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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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周里,苏佳忆与苏寒妈妈和之前一样轮换照顾苏寒,只是现在他的状态不好,工作量比之前大了许多。
大部分时间,苏佳忆下了班就到医院,坐在苏寒床边,抱着电脑工作。
有时苏寒觉得难受,手被绑在床边无法动弹,他只能半睁睁眼,然后放弃。
苏佳忆不忍心,就偷偷把绑着他的束缚带解开。
她也不再工作,就专心地站在他床前,紧紧盯着他的手,不让触碰到身上的管子。
工作遇到难题时,苏佳忆常会拿出护手霜,给自己用完之后,又握着苏寒的手,一点一点地涂抹。
护手霜是玉兰花的味道,香味弥漫在两人之间,她闻着就安心不少。
苏佳忆几乎没再哭过,仿佛泪腺已经干涸,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觉得无力。
早上陆呈熙会跟着医生过来查房,翻开苏寒的眼皮,看看仪器,敲敲这里按按那里,然后得出结论:“还可以。”
一开始她还会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他只会昏睡?后来她缄口,点点头,说那就好。
就这样过了一周,在某个半夜,刚刚给苏寒打完药,苏佳忆正和电脑里的稿子做抗争,忽然听到了声音。
是从病床上发出的。
苏寒睁着眼,薄薄的眼皮有些凹,淡淡地看着她,唤道:“苏佳忆。”
这不是他手术之后第一次发出声音,之前每天他也会出声,状态好时甚至会和床边的人聊几句,却谁都认不出。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可能会好一些。
苏佳忆震惊地放下电脑,手拄在床边,贴近他的脸,回:“你认出我了?”
他静静望了她一会,有些费力地吞咽了一下,问:“我之前…没…没认出你?”
他肩膀稍稍用力,想抬起手,却发现手被绑住,茫然地重新看她。
苏佳忆着急地给他解开带子,帮他活动双手,然后探身去按护士铃。
苏寒握着她的手,使不上力,手指轻飘飘地搭在她的手背,嗓音干哑地问:“累不累?”
她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涌到眼眶,又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书,说不能在病人面前流泪,连忙忍了回去。
病房的门几乎是被撞开,陆呈熙慌忙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护士长。
“苏寒!”他整个人扑到床前。
苏寒缓慢地转头,看向陆呈熙,无力地扯了下嘴角。
“太好了。”陆呈熙的激动溢于言表,拿着听诊器给苏寒检查。
苏佳忆忍了又忍,声音却难免有些别扭,她轻轻捏着苏寒的手指,问:“疼不疼?”
他抬着眼皮看她,还是那样浅浅的笑容,以极小的幅度摇了头。
护士长按回苏寒的双手,蹲下身重新绑好束缚带。
“还是要绑吗?”苏佳忆下意识挡住。
护士长往一旁推了推她,解释道:“要是不小心扯掉胃管就麻烦了,你也不想他再遭一次罪吧?”
苏佳忆为难地看向苏寒,却看见他宽和地笑着,像是在说“没事”。
随后陆呈熙将她叫出房间。
这是这么多天,她第一次从白大褂嘴里听到一句确切的好话。
他说本来已经想好了病情恶化的下一步措施,但好在苏寒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
陆呈熙:“等苏寒再恢复一下,情况稳定,就能转到肿瘤科,拔掉胃管。”
“那是不是再过段时间做了放疗,就好了?”苏佳忆有些急切地问。
陆呈熙一怔,缓缓低了头。
这次苏佳忆没有知难而退,她就站在陆呈熙对面,充满期待地等待他的回答。
哪怕是他美化了无数次的回答。
可是最后,陆呈熙转着小指上的戒指,坦言:“以苏寒的情况,放疗与否,也只能在一定程度内改变生命质量,而不是长度。”
再回到病房,苏寒已经又一次入睡,微微歪着头,睡得比之前安稳了些。
房间重回安静,只有他匀称的呼吸声和仪器运作的声音。
她走过去,像之前他值了夜班回家补觉那样,她把步伐放得很轻,生怕不小心吵醒他。
真像陆呈熙说的那样,苏寒的情况逐渐好转。
虽然他还不能自主进食和活动,但已经可以和人正常地聊天说话。
倪清月和许蓦来看他,他也能笑着开玩笑。
只是苏佳忆敏锐地察觉到,苏寒的反应变慢,也并不爱说话。
更多时候他清醒过来,都是望着天花板发呆。
苏佳忆始终戴着苏寒送给她的那枚钻戒,秋冬难免有些刮毛衣,她却坚持不肯摘下。
她的生活昼夜颠倒,常常上班时累得不受控制睡过去,没有了老陈的庇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挨骂,然后连连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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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几日,苏寒转到肿瘤科。
尽管苏寒说不用,陆呈熙却还是给他安排了依旧有阳光的单人病房。
在争取下,经过会诊,医生终于同意苏寒拔掉胃管,给他开了冲服的营养液。
只是他食欲不佳,常常喝几口粥就结束,不愿意再坐起来。
在床上躺了太久,苏寒的腿脚变得无力,有时他坐着,会不自觉地滑下去,然后他看着苏佳忆和妈妈,尴尬地笑两声。
这天苏佳忆下班早,赶到医院时,苏寒正和妈妈一起看着电视。
见她进来,他有些慌乱地把什么东西塞到枕下。
苏佳忆装作没看见,靠过去时却猛地一抽,抽出两团毛线球,一团粉色,一团绿色。
“这是干嘛?”她问。
苏寒看着她的眼睛,像在措辞,最后说:“玩。”
她哭笑不得:“你是猫啊?还玩这个。”
他看向电视,忽然拉着她坐在床边,手指一指:“看。”
苏佳忆跟着看过去,电视上是省台的新闻,曝光了在旭城起家的水产公司的老板,画面里的记者慷慨陈词,直指他在采访过程中多次言语骚扰女记者、女摄像。
苏佳忆有些激动地瞪大眼,来来回回地看,兴奋地捏住苏寒的手指,她说:“就是他!”
