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及川凛收拾好一切下来的时候，心情还很好。他乐滋滋地回到琴酒的车上，身上已经换了一套新的衣服。青年挤在驾驶座中间，对着后视镜打理自己的头发。

        “琴酒，你有没有去味剂啊？”及川凛闻到自己身上隐隐散发着的血腥味，忍不住皱眉。

        “没有。”琴酒略略抬眸看了青年一眼，对他的“娇气”要求不置可否。

        “真是的……”及川凛气馁地躺下来，瘫在在后座上，“伏特加……算了，对你不抱有希望……怎么还不走啊？”

        “我们还要要接人，是负责狙击的两位。”

        “？”及川凛顶着头上大大的问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慈善了？让他们自己回去不就好了吗？”

        及川凛的话音刚落，后座就被打开了。

        一个中年人不客气地直接挤开躺在后座中间的及川凛，边挤边说着：“过去点，博摩尔，挡着我了。”

        来人利落的寸头，额角有一道“x”字型的伤疤，眼睛是比较罕见的冰蓝色的模样，以前共事的时候，及川凛曾经嘲笑说那双眼睛倒是给他添加了不少柔和的色彩，让他显得没有那么粗鲁。

        “卡慕（camus），许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野蛮……”及川凛懒懒开口，不情不愿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哈哈哈哈……”卡慕毫不在意对方的挖苦，大笑着进来，“这是属于我的魅力。”

        “呕……”及川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可能是因为在天台趴着太久，来人身上一股尘土味，虽然比起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不希望等到时候到达组织的训练基地，自己变成了血腥味和尘土味的混合体。

        还有一个人。

        那个进来的时候不像卡慕那样，惊天动地，而是如一阵柔和的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辆保时捷的后座。中间挡着一个高大的卡慕，及川凛对于认识一个还没获得称号的新人没有兴趣，他靠在窗边，松松地玩着自己手里的黑曜石。

        只是卡慕这家伙，似乎很喜欢做点多余的事情。前排两人，开车的伏特加边开车边悄悄竖起耳朵，副驾驶的琴酒神色掩藏在宽大的黑色帽子下，看不出任何想法。

        “啊，绿川。”卡慕将自己身体往后靠，让诸伏景光能够看清楚靠在窗边的茶发青年的神情，“这就是博摩尔，你刚刚在狙击枪里的瞄准镜里应该看见过他了吧。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呢，和他一起出任务绝对是最轻松的了。就是有点小怪癖，不过你完全不用理会哈哈哈哈哈……对任务搭档是完全没有任何影响的！当然了，关键是你能完成最后的考核，活着和他做搭档啊哈哈哈哈哈……”

        被念叨的茶发青年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卡慕，有点不耐烦：“废话真多。”

        但是……

        那个新人？？！！……

        新人绿川光微微垂下眼，挡住了自己听到关于及川凛情报后汹涌的情绪，低声应道：“是。”好在他在这里本就不是多话的人。

        及川凛看见作为预备组织成员的诸伏景光，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他不敢让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同，生怕被其他人看出端倪。hiro……怎么会在这里？如果hiro被安排进黑乌鸦进行卧底工作，那么zero也是吗？

        真是的……这两个人就不知道这个组织有多么危险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及川凛将黑曜石藏进口袋里，忍不住捏紧。他像是对新人没有任何好奇心，将头转向窗外，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实处上，只是虚虚地略过外面快速飞过的一切，思索着自己在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一切。

        这一次，他不想……再和好友为敌了……

        回到训练基地后，琴酒说是让及川凛来考察一下新来组织成员的综合素质，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得到称号后的绿川光就是他的部下了。

        及川凛难得没有吭声，目光打量了站在卡慕身后的诸伏景光，没什么温度点点头，“没有得到称号就已经在我这预备了吗？琴酒，你还真看好他啊。”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别多嘴。”琴酒抬抬下巴，示意诸伏景光去射击处给及川凛做展示。

        作为警校同期，及川凛对于诸伏景光的实力再了解不过了。黑发猫眼青年冲这边微微点头，走向射击处，动作利落，放弹、瞄准、射击。

        十环。

        十环。

        九环。

        十环。

        …………

        ………………

        及川凛有点讶异扬眉，看来hiro在卧底培训中更加精进了自己的射击技术啊。

        “怎么样？很不错吧！”卡慕拍着及川凛的肩膀笑道，“我可是很看好这个小子呢？”

        “那你怎么不负责他的？”及川凛皱着眉避开对方还沾着尘土的手，往琴酒那挪了几步。

        “boss的命令，没有办法啊？”那人毫不在意地笑，态度随意地就像这个即将获得代号的组织成员只是一个玩具。

        诸伏景光的射击考核很成功，至少以及川凛的眼光来说是挑不出什么刺来。及川凛抱着胸站在一

        边，朝着琴酒问道：“可以，那么我先走了？”

