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撬开市场

老皮尔斯卖出555份卷饼套餐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后拿出一瓶上等波尔多红酒和他太太举杯庆祝。555份卷饼对他来说可不是小数字，那是足以让他振奋的数字。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收入：去掉当天100份的销售任务之外，他等于多卖出了455份卷饼，超额部分的总提成费是227.5欧元。他那天等于赚到327.5欧元。

        “我的好太太，我们今天赚了327.5欧元，”老皮尔斯举着酒杯说，“来，我们先干一杯庆祝一下。”

        皮尔斯太太知道老头一高兴就会和她喝酒聊天，玩起一问一答的游戏，便说：“我们卖了555份卷饼，我们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老头说，一天就算赚327.5欧元，一个月就是9千多欧元，一年至少是10万欧元。他们过去开杂货店时，一个月最高纪录曾赚过6千欧元，一年赚到过6万欧元。他退了休，重抄旧业，反而比在职时挣得多，这说明什么呢？

        太太接过丈夫的话茬说：“这说明你不同凡响！”

        “你说的不对，不恰当，梁小姐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老头故意那么说，其实他记得很清楚那句话，他是想让太太说出来。

        “我想想，那句话好像是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对不对？”

        “对，就是那句话：‘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不过我想我作为老将，出马不止一个顶俩，我至少一个顶四个呢。你想想看，穆尔和他母亲加上宋福禄夫妇，他们四个人一天能卖出555份卷饼套餐吗？”

        “当然卖不了，那还用问吗？”

        老头得意地又喝了一杯红酒，然后点上一支烟，若有所思地说，他认为梁小姐说的另一句中国成语更适合他。他不说出那句成语，而是等着太太说给他听。

        太太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有接话茬，而直接上楼取来了梁晓秀写的那福字，放到丈夫面前。她用中文念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老夫妇让梁晓秀写好那副字后，又让梁晓秀教他们用中文念那句话，之后他们俩每天都要在家念一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中国使用频率最多的老话，”老皮尔斯煞有介事地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句老话说得好啊，用到我身上最贴切。你说呢，太太？”

        “我也认为这句老话说得非常好，用到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老头又念了上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等着太太念下句。

        老太太附和着念下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是呀，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头又重复了一遍。

        皮尔斯夫妇在庆祝他们的成就时，穆尔和他母亲也在议论皮尔斯老头。穆尔说皮尔斯老头卖出555份卷饼套餐，打破了他曾卖的488份卷饼的记录，他非常难过，甚至感到无地自容。

        母亲安慰他说，皮尔斯老头只是偶尔卖了555份卷饼套餐，他不可能天天卖出那么多卷饼；等里尔大学开学后，她会帮助穆尔卖卷饼，总有一天他们会打破555份的记录。

        “妈妈，我这个销售之王的称号不能让老头给拿去，我要保持荣誉。”

        “儿子，你有这个决心很好，妈妈全力支持你！”

        穆尔从卧室拿来梁晓秀给他写的字：“自古英雄出少年”，问母亲：“妈妈，你说这句话与老头那句话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当然是你这句话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一句话，简洁、有力、干脆、易记。而他那句太长了，一共有四句话呢，怎么说来的？”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穆尔把这句话成语也牢牢记在心里了。

        “太长了，太不容易记了，”母亲强调说，“而且还嫌啰嗦。”

        母子俩议论了一个多小时才各自回到房间睡觉。

        那天晚上，宋福禄和梁晓秀也喝酒庆祝了一番，他们为老皮尔斯给他们创造的经济利润而兴奋不已。555份卷饼套餐的利润高达1665欧元，那只是一天的收入；要是每天都有那么多收入，那可不得了。

        梁晓秀说：“这老头要是平均每天都给我们创造这么多利润，那我就对他彻底刮目相看了。”

        “你要把他封为新的销售之王？”宋福禄也对皮尔斯刮目相看了。

        “不仅是销售之王，还是销售英雄呢。”

        “可是我不相信他平均每天都能卖出555份卷饼。”

