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不怪你

“哟，这是谁呀？”

        只见一个女子站在二人面前，模样跋扈，面露嘲讽地对着林姝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山鸡啊？怎么着，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当着小师妹的面被别人这么说，林姝气得脸涨红，对着那女子道：“宋芸，你别太过分！”

        “怎么，说都不让说了？”叫宋芸的那个女修瞥了一眼秦瑶后接着道，“今日怎么没跟你师兄一起出来了？不会是看这位得了天枢掌门的青眼，特意上赶着来抱大腿了吧！”

        秦瑶见情况不对，拉了拉林姝的袖子，悄悄问她：“师姐，怎么回事啊？”

        林姝还没说话，宋芸抢先开口了。

        她对着秦瑶道：“这位道友，奉劝你一句，千万别跟这种人走在一起，要不然哪天被她算计了都不知道！”

        虽然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但这人这么说林姝，秦瑶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她没忍住怼了宋芸一句：“我乐意跟谁走在一起就跟谁走在一起，你管不着！”

        宋芸气得脖子都红了：“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还如此不客气！”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瑶还要再说，林姝怕她们俩吵起来，说了一句“算了，”然后拉起秦瑶的手就走了。

        身后宋芸还在喊：“林姝，咱们没完！以后我见你一次照样要说你一次！”

        林姝的脚步更快了。

        待走到无人处，她才松开秦瑶的手。

        见秦瑶一直盯着她看，林姝妥协了：“师妹，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你没哭吧，师姐？”

        林姝愣了愣。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秦瑶质问的准备了，没想到秦瑶最先问了这个。

        她懵懵地答了一句：“没、没哭。”

        秦瑶好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要是你哭了，我还担心怎么哄你呢！你是不知道，我可害怕哄人了，从前基本上哄谁谁得哭！”

        知道秦瑶这是在逗她，林姝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然后她主动开口问秦瑶：“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我吗？不疑惑我为什么不还嘴吗？”

        “不想知道啊。”

        “为什么？”

        秦瑶一脸理所当然：“因为这是师姐自己的秘密啊，师姐想要告诉我的话，我总会知道的，不想告诉我的话，我也不会问的。”

        “对于我来说，别人怎么说师姐并不重要，我在意的只是师姐开不开心，会不会难过而已。”

        林姝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也不再扭捏纠结，对着秦瑶全盘托出：“我其实以前……和宋芸关系挺好的。”

        那段过去，林姝一直不愿意对别人说，如今对着秦瑶倒是能轻轻松松地说出口了。

        林姝第一次被自己的爹允许下山那年，只有十二岁，随着师兄白胥下山历练，为一个百姓家里除祟。

        她那时候远没有现在成熟稳重，加上第一次下山，见到了许多从前没有见过的事物，心里很是激动，因此到那人家第一晚就没忍住偷偷跑出玩了。

        回来的时候怕被师兄发现，自己一个人偷偷翻墙回去，却被那人家里的女儿当成贼抓了个正着，就是宋芸。

        她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宋芸相信自己不是贼。

        第二天她照常往外遛，却没想到宋芸守在后门那儿等着她，她威胁林姝，不带她一起的话就跟白胥打小报告。

        林姝没办法，带了她一起。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偷偷出去玩，再翻墙溜回来，慢慢地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林姝自小就没什么朋友，因此她很看重宋芸。

        那时候的她不太关心除祟这件事的进展，她满心以为有师兄他们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后来有一天，她无意间听见宋芸家的下人说第二天是她的生辰，于是那天晚上她央了白胥瞒着宋芸陪她一起出门，偷偷给宋芸准备礼物。

        可是当她欢欢喜喜地拿着礼物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宋芸家里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她家里的所有人，还有她的师兄们，无一生还。

        年纪尚小的她一时接受不了，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白胥告诉她说邪祟已经被路过的青玉宗掌门收伏了，全家只有宋芸一个人被保护起来，活了下来。

        掌门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了宗里。

        再次见到宋芸是在一次试炼里，那个时候起，宋芸每次见到她都会冷嘲热讽，她出于愧疚，也一直忍耐着没有还嘴。

        这件事一直是林姝的心结，她总也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一天自己和师兄也在的话，会不会最后的结果没有那么惨烈，会不会能够哪怕多救下一个人。

        沉浸在自责里的林姝感觉到自己脸上轻柔的触碰，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秦瑶擦了擦她的眼泪，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抱了抱林姝。

        “师姐，这不怪你呀。”

        “你当时也才十二岁，即便你在那里，又能改变什么呢？即便师兄在的话，他就真的能对付得了其他师兄合力都对付不了的人吗？”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是吗？那样只不过是为那场惨案再多添两个死者罢了。”

        “我想宋芸一直也明白吧，她或许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继续坚持的理由。你想啊，如果她真的恨你，怎么会仅仅只是冷嘲热讽几句呢？她早该对你动手才是。”

        听见秦瑶的话，林姝有些迷茫：“真的吗？”

        她真的不会恨自己吗？

        看见林姝的表情，秦瑶好心疼，这么多年，她就是这样活在自责之中吗？

        一点点美好的可能性都不敢相信，不敢接受？

        “真的，你相信我。”

        林姝终于号啕大哭。

        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五年，整整五年，她没有一刻真正地快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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