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露一手

宋福禄的职业是厨师，他深爱这个职业，具有浓厚的厨师情结。他给老外做中餐，一方面为了表示谢意，另一方面为了向老外展示他的厨艺，给老外露一手。

        6个老外都伸着脖子从厨房送菜的小窗口往里看，他们紧紧盯着宋福禄的一举一动，生怕漏掉哪个环节，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做中餐的。在他们看来，宋福禄不是在做中餐，而是在做一项伟大的实验。

        老外的好奇心促使他们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宋福禄；而宋福禄此刻想给老外露一手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思。

        厨房是宋福禄展示厨艺的舞台，他成了这个舞台的中心人物。他精心准备着炒菜用的调料，把酱油、香醋、料酒、花生油、橄榄油、花椒、大料、白胡椒、黑胡椒、食盐等调料都一一摆在操作台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众目睽睽之下，12双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他听到那些老外在低声议论他。皮尔斯太太说，不知道宋先生都采用什么调料做中餐；皮尔斯说，那么多调料，每样用多少，他是怎么把我的呢？汉学家则认为宋福禄胸有成竹，他对使用多少调料一清二楚，绝不会随便使用调料。

        炒菜用的蔬菜都已摘好、洗干净了，宋福禄开始切菜了。

        他飞快地切着菜；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宋福禄的手上，有人说：“看，他切得比机器都快，比机器都好”；还有人说：“看宋先生切菜，就像看一场魔术表演一样过瘾”；也有人说：“宋先生才是真正的专业厨师，东方厨师都具有艺术细胞，做菜就像制作工艺品一样。”

        宋福禄听到了那些人对他的评价，暗暗想：“我还没给你们展示绝活呢，你们就开始惊讶了；一会儿我给你们真正露一手，让你们见识一下专业厨师的真本领，非得让你们看傻了不可！”

        宋福禄切完菜，开始切肉。他切得很薄很整齐，切好猪肉后，接着切牛肉、羊肉、鸡肉；之后把切好的所有肉放在不同的盘子里整整齐齐摆好。

        皮尔斯太太说，宋先生切肉不用自动切割机切，还切得那么好，真是了不起。

        皮尔斯忍不住问道：“宋先生，你切肉为什么不用切肉机呢？”

        “中国菜讲究刀工，一个好厨师的功夫在刀工就能体现出来，”宋福禄拿出专业厨师的派头说，“所以我是不会使用机器的，因为一旦使用机器来切菜切肉，做出的菜就不好吃了，就不是真正的中餐。”

        众人听了都感到诧异，认为中餐的做法确实不同凡响：与西餐的做法有本质上的区别。西餐讲究标准化，多少肉菜放多少调料，都有固定定量；而中餐似乎完全凭着感觉制作。

        皮尔斯太太又问道：“为什么用机器切肉不好吃呢？”

        宋福禄抬头看着大家说：“道理很简单：中餐是纯手工制作。你们法国不是有手工制作一说吗？做菜也一样，用手工做的就比用机器做的好吃。”

        他说的很肯定，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炒菜的料都备好后，宋福禄把所有的食料一一排列好，然后说，他要先回餐厅等一会儿，让蔬菜和肉稳稳神，一会儿再炒菜。他故意把做中餐的环节弄得很神秘，让这帮法国人摸不着头绪。

        皮尔斯太太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明白了：这就像把红酒倒出来后醒酒一样，也让蔬菜和鲜肉都醒醒，然后再加工，制作。是这样吗，宋先生？”

        宋福禄觉得着法国人太天真幼稚了，只好说：“你说得对，就是这样。”

        回到餐厅坐定后，众人开始评论宋福禄在厨房里所做的那些活儿，一再说他们今天开了眼界，看到了东方厨师的操作。

        皮尔斯太太说，宋先生备料很有艺术性，一切都井井有条，错落有致。皮尔斯说，他今天大开眼界，终于看到了中餐的备料全过程。汉学家则说，宋先生不愧为是专业厨师，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合理有序。布热教授说，不是专业厨师，绝不会象宋先生一样制作菜肴。艾福尔的助手说，宋先生备料、切菜、切肉凭的是感觉，而不是食谱的固定操作法，不知道菜作出来后是究竟什么味道。

        艾福尔的服务生问道：“宋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菜呀？”

        “半个小时后开始炒菜，”宋福禄故意装得很神秘地说，“半个小时后所有的食材都苏醒过来了。”

        皮尔斯太太问：“宋先生，你一会儿做菜，我想进到厨房里看，你看可以吗？”

        “厨房太小，转不开身呀。”

        “没关系，我呆在一旁，不会妨碍你的工作。”皮尔斯太太觉得在厨房外面看不清楚。她的好奇心很浓厚，总想搞清楚宋福禄是怎么做中餐的。她相信，她只要站在宋福禄身旁，她就能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

        “那好吧。”宋福禄想：你就是进到厨房里看不明白中餐是怎么做出来的；要是让你看明白了，我还算专业厨师吗？

        那几个老外都很好奇，其实都想进到厨房里观看宋福禄做菜，在他们看来，那不仅是做菜，还是一种厨艺表演。宋福禄刚才切菜的架势和刀工已经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他们真想再看看他是怎么炒菜的。

        梁晓秀这时才觉得宋福禄真是了不起，把这帮老外的好奇心调动得团团转，既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又让他们摸不着头绪。她想：做中餐的手艺是我们立命之本，哪能让你们这帮老外学会呢？

        布热教授问梁晓秀，她是否也会做中餐。梁晓秀说，与宋福禄相比，她属于业余水平。汉学家则想：业余水平是什么样的呢？

        宋福禄在想着一会儿怎样炒菜，怎样给这帮老外好好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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