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杀手的意乱情迷

上次说他乱搞男女关系，春水着实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东一炮，西一枪，有时还被他们糊里糊涂地命中。这次他们纯粹搞莫须有的罪名，春水倒踏实了。

        魏局长在讲话的过程中，不时地冷冷瞄春水几眼，观察他的反应。如果他汗流浃背，坐卧不安，气急败坏，那正是魏局长所愿意看到的。事实上不是。春水同样冷冷地看着魏局长，仿佛在观看一场蹩脚的演出。

        如果魏局长不点名指出这举报信告的是谁，春水也假装不知。

        魏局长按捺不住了。他问春水：“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首先要认真对待，人家举报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更重要的，是要查清真相，重视证据，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春水振振有词。

        “如果这信告的是你呢？”魏局长使出了杀手锏。

        “我还是刚才的话，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怎么诬陷都是无用的。”春水毫不示弱。

        几句话的交锋，魏局长没有讨得任何便宜，这会便没什么意义了。他责成纪委书记认真调查。

        从会议室出来，春水感觉有些头晕。接二连三的打击，虽然他表现的很镇定，但他觉得累极了，深深的厌倦，然后是恶心。他想起以前的工友，村里的乡亲，亲切朴素，直来直去。人这是怎么了？官越大，工资越高，人越复杂难懂，花花肠子就越多。

        他真想一走了之。母亲经常对他说，回来吧，农村人搞不赢城里人的，回村里讨个媳妇过平常的生活，过得踏实。他不以为然。现在他觉得母亲的话有些道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现在这个局面，已没有退却的余地。只有一往无前，才有取胜的把握。如果犹豫了，胆怯了，正中某些人下怀，迎来的是更加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他还是去了档案室，调罗汉的档案。管理档案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上去很细心温柔，见到春水来了，十分热情。她使了使眼神，让春水注意，不要让别人发现他来了。春水明白，这个非常时期，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春水对她表示了谢意。她取出了罗汉的档案，递给他，让他自己小心点。她是个明白人。春水从她那出来，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罗汉的档案非常简单，一张两寸的照片，表格里面填了几行字，出生年月，参加工作时间，家庭成员等等，其它都是空白。来城管局以前，他做些什么，档案里根本没有。看那照片，一脸的横肉，杀气腾腾，与春水的想像蛮吻合的。他的父母都是拖拉机厂的工人，他没有兄弟姐妹，家中算是独苗。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魏局长步步紧逼，他的用意只有一个，把春水挤出城管局，这里是他的地盘，春水的到来，对他构成了威胁。

        春水打电话问老七，赌局设计得如何了，罗汉有没有上钩。老七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说差不多了。他有一个朋友，城郊开了个地下**。春水让他开始一定要让罗汉尝些甜头。老七让他放心，这方面他朋友是个专家，让人陷入赌博无法自拔，他朋友还没有失手过。

        罗汉这种人，是个有勇无谋的主，哪经得起这种诱惑，一段时间下来，他就赢下了五六万，把他得意的，对人就吹，说他是赌王，方圆几百里，没人能赢得了他。城管队里人们都晓得了，罗汉赌博挣了一笔。

        人有钱了，花销也更加大手大脚，他经常请刘二等人吃饭，然后就是去娱乐场所玩女人。

        好景不长，他的手气越来越糟，不但把赢来的钱吐了回去，还把自己仅有的几万元存款弄没了。他刚刚建立的自信还在延续着，以为只有赌下去，就有翻本的可能。

        他开始到处借钱，只要认识的，他都会开口。城管队的每个人，他连哄带抢，都借给他一些。让他没想到的是，出手最大方的，反而是平时对他不理不睬的老七。他非常感谢老七，觉得这才是真哥们，说等他翻本后，一定连本带息地还给他。

        可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再出现了。他的窟窿越补越大，现在就算是把房子卖了，把家当抵了，也不能还清债务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有时没钱去赌，他就会惶惶不可终日。

