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爱之深，责之切

林姝从来没有觉得楚暮这么帅过。

        当她睁开眼，发现白胥还好好地活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他们今夜的发现完全是意外，她和白胥也完全是出于本能地闯了进来，没有做任何的准备，自然也就忘记通知楚暮和秦瑶二人。

        直到她发现江临渊修为暴涨，她和白胥不敌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要给他们传信。

        然而楚暮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这是什么靠谱朋友啊！

        楚暮缓慢从门外进来，对上江临渊猩红的双眼时，他挑了挑眉。

        事情的发展好像比预料得更复杂呢。

        江临渊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出现打断了他的好事。

        内心的暴虐和杀人的欲望此时已经完全主导了江临渊的意识，他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杀了楚暮。

        他重新握好剑，出其不意地朝着楚暮出手。

        他用的是他最得意的一招，可是楚暮轻飘飘一闪身就避开了。

        就连不远处的林姝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

        江临渊被楚暮轻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不管不顾地对着楚暮攻击，一把剑挥得人眼花缭乱，把一旁的林姝和白胥看得心惊胆战。

        刚才他就是用这招打败他们的。

        可是楚暮每次总能恰好地避开，而且他也不主动出手，仿佛是在遛着江临渊。

        江临渊像是不知道疲惫一样不停出手，没多久，楚暮像是玩腻了，耐心告罄，终于拔出了他的剑。

        是的，林姝发现直到此时他才拔出了他的剑。

        他没有拔剑的时候都能让江临渊对他毫无办法，那可是元婴期的修为啊！

        楚暮的修为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拔出剑的楚暮一改方才懒散的状态，出手利落，剑气凛然，招招致命，打得江临渊毫无反抗的余地。

        没一会儿，江临渊就身受重伤，躺到在地。

        苏灵见形势不对，刚准备趁机逃走，就被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处的秦瑶拿剑架住了脖子。

        秦瑶对着苏灵笑得十分无辜，“怎么了，苏灵师妹，怎么一见到我就要跑呢？作为你曾经的师姐，我还真是有点伤心啊。”

        话虽如此，秦瑶手上的力气可没有半分放松。

        苏灵一脸愤恨地瞪着秦瑶，却是半点话都说不出来。

        秦瑶对她的反应感觉有点无趣，连挣扎都没有，也太让人没有成就感了！

        跟秦瑶一同赶来的云衡和天枢此时已经走到林姝和白胥面前给二人疗了伤，了解完了事情的经过。

        此时看着被楚暮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江临渊，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魔气入体，必将耗尽江临渊最后一丝生机，让他力竭而死。即便没有楚暮制裁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天枢心里有些可惜，他对着江临渊轻声感慨道：“天意弄人，你师父已经想好了这次回去就宣告所有人，让你做下一任掌门的。”

        被林姝二人打断，江临渊原本就没有完全被魔气控制，此时由于力竭导致魔气散失，他竟突然清醒活了过来。

        然后他刚好听见了这句话。

        他内心震颤，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是师父最看好的徒弟！”

        这根本不可能！江临渊不敢相信。

        万一，万一他说的是真的，那他所做的一切也显得过于可笑了！

        可他却又忍不住希望得到天枢肯定的回答。

        天枢叹了口气，如他所愿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的确如此。你师父对你一向严苛，很少有夸赞，就是因为他一直拿你当继承人培养！”

        “爱之深，责之切啊！”

        “你师父若是知道这件事，该是多么的痛心疾首，伤心失望！”

        江临渊如遭雷劈，僵在那儿一动不能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竟是这样的原因，此时从天枢嘴里听到，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错得有多离谱。

        他的一整个人生仿佛就是个笑话。

        江临渊笑出了声，那笑声里，有自责，后悔，歉疚，也有对自己的嘲讽，失望。

        他轻轻对着天枢祈求道：“前辈，求你。这件事能不能帮我瞒着师父？就说我在秘境里死了吧。”

        念着他师父是自己多年至交，不忍让他伤心失望，且江临渊的时间也所剩无几，天枢轻轻点了头，算是同意。

        江临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最后转向秦瑶，语气苦涩，“瑶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真的很可爱。那个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把你当妹妹，想要给你一个家，才把你带回宗门的。”

        秦瑶目光闪了闪，没有接话。

        这是他和那个秦瑶的故事。

        江临渊自嘲地笑了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大概是我认识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那天吧。”

        “我选择了手持秘籍，且听话乖巧的苏灵。”

        “是我眼瞎。”

        最后，他终于真诚地冲着秦瑶道了歉：“对不起啊，瑶瑶。”

        秦瑶摇了摇头，仍旧没说话。

        说什么呢？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她也是因为他才重生的，说到底，他欠的是另一个秦瑶，而她，甚至还要感激他。

        事实上，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责怪，更没有资格替别人原谅。

        话说完了，江临渊像是已经没有遗憾了，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出手了结了自己。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苏灵，她开始笑，大笑，疯狂地笑。笑着笑着，又开始流泪，开始嚎啕大哭。

        不管多少恩怨是非，江临渊毕竟也是她用心爱过的人，如今他死了，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但他闭上眼睛之前，笑着看了她一眼。

        苏灵恍然之间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笑，少女心动，芳心暗许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换来这样的一个结局。

        是什么让这一切变成这样的呢？

        苏灵不愿再想。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好累好累。

        下一瞬，她趁秦瑶不注意，伸出手用力掰过她的剑，也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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