        “刚刚给你传了你们共同安全屋的地点，你带他去吧。”琴酒刚刚接了电话回来，按着手机打字。

        腿边的手机很快传来振动。及川凛没有掏出手机查看，只是以自己平常的态度开口：“不是还有最后的考核吗？”

        “考核通过。”琴酒墨绿色的眼睛不带着一点柔和的情感，他略过在一边显得有些阴郁的及川凛，毕竟那家伙一直都是性情不定，直勾勾盯着那个上挑蓝色猫眼的青年，“你的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显然，刚刚来的电话是组织boss的。

        “是。”

        及川凛率先离开，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走吧，苏格兰。”

        诸伏景光立马跟上自己同期的步伐。

        “这家伙是怎么了？”卡慕看着青年大步朝前的身影，“突然就和吃了炸药一样。”

        琴酒冷笑一声，难得好心情解释道：“被硬塞了一个新人，吃瘪了。”

        “也对。”卡慕笑着说，“毕竟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知道boss怎么会想给他塞人。当初和他同事的时候，可难受死我了。”

        及川凛不确定周围是不是还有人在监视着自己，一直保持着静默，直到走到自己的车旁，才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琴酒发来的安全屋地址。

        “你开车。米花町7丁目20番地，走吧。”说着，自己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也不顾对方的反应直接坐了进去。

        诸伏景光也保持着一个新人下属应尽的职责，什么都不问，只是合格地完成及川凛下达的每一个要求。

        这辆是及川凛自己常年停在组织训练基地的车，买的时候考虑到曾经来自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建议，是一辆黑色的马自达。及川凛关上车窗，这辆车的窗户被自己贴过膜，是单面可视的。在远离基地后，及川凛才打开副驾驶上的信号屏蔽器，趁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好远一段距离，转头问正在专心开车的诸伏景光：“好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诸伏景光几乎是一瞬间捏紧了方向盘，他刚刚开车的时候一直想，或许这其实不是及川凛呢？毕竟rin的眼睛是浅绿色的，不是这种像干涸了的鲜血的颜色。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紊乱，喉咙干涩，面对好友如此坦然的态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问什么。事实上，他有想过对方也是在执行卧底任务。

        但是关键是他和组织有代号的成员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不可能是近期才认识的。自己与及川凛同时毕业，那么进行的卧底培训也应该是差不多时间的，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组织刷存在感。诸伏景光抿着唇，用力到都有点发白，他思索着该怎么从身边的人套话。

        “怎么了？”及川凛看着诸伏景光略有紧张的模样，食指搭在窗沿，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

        不。诸伏景光内心一凛，对方不一定是自己的同期。自己最后的核查检验并没有成功开展，难道自己的最终核查是这个人吗？也不对，如果这个和及川凛有着同一张脸的及川凛是最后检验的话，那么自己的身份一定是被暴露了，不可能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开车。

        诸伏景光担心自己长时间的沉默会引起对方的疑心，于是挂起一抹笑打起太极：“因为我并不知道想问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让我问什么。”

        及川凛：？

        青年无奈笑了，他不知道刚刚沉默的那段时间诸伏景光自己脑补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紧紧抿着的唇甚至都开始发白，不会把自己的询问当做来自组织的试探了吧。及川凛可没有自己幼驯染打谜语的坏习惯，他一向不喜欢和自己人之间有秘密，这样的效率太不高了，这不符合自己所信奉的。

        虽然森先生的一些行为是及川凛所不能赞同的，但不得不说他对自己那几年的教导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自己。

        自己一向追求利益最大化。

        及川凛无奈叹气，思索了一下怎么才能快速证明自己的身份。

        “喏。”及川凛从口袋里拿出自己黑曜石，双手合十，一朵黑曜石花出现手里，“这可不能送你，给你看看。这能让你相信我了吧。”

        诸伏景光看见那熟悉的黑曜石时，手一抖，车子歪了个“s”型，“你真的……是rin？”说是疑问句，其实已经肯定了面前青年的身份。

        “啊……嗯，是啊，我是。”及川凛稍微想想，就能知道诸伏景光之前的忧虑，他斟酌着开口，“我是及川凛，hiro。放心吧，车上很安全。”

        托及川凛的福，诸伏景光的脑子更混乱了。所以rin是组织安插在警校的卧底？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身份？他的这个同期似乎又神秘了起来，在警校时期和及川凛的相处的点点滴滴开始重新浮现在脑海中，青年某次自尽未果的画面霎时间清晰起来。

        诸

        伏景光微微侧头，看了眼及川凛的眼睛，猩红色，很透亮，像是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一点也没有之前自己透过瞄准镜上的阴郁黑暗。

        那时候rin不让自己帮他，是因为眼睛吗？

        及川凛看着仍旧沉默的同期，有点头疼地抓抓脑袋，力道之大，竟然一下子抓了几根下来，痛得他龇牙咧嘴。几根茶色的头发落在手心上，及川凛“呼”的全部吹到自己小垃圾袋里。

        “其实，我在横滨的时候，是特务科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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