        他也没钱玩女人了。他跟踪过一个长腿的少妇，挎着名贵的包，踩着高跟鞋，在他面前高傲地走过。于是，他就跟着人家，盯了好长的时间，准备找个时机场合，把身上的钱物抢了，正好可以填补这段时间的亏空。

        那女人鞋子踩得生响，走进一条小巷子。他以为机会到了，紧走几步，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几次犯罪的事情得手，他总结出，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被抓的，被判刑的，只是其中的小小的部分，那是运气太不好了，只能怪命运。这个世界，做医生的，都经常有人进班房的，这怎么能怪医生这种职业呢？他把这个奇谈怪论向许多人说过。在这个社会，撑死胆大的，恶死胆小的，这是他经常说起的话。

        他都快得逞了，这时竟驶来了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一个男人，不知是她是丈夫还是情人，她上了车。他伸出的手僵僵的，落空了。那司机还仔细看了看他，他不惧，眼神里满是杀气，人家连忙开走了。

        他心里窝着火。想重新找个女人。这种时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作案的机会对他来说，非常难得。他是个老手，知道什么时机作案才不会被发现。

        这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背着旅行包，大学生出来旅游的吧，而且还单独行动。他盯上了她。

        没想到，这女孩子走了一段路，突然回头，径直向他走了过来。这出乎他的意料。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她走近。

        这女孩子一点都不惧。换成一般的，看到他长成这样，早走远了。她走了过来，问他去超市的路怎么走。这女孩子笑得很甜，让他少了一份冲动。

        他没有笑。他已经不会笑了。

        他虽然没有笑，但还是带这女孩子去了超市。

        女孩路上不断地叫他大哥。把他的心都叫软了。

        女孩子去了超市，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走，在等她出来。她出来的时候，还为他买了瓶饮料。

        两人又在路上并排走着。

        女孩子很健谈，说她是四川人，来这里旅游的。她问罗汉是不是当地人，可不可以为她推荐几处景点，或者作为向导带她走走。女孩不断地与他聊天，冲他笑着，还时不时地拍了他的身体。让他感觉，这女孩喜欢他，最起码对他有好感。对于女人，他都是用暴力解决的，没有人喜欢过他。

        罗汉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赌气变差了，因为桃花运来了。

        他殷勤地为她指点，介绍本地好玩的去处。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兴奋得几天几夜睡不好觉。她的美丽如同春天的花朵、冬日的暖阳，一次又一次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些年，这样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对于女人，他重新唤醒了情感与爱意，而不是仅仅是使用。

        不过，他还是耐心地陪她去玩了一个景点。买门票的时候，他想出钱买，可掏来掏去，却找不到钱。这太伤自尊了。还好，女孩很快掏出钱来，并没有怪他的意思。

        玩了以后，女孩还请他吃了饭，说是感谢他的引导。他几次想动粗，半路上把她挟持回家，可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他第一次有下不了手的时刻。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对她的企图。

        女孩子让他送她回酒店，并约好第二天继续带她游玩。他看出来了，这女孩在与他交友的意思，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如果她真能成为女朋友，在朋友面前多威风呀。他对她说，他在工作中经常会学识不够遇到一些困难。他打电话给她，遇到什么困难时，比如计算机操作、工作计划总结的撰写，能够得到她的帮助。他把自己装成事业有成的白领，成功人士了。

        所以，他没有下手，目送着她回到酒店。

        有一天，当女孩子主动提出去他家看看。他对她说起，他是工厂保卫科的，以前做过特种兵。他以为，这般能勾起女孩子对他的好感。果然，女孩子要去他家了。

        他有一套三居室，只有一个人住。最近，他不好意思回家，逼债的经常上门，他心烦。女孩上门了，他只求安静，不想让人打扰。这套房子，现在是他向女孩炫耀的资本，有房子，人就有底气。问题是债主们也知道他的房子所在。

        还是有人来了。他刚把女孩子让进屋，泡了杯茶聊天，讨债的就来了，他想打人，可碍于有客人在，只好好言相劝，说尽快把钱还上。那人想进屋赖着不走，他恶狠狠地掏出刀来，才把他吓走了。

        他被搞得心烦意乱。他十分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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