就是他,当年被苏寒砸了一桌子的燕窝。
现在他投资失败,事业受挫,再加上这些报道,看起来并无翻身之日。
“恶有恶报。”苏寒靠在枕头上笑着。
苏佳忆正想点头,脑袋里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种声音:“既然恶有恶报,那么苏寒又做了什么恶呢?”
瞧着她失神的表情,苏寒只是淡淡地笑,拉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转移话题:“许蓦他们很久没来看我了。”
“明明前天还来了,”苏佳忆回神,朝他努嘴,“他们回南岸参加秦怡的婚礼了,明天就回来,在医院过年。”
那面倪清月和许蓦正从婚礼现场离开。
秦怡的婚礼算得上气派,在南岸最好的酒店,长拖尾的婚纱,胸口镶着闪闪的钻。
就连千篇一律的席面也比别家的美味一些。
来这桌敬酒时,秦怡拉着倪清月小声抱怨:“苏寒和佳忆怎么都有事来不了。”
倪清月与她碰杯:“他们都挺忙的,确实走不开。”
“可惜了,除了苏寒,我把咱们那届帅哥都叫来了,”秦怡整了整红色旗袍的立领,凑到倪清月耳边,悄悄领她看,“那个,一班的,每次晚会都唱摇滚;还有三班物理特别好的和那个个子很高的体育生…”
倪清月抬着下巴,越过人群看了看,几乎全都变得普通,头上打着发油,故作正经地穿着衬衫西装,憋着肚腩,像只企鹅。
也有几个依旧赏心悦目,只是难免滑头,逮着机会就塞名片,在桌与桌之间眼神扫射,寻找猎物。
“那苏寒也不行啊,”倪清月挑了下眉毛,指了指一旁正与新郎客套的许蓦,“这才是帅哥。”
秦怡睨眼端详了许久,点点头:“高中时死板得像个老头,现在倒还不错。”
回程的路上,倪清月将这话转达给许蓦,刻意省略了后半句,只说:“人家都说你死板得像个老头。”
许蓦专注开车,无奈地笑了下,说:“挺好,抗老。”
倪清月反应了一会才明白,笑着翻白眼:“又不是说你长得老。”
“那不是更好?”
正说着,许蓦的电话响起,倪清月帮他接通,开了免提放在他嘴边。
是他通过小刘帮忙,在北京给苏寒找的医生,说是到了医院,正准备去看苏寒。
许蓦把车在路边停稳,又给苏佳忆打电话说了一声。
他沉着声强调,如果要聊苏寒的病情,一定不要当着苏寒的面。
苏佳忆接到许蓦电话时正啃着苹果,她将剩的半个扔在床头,拉着苏寒妈妈出去。
苏寒没问,平静地拿起那一半苹果继续吃着,看着电视。
病房的门被关上,他把苹果咬在嘴里,伸手到枕头后面,重新摸出那两个毛线球。
在走廊里站了没一会,陆呈熙就领着一位儒雅的中年医生过来,手里拿着苏寒的病历和片子。
陆呈熙抻着苏佳忆的手臂往一边走了走,问:“苏寒信不着我们?”
苏佳忆冷着脸看他:“是许蓦找的,他说这个医生刚好在这开会,听到苏寒的病,也想来看看。”
他腮帮凸了凸,点点头:“抱歉。”
“你们是打算做放疗?”那位医生捏着苏寒的片子问。
苏寒妈妈无措地看了眼苏佳忆,转向他,问:“您有什么建议吗?”
“患者的情况不太好,而且这个病…病程很快,”医生虽然皱着眉,但话说得很坚定,“如果放疗的话,意义不大。其实可以出院回家,好好护理,享受生命。”
陆呈熙咬着牙,以极小的声音和苏佳忆说:“这就是专家?还以为有什么高深见解呢。”
苏佳忆一把推开他,站到那医生面前,有些激动:“所以我们要放弃他?不治了,等死?”
“他现在能走路能吃饭能说话,意识清醒。应该珍惜这段时间。”医生说。
僵持了一会,医生说还要赶飞机回北京,匆匆告别。
离开前他看着她们,像是安慰:“患者现在状态这么好,其实已经是很幸运了。”
可是再幸运,也无法逃过最后的结局。
这句话他没说,在场的人却都能明白。
苏佳忆查过许多的资料,看过奇迹发生在别人身上。可是她早就清楚,从苏寒这次回到医院,就连奇迹也无计可施。
她承认自己自私,就是想要他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哪怕最后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还能牵到他的手,她就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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