纯粹的微笑，他转回头观赏绚丽多彩的美景，在下一个烟花炸响时轻声开口：“新年快乐。”

        【当前杰克苏值：40】

        沈莱暗自惊讶，怎么突然就从30涨到40了，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跨度这么大的增长，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索性把疑问放在心底，专心欣赏烟花。

        远处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消息提示音淹没在烟花声中无人关注。四人的小群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春景暮：新年快乐！！！我掐着国内时间给你们发的！！］

        ［春景暮：[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春景暮：？？？你们人呢？？红包都没人领？？莱莱来来来yanss］

        ［“ss”领取了您的红包］

        ［ss：新年快乐，我只能用五分钟手机，撤了。］

        ［春景暮：？？？你们怎么回事！阿卓呢？莱莱呢？？司盛领个红包就跑？］

        ［春景暮：……我懂了，我是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春景暮：你们的大宝贝许昼眠已退出群聊。］

        ［春景暮：？？？你们竟然不挽留我！！绝交！！］

        不断亮起的屏幕没人关注，窗外绚丽夺目的烟火渐入尾声。

        沈莱展臂伸了个懒腰：“该回去了。”

        晏卓皱起眉，不赞同道：“这么晚了，不安全，就在这儿睡。”

        “啊？不……不方便吧……我妈还在家等我呢。”沈莱懒腰伸到一半，吓得眼睛都瞪圆了，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给阿姨打个电话，她不放心就我来解释。”晏卓语气不容反驳，一锤定音，转身往沙发走去，收拾吃完的盘子。

        听着电话里徐璐薇对晏卓放心的语气，沈莱在心底无奈叹气，我亲爱的母亲啊，您还记得我是女儿不是儿子的事实吗。

        晏卓指着自己房间的床对沈莱说：“家里阿姨都放假了，客房没人打扫，你只能和我睡了。”

        沈莱看着两米的大床，想了想自己“一贫如洗”的不脱裤子都看不出来不是男生的身材，陷入了沉思。

        十三岁的少年，对于和好兄弟睡一张床都这么接受良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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