        宋福禄怎么也不相信老皮尔斯有那么大本事。老头若真那么厉害，他宁肯拜他为师，把他供起来。每天都赚1665欧元，宋福禄真的不敢相信，因为那意味着一个月就能赚到5万欧元。那还没算穆尔那边的销售呢。他们真的要发大财了吗？他表示怀疑。

        梁晓秀的想法正好与宋福禄的想法相反，她认为皮尔斯老头能创造那个经济奇迹。她想尽快摸清老头是怎么卖出那么多卷饼的。老头从来不告诉她，他的销售方式，总是和她打马虎眼。她心想：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的枪。她要摸清老头销售的底细。

        宋福禄还在思索着销售和利润，他想，如果老皮尔斯和穆尔两人平均每天能卖出1000份卷饼，那就等于每天都在为他们创造3000欧元的利润，那和印钞票没区别了！

        第二天上午10点整，皮尔斯笑容满面地出现在快餐店门口，他故意不进店门，而是和他太太站在店门口评论挂在门口两侧的大红灯笼。

        “我的好太太，你说这两个大红灯笼代表什么？”老头指着灯笼问道。

        太太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语塞。老头过去从未议论过那两个大灯笼，今天怎么忽然谈起了灯笼呢？

        “我看这两个大红灯笼代表财运，预示着财运亨通。”

        “我去问问梁小姐，看她怎么说。”太太讨好地说。

        梁晓秀看皮尔斯夫妇一直不进店门，便走出来说：“你们早上好！”

        “早上好，梁小姐！”皮尔斯太太说，“皮尔斯先生认为你每天挂的这两个大红灯笼代表财运，预示着财运亨通。是这样吗，梁小姐？”

        “除了财运亨通之外，还有喜气洋洋，吉祥如意的寓意。”梁晓秀此刻把皮尔斯夫妇当成了财神爷，他们不仅是她的雇员，他们还是她的造币机器。

        “梁小姐，你说的这个寓意很好！”老头端着一种架子说。

        “皮尔斯先生，皮尔斯太太，你们昨天创造了新的销售记录，祝贺你们，向你们表示敬意！”

        老头摆摆手，似乎对梁晓秀的恭维不感兴趣，走进了快餐店。宋福禄为皮尔斯夫妇冲上咖啡端到他们面前，请他们喝咖啡。

        平时每天穆尔和她母亲都先于皮尔斯夫妇到店里，那天他们恰好没到。皮尔斯便问宋福禄：“10点钟都过了，穆尔怎么还没来呢？”

        “或许他有什么事吧？”宋福禄说。

        “他又没生意，他能有什么事呢？我看他卖不出多少卷饼，他没脸来了！”

        宋福禄讨好皮尔斯说，穆尔这一阵销售确实不大好，与皮尔斯先生相比，他已经落后了。

        皮尔斯不再提穆尔，好像他从此对穆尔不屑一顾了。他郑重其事地和宋福禄说，他做卷饼的速度要加快，不能让顾客等着；顾客是上帝，绝不可怠慢。

        宋福禄一再表示他绝不会耽误顾客的时间，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把卷饼做好。

        老头又吩咐梁晓秀说，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宋先生多做卷饼，保证卷饼的质量不出问题。他说话那口吻就像是店里的老板，而宋福禄和梁晓秀则是他的店员似的。

        梁晓秀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脸面对老皮尔斯。

        她说：“皮尔斯先生，您是长辈，经商时间长，经验丰富，我们需要和您多学一些经商的知识和技巧。”

        梁晓秀的话让皮尔斯老头很享用，他拿出权威的架势说，经商要有诀窍，其中的奥秘只可意会不可言会。

        “皮尔斯先生，您说的有道理，”梁晓秀说，“我想问一下，您是怎么打开大广场游客市场的？”

        “梁小姐，不是打开市场，”老头吐了一口烟圈说，“是撬开市场！”

        老头把“撬开市场”四个字说得字字如千斤，梁晓秀和宋福禄听了感觉惊心动魄，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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