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推销天才(二)

回到住处，宋福禄说“晓秀，你总逗那傻小子，那傻小子可吃不消啊。你说的三条意见，我听着都云山雾罩，他还能听明白？这回倒好：傻小子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他会想一晚上。你这样戏弄他，我担心会把他弄成神经病来。”

        “不至于吧？”梁晓秀听了宋福禄的话，也有点担心穆尔会变得神经质。她不管说什么，那小子都奉为圣旨；那三条够他琢磨一晚上的。

        “你别不当一回事，晓秀。我注意到那小子听了你说的三条，脸色都变了。他是一根筋，他非得琢磨出道道来不可。如果他琢磨歪了，走上歧途，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明天看看他的反应再说。如果他神经不正常，我再调整，还来得及。既然他那么听我的话，我可以反过来、复过去地说，直到让他满意为止。”

        宋福禄猜得没错：傻小子回到家上床后就开始琢磨梁晓秀说的三条。他当时虽然没有理解那三条的意思，但他背了下来；现在他就一条一条琢磨它们的含义。

        第一条：梁晓秀说咖啡馆与他的外卖不同。他想：有什么不同呢？咖啡馆卖卷饼，他也卖卷饼，都是一回事呀！他想不出所以然来，很是恼火。想不也得想，绞尽脑汁地想，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区别：咖啡馆只卖卷饼，而他卖的是卷饼套餐，二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内容不同、价格不同。他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非常满意，认为已经找到了答案。

        梁晓秀在第一条中又补充了一句：咖啡馆那种场所不适合做外卖，所以必须限量。他认为梁晓秀补充的那点说到了点子上：咖啡馆确实不是外卖的场所，到咖啡馆的客人主要是为了聊天，而并不是为了吃饭。

        解答了第一个问题之后，他开始分析第二个问题。梁晓秀说她给他提供卷饼不限数量，是因为她对他充分信任。这个问题把他难住了。不限量和信任之间有那么大关联吗？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答案来。梁晓秀说的不限量是什么意思？假设他一天卖500份卷饼，她难道也不限量吗？她亲口和客人说过：她不能多做卷饼，她得保护她的手。她那双手是画画的手，是搞艺术的手，确实的好好保护。可是她又说不限量，这本身就矛盾嘛！

        怎么理解不限量的含义呢？他从多方面多角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原因：所谓不限量，其实也是有限度的。梁晓秀给他的任务是一天卖出100份卷饼。100份就是限量呀。100份是他的奋斗目标，眼下还没有实现呢。从这个角度理解，他觉得说得过去。他又想到了梁晓秀说过的后一句话：“因为我们对你充分信任。”她信任他什么呢？他的能力？信誉？潜力？梁晓秀没有直说；但他必须搞清出。

        他还记得他母亲那天下午说过一句话：“梁小姐说话含蓄，有什么话不直说，总是绕弯子。”母亲说得有道理：梁小姐说话含蓄。梁小姐所说充分信任他那句话确实很含蓄。他刚卖了两天卷饼，而且还没有完成100份卷饼的任务呢，梁小姐就充分信任他，这似乎说不过去呀？从纯营销角度看，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销售员，充分信任又从何而谈呢？那么，梁小姐指的肯定是别的方面。哪方面呢？他苦苦思索，最后想到了一个关键词：品质。他的个人品质无懈可击。他第一天卖卷饼前就把50份卷饼的钱提前给梁小姐了；第二天也是如此。所以梁小姐才充分信任他；她信任的是他的品质呀。

        接下来，他分析第三条。梁晓秀说，他的潜力远远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他还有很大发展空间，所以她不能限量供应。她指的潜力是什么？无非是销售卷饼的潜力。他已经卖出了65份卷饼，还差35份就完成任务了。她是说他的潜力还有35份吗？似乎又不像。梁小姐使用了“远远”、“很大发展空间”这样的形容词，说明她指的绝不是100份卷饼，而是更多份卷饼。

        多多少呢？梁小姐没有直说。又是含蓄在作怪。梁小姐为什么总是那么含蓄呢？难道含蓄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吗？

        他那天晚上一直想到后半夜，认为他找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但还有一些问题他解决不了，想找机会和宋福禄悄悄讨教。

        傻小子那天下半夜才入睡，还带着疑问。

        第三天下午，穆尔在咖啡馆告诉梁晓秀，他第三天拿到的订单只有89份卷饼，还是没有完成100份卷饼的任务。他显得挺沮丧，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头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觉，他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

        梁晓秀赶紧安慰说，他卖出89份套餐等于又有进步了：89份卷饼套餐比第一天多出39份，比第二天多出24份，那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她为他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和骄傲。梁晓秀只说鼓励的话，她想让傻小子尽快恢复自信心。

        宋福禄在一旁用中文说：“这小子进步神速呀，又搞到了89份订单！”

        梁晓秀也用中文回答说：“那他还不满足呢。他和我说89份订单时，显得挺沮丧，好像小学生没完成老师交给的作业似的。真是傻得可爱！”

        木耳站在一旁听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中文，感觉如听天书，他忍不住问他们在说什么。

        宋福禄说：“我们在说你进步神速，第三天就拿到了89份订单。”

        “还有呢？”穆尔又追问道，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从他们谈论的长度看，他们肯定还说了些什么，而那些话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他很在意梁晓秀对他的评价。

        “还有就是梁小姐对你的评价。她说你为人谦虚、真诚，懂得上进。”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傻小子确实动了脑筋，他几乎把所有认识的学生都找遍了，但有些学生不买他的帐：说什么也不买卷饼。89份卷饼似乎已经是极限，他很失望。他想借此机会和梁晓秀请教一些销售方面的问题。

        他说：“梁小姐，我有些问题想和你请教。”

        “有什么问题，你说吧。”

        傻小子开始说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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