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周一，太阳照常升起。

        肖佳言这天早早到了学校，为了考虑到高三学子备战高考的压力，根据值周的排班表，高三都是每学期伊始就开始值周。而这周刚好轮到他们班值周。

        值周的人选班主任早就已经指定，宋姣骄名列其中。

        只是很可惜，宋姣骄昨晚吃瓜过度，今天凌晨还在急诊挂点滴，于是肖佳言只好答应替她值周。

        宋姣骄值周的岗位也很有意思——校门口站岗。

        出于种种考量，肖佳言读书这么多年还从未站过岗。事实上，各种需要在校园里晃悠的值周活动，她几乎都没有参与过。

        “在战争年代，言宝你的脸可换边疆三十年和平，”宋姣骄有过如是点评，“可是现在嘛，你学校里一晃悠，老班立马就能收到好多其他班主任的投诉，说你扰乱民心红颜祸水。”

        “早啊。”书包才刚放下，李凯阳跟在她身后进了教室。

        肖佳言朝他点点头，问了声早，从宋姣骄那拿了值周的记录本就要出门。

        “去哪呀？”李凯阳站在门口，堵在肖佳言面前。

        “姣骄生病，我替她站岗呀，”肖佳言因为早上的事情心中不悦，没好气的回答道。

        李凯阳好像听见笑话一般，“你去站岗？”身体却挡在肖佳言跟前一动不动。

        “对呀，李大少爷有什么意见？也要同去吗？”肖佳言朝他挑挑眉，李凯阳也从来不站岗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李凯阳就是班主任名副其实的心头宝，这种事情一向是不需要他劳动的。李悟甚开过玩笑说班主任恨不得自己替李凯阳做值日。

        “去就去，今个儿我心情好。”语罢，他从边上目瞪口呆的庄天奇手里拿过了另外一本值周记录本，跟在肖佳言身后朝校门口走去。

        肖佳言来的早，和李凯阳面对面往校门口一站，然后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校门口没有遮蔽，两个人又生得奇白，初生的朝阳照在两人身上，活脱脱两尊白玉雕塑一般。最后还是站岗的老师看不过眼，又知道这两个是这届高三数一数二的苗子，干脆把两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好歹替他们遮了一点阳光。

        肖佳言心不在焉，回想着早上出门时候。都要临出门了，司机却不见了。妈妈打电话给司机，对方却支支吾吾的，还是发了一通火才说出了真相——说是那边现在有了宝宝，要用车的时间多，以后这边恐有照顾不周了。

        肖美玉生了好大的气，从来都是笑脸盈盈修身养性的她气得把手里的牛奶杯都扔了出去。肖佳言知道，妈妈生气不是因为司机的失职，而是妈妈察觉到——许多人都知道了他们要离婚，只有她自己被瞒在鼓里。

        已经服务了许多年的司机天天跟着肖建良跑来跑去，他肯定是知道的，至于公司里的人知道多少，也就不敢去猜想了……

        最后，还是肖佳言自己打了车。

        她知道，司机的事情还只是一个开始。肖建良筹划离婚已经许久了，除了现在他们住的房子之外，几乎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转移完毕……

        很快，妈妈就会告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太太生活。上一世，为了她高昂的私人心理医生费用，她甚至开始找工作，外公外婆知道后愁得头发都花白了……

        肖佳言低头，看着自己脚上四位数的帆布鞋，心中一片惆怅，由奢入俭难啊。

        太阳渐渐高升，到校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初生的朝阳，照在每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庞之上。

        肖佳言停止了内心的焦虑，目光扫视着从她身前走过的同学。他们的值周任务很简单，只要检查是否穿了校服，仪容仪表是否整洁就可以。

        肖佳言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她也懒得细究对方是将校服穿在了身上还是环在腰间，眼睛一瞥就算检查过了。

        只是今天来上学的男男女女十分惊喜，肖佳言为人低调得很，又不爱出风头，平时若不是偶然撞见，否则绝对遇不到。

        今天居然在站岗诶！

        漆黑的长发被她随意绑在脑海，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额间的碎发随意的散着，为她增添了几分随性的魅力。一双明亮的眼睛灿若繁星，此刻正来回扫视着，灵动非常。甚至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蓝白校服，被她一穿，也透露着几分清纯干净的气息。

        几个要进校门的少年立马放下了卷起的裤腿，又转身去理头发，争取要给肖佳言留个好印象。

        而那一侧，肖佳言伸出一双纤纤素手拦住了面前的男生，“同学，校服没穿，班级姓名自己登记一下。”

