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傻子创造奇迹

穆尔自从给梁晓秀和宋福禄卖卷饼以来，他整个变了一个人：变得神情严肃，沉默寡言。他每天穿梭于各个学生宿舍，全力推销中国卷饼。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卖出200份卷饼。

        200份卷饼套餐是梁晓秀给他制定的销售目标，完不成这个任务，他感觉自己还不称职，有愧于中国宋代卷饼总代理的称号。那些天，他满脑子都是200份卷饼，整天琢磨着怎样卖出200份套餐。

        200份卷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了卖出200份卷饼套餐，穆尔使尽了浑身解数，每天从早到晚天都跑学生宿舍。36栋学生宿舍楼，他已经跑了20多栋楼，就差16栋女生宿舍了。他对女大学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一看到女学生他就脸红，说不出话来。

        梁晓秀给指点迷经，说他要想完成200份卷饼的销售任务，必须开发女生宿舍楼。女生占整个学生人数的三分之一多，是一个大市场。按照梁晓秀的说法，女生比男生更喜欢吃夜宵，她们如果买卷饼，卷饼的销量就会直线上升。

        穆尔硬着头皮找了几个男生，让他们帮助联系那女生宿舍。那几个男生正好借这个机会到女生宿舍走动，他们没费多大劲就为穆尔联系好6栋女生宿舍楼，每天可以在女生宿舍卖出60多份卷饼套餐。

        从第四个星期开始，穆尔的销售额稳步上升，每天都能卖出160多份卷饼套餐，距离200份的销售目标越来越近。

        第22天，这小子终于卖出了202份卷饼，他欣喜若狂，手足舞蹈。那天万桑卖完卷饼后，他既定地告诉梁晓秀：“梁小姐，我终于突破了200份卷饼套餐大关，我觉得这是奇迹呀！”

        “穆尔，这是你创造的奇迹！”梁晓秀也高兴地说。

        宋福禄鼓励说：“穆尔，你是真正的推销天才！”

        三个人相互凝视着，都觉得他们创造了经济奇迹。200份卷饼套餐意味着穆尔一个晚上就挣到了100欧元；而宋福禄和梁晓秀则挣到了400欧元。如果销售额稳定在这个水平，他们今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

        那天晚上穆尔回家后，先拿出当天宋福禄给他的101欧元提成费，之后又把22天挣的钱全部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床上。他算出了总数：22天他总共挣到1355欧元。他想：平均一个月赚1500欧元已不成问题；倘若以后按平均每天200份卷饼套餐计算，他一个月就能赚到3000欧元，正好是他母亲开咖啡馆赚的钱的一倍！

        母亲妮娜还不知道儿子这20多天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赚到钱了。他想母亲要是知道这个喜讯，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他想过几天再把这个喜讯告诉母亲，让母亲好好高兴高兴。

        一想到一个月赚3000欧元，他就睡不着觉了。

        他激动、兴奋、狂喜，第一次在屋里踱步，从床头走到窗户前，又从窗户前走到床头，自言自语道：“我家祖坟冒青烟了！”那句话是宋福禄教他的，他当时还不理解，反复问了它的意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祖坟冒青烟了，就是撞上了大运气。他卖卷饼就是撞上了大运：每天晚上只用半个小时就轻松地赚到100欧元，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运气了。

        他闭目沉思，忽然想起了梁晓秀说过的一句话：她的油画《妮娜咖啡馆》是天赐之作。他想：他卖卷饼赚钱，也是天赐之财。

        他越来越喜欢梁晓秀和宋福禄，尤其对梁晓秀崇拜地五体投地。他感谢梁晓秀给他带来了财源，使他走上了自食其力的道路。没有梁晓秀，就没有他穆尔的今天。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梁小姐是一个多不了不起的女人呀！她不仅卷饼做得好，还会画一手好画，为人又那么通情达理。这样的才女在法国不多见，至少在里尔他还没有发现第二个。

        梁晓秀每天下午都照常在咖啡馆给老外讲绘画，穆尔一次不漏，他对梁晓秀在课堂上讲的成语非常感兴趣，牢记在心，不是加以实践。他认为有几个中国成语特别适合于他，如“功到自然成”、“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能生财”、“事在人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等等。

        他最喜欢的一句中国成语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今天卖出了202份卷饼套餐，那就是“一鸣惊人”!

        他此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梁晓秀说他创造了经济奇迹，他确实创造了经济奇迹：凭一己之力就卖出了202份卷饼。在整个里尔大学谁能做到这一点？

        傻小子穆尔在家踱步时，宋福禄和梁晓秀也在家议论着穆尔。他们倒不是为穆尔创造的经济奇迹感到高兴，而是为发现穆尔这个天才的推销员而感到兴奋。

        宋福禄感慨道：“晓秀，我现在对穆尔刮目相看了。我们过去总说人家是傻小子，其实他一点都不傻。你想想看：哪个傻子能一天卖出202份卷饼？他不是天才，是什么？”

        梁晓秀说：“在卖卷饼这件事上，他当然不是傻子，而是人精子！他有自己的一套销售策略和方法，我们得替他慢慢总结出来。我在想以后随着我们的业务扩大，我们得正式雇佣穆尔，让他做我们的雇员，每月给他开工资。”

        宋福禄还顾不上那件事，眼下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钱。他开始计算穆尔为他们创造的利润。他以穆尔一个月卖出6000份卷饼计算，那小子一个月就能为他们创造12000欧元的纯利润。

        “12000欧元？”宋福禄摇着头说，“真是不可思议呀！晓秀，我看你挖掘出了一个大宝贝！穆尔就是那个大宝贝！”

        梁晓秀笑着说：“你只计算了一个月的利润，你还没计算10个月的利润呢。”

        “10个月就是12万欧元！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呀，晓秀。这小子要是真能在10个月为我们创造12万欧元的利润，我就给他烧高香，把他供起来！”

        “12万欧元还不是他的极限，他还有潜力可挖。”

        “你说什么，晓秀？穆尔还有潜力可挖？你不会认为他一天能卖出500份卷饼吧？你不要把傻小子逼疯了。他现在可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我没那么贪，他只要平均每天给我们卖出200份卷饼，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我不是指他卖500份卷饼；我是指长远的发展计划。我们的销售走上正轨后，我们必须制定长远的发展计划。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现在就得有所计划有所准备，否则来不及了。”

        “我看还是算算眼前的账吧。如果穆尔在10个月内为我们创造12万欧元的利润，一年内，我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我们总共欠别人75300欧元，我们可以一次性还清所有欠款。之后，我们还剩45000欧元呢。”

        梁晓秀提醒他还有咖啡馆和学生食堂的收入没有计算在内。

        宋福禄迅速计算出咖啡馆一个月收入3000欧元，10个月3万欧元。学生食堂的收入可观：按平均一天卖150份卷饼计算，一天利润为300欧元，一个月收入9000欧元，10个月总利润为9万欧元。

        宋福禄把三项内容加在一起，总数为23万欧元。他又计算卷饼的数，一天卖400份卷饼，10个月就是12万份卷饼。

        宋福禄接着又算了需要开支的所有项目。店铺租金3万欧元一年。明年他们住的房子到期后，再租一个别的房子，一年的租金不会超过1万欧元。再有就是汽车、水电、煤气等开销，一年5000欧元足够了。这样算下来，他们一年能净剩16万欧元！

        按照梁晓秀的算法，16万欧元就是160万人民币。在1970年的中国，那个家庭见过160万元人民币？

        两人陶醉了，第一次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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