        “嗯，好！”被拦住的男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喜气洋洋，拿了登记的纸一笔一划认真写了起来，然而双手递还给了肖佳言，还郑重其事地又自报了一次家门，“我是高二2班的高梓林！”

        校门外的男生惊呆，恨不得鼓掌，又恨不得能效仿。

        “我去，这也能行？”

        “兄弟你太厉害了！”

        “这怎么学，我只穿了一件校服短袖，难道脱了进去吗？”

        “哈哈哈，就你？脱了衣服肖佳言怕是要吐。”

        “滚滚滚。”

        李凯阳在太阳底下眯了眯眼，默默和肖佳言换了个位置，快她一步拦下了所有仪容不整的发疯学子。

        “李神早上好呀。”和他相熟的男生笑着打招呼。

        “李神放过我啊！”没穿校服的男生用尽全力朝肖佳言奔去，誓死要死在肖佳言手中，衣领却被李凯阳牢牢攥住。

        “……”边上站岗的老师一阵无语，从来没见过这么鸡飞狗跳的站岗。不行，他得联络一下肖佳言的班主任，提醒他一下了。

        早自习很快就要开始，门口的学生变得稀稀落落。

        “好了，差不多了。你们也回去上早自习吧。”站岗的老师欲言又止，想说你们两明天可别来了，想想还是算了吧，这也太打击人家了。

        忽然，校门外冲进来一个濒临迟到的学生。他刚刚从家长车里下来，一手抓着书包，一手抓着一袋早饭。

        他清瘦的身影跑得很快，肖佳言模模糊糊看见他棕色的头发微微蜷曲，然后，身侧的老师立马出声喝到：

        “嘿，那个跑步的同学给我站住！”

        正在极速前进的身影顿时慢了下来，回头看了身后的老师的一眼，又百米冲刺一般跑到了老师跟前。

        “学校规定不许染发卷发啊，你几班的，一个男孩子这么爱漂亮！”

        肖佳言本可以离开了，此刻却停了下来，狡黠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卷毛。

        李凯阳瞥了她一眼，也没有离开。

        三个人好奇地盯着小卷毛，手里的笔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登记下他的班级姓名。

        “哎呀我，不是的。”小卷毛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挠了挠头之后就注视着肖佳言，“学姐你听我解释，我这是天生的。”

        “开玩笑，天生的长这样？”边上的老师第一个不信，敲了敲手里的笔。

        肖佳言莞尔一笑，似乎也不太相信。

        下一刻，那颗毛茸茸的头就伸到了跟前，“学姐，不信你摸摸吧。”他委屈巴巴的，似乎只有这样可以自证清白。

        李凯阳立马握着肖佳言的手把她往身边一带，让她远离了那颗蓬松的头。

        “同学你注意一点！”值周的老师已经陷入崩溃，这些青春期的男生到底是什么脑回路！“不管是不是天生的，你的班级姓名是什么？有异议回头找你班主任。”

        肖佳言也没想到和小卷毛的缘分这样巧妙，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他的名字，这会也笑着等他自报家门，手里的水笔已经准备就绪。

        小卷毛却不理老师，只是扁着嘴朝肖佳言撒娇，“学姐，你相信我的对吧？”

        他熟稔的语气令李凯阳感到一丝诧异，肖佳言向来低调，也高不可攀，很少有男生会这样和她搭话，然而肖佳言的回答令他始料未及

        “嗯，相信你……的吧，”肖佳言点点头，又带着一丝疑虑。

        “嘿嘿，”小卷毛咧嘴一笑，说不出的欣喜。

        一旁的老师逐渐抓狂，把值周的本子往卷毛面前一递，“赶紧写，你的班级姓名！”

        “我不写。”小卷毛扭头决绝，继而一脸认真看着肖佳言说，“学姐我下次再告诉你我的名字。”

        语罢，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跑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两回去吧，我要去查监控了！”值周的老师气急，海中学风极佳，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恶气的！

        “你认识他。”李凯阳面无表情，扔下他的结论，迈开大长腿就自顾自走了。

        “嗯？”肖佳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跑上去跟在他边上“对呀，怎么了。”

        她明知故问，还很享受这样的快乐。

        李凯阳停住了，语气里满是不悦，“你认识他，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你还问我怎么了？”

        肖佳言不以为然，存心要逗他，“哎呀，相聚是缘嘛，有缘还会再聚的啦。”

        李凯阳气急，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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