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章 江南危急

这千里加急的奏报，从江南道送来，所奏报的内容让大宣朝堂为之震荡不已。

        江南道出现了暴动，反贼石皋率领江南道大批流民，自号九野军，现已揭竿而反！

        九野军杀朝官、占州府，现在占据富春江一带，与江南卫石士兵激烈对抗，江南道内乱已起，局势正面临着失控！

        在看到这个急报之后，至佑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江南乱，反贼起，局势危急！

        他的天下、他的江山，开始动乱了，没有一点点征兆，他完全没有准备，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个时刻，他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四王动乱，那时候他年纪很小，并不知道动乱是怎样的，但他深刻地记得，宫里宫外每一个人都神色阴沉，那些大臣脚步一刻不停地奔往坤宁宫，向母……向郑太后禀告一个又一个战况。

        那时候，郑太后是怎么做的？是怎么应对的？

        他不知道，他没有一点印象，他只知道死亡动乱的结果，那就是四王皆被诛杀，随后他才能登基为帝……

        现在距离四王动乱才过去十几年而已，国朝又再起了内乱，而且这场内乱还是出现在最为富庶的江南道。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不是……现在朕应该怎么办？

        至佑帝身子僵直，唯有双手在轻颤，连这一张薄薄的急报都握不稳，直到侍立在御前的何恩焦急唤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他才低头看向已落在御案上的急报，仿佛如梦方醒一般。

        ——可惜他宁愿是在梦中，压根就不想接到这样一封急报。

        兵部尚书郭邕立在殿中，沉声禀道：“皇上，这封急报是昨日送来的，局势讯息万变，现在江南道是什么样的情况，现在还不明确。臣建议，立即召集中枢官员前来商量对策！”

        郭邕的神色十分凝重，他是兵部尚书，统领军中的情况，实在太清楚千里加急的奏报意味着什么。

        这封江南卫送来的书信只是说了江南道如今的局势，说了反贼石皋揭竿而起，也说了石皋占领了富春江一带，却独独没有说到江南卫克敌的情况。

        江南卫有十万兵马镇守，可是反贼能有多少人？为何江南卫没有克敌的情况传来？

        那么，就只能有一种情况，就是江南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是内乱起得太突然了。以致江南卫士兵不能及时调度，还是因为那所谓的九野军声势浩荡，令得江南卫退避？

        因为江南道动乱的消息实在太突然，凡此种种，郭邕现在还不知道，更无从猜测。

        现在，他只能等江南卫更多的消息，等江南道官员传来更多的消息。

        但在等待消息的时候，京兆朝堂也要早作准备，以策万全。

        听了郭邕的话语，惊惶无措的至佑帝就好像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下令道：“传朕旨意，立刻将王元凤、谢惠时……叶献召集宫中！共同商议急报，应对江南道局势！”

        在说到中枢主官的时候，他略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了叶献的名字。

        事急从权，现在叶献还是尚书令，还是中枢第一人，不管叶献先前做了什么事情，但放眼现在的朝堂，能有本事稳住朝政的人，就只有叶献这个尚书令。

        现在江南道起了动乱，这是国朝现在最大的危机，在这个危机面前，任何事情都可以往后延迟。

        现在，他必须借助叶献的本事来应对江南道的动乱。

        很快，叶献、王元凤和谢惠时三个中枢主官便匆匆进宫了。

        这个时候，王元凤和谢惠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天色将晚，宫中快到了要下钥的时辰，皇上还是将他们急召进宫，必定是出现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纵他们想到了出了大事，却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江南道内乱，石皋谋反！现如今江南道局势无比危急！

        石皋谋反，石皋是谁？怎么会突然谋反？怎么会有本事谋反？

        还有那些流民组成的九野军，江南道的局势怎么会变成这样？此前没有一点点风声！

        事情太突然了，太严重了，王元凤和谢惠时都神色惊变，脑中只觉得一片迷糊，压根就想不出有什么对策来。

        叶献脸上同样有惊骇神色，不过仍极力保持冷静，沉稳开口道：“皇上，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冷静。江南道局势虽然危急，但是江南卫有十万兵马镇守，那些反贼只是由流民组成，乃一群乌合之众，绝非江南卫的对手。这封急报是昨日送来的，想必事情危急，江南卫才会有此奏报。现在隔了一天，或许江南卫已经稳住局势了。”

        他声音沉稳，神容冷静，似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至佑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帝王脸上犹有惊惶，却不住点头说道：“爱卿说得没有错，江南道有十万士兵，只是一时不能反应过来而已，说不定已经平息这场内乱了，说不定已经稳住江南道局势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一场小小的内乱而已，虽然来得突然了些，来得迅猛了些，但有江南卫在，一定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只是一个小水花而已。

        朕不怕，朕不怕……

        可是他的双手仍旧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的惶恐是如此明显。

        叶献抬头看了至佑帝一眼，继续说道：“皇上，臣认为现在应该派出斥候前去查探江南道的情况，也可以接应江南道送来的急报；为谨慎起见，臣建议令京畿卫、左翊卫全员警戒，并且抽调一部分兵力护卫宫中……”

        一个个应对的计策从叶献口中说出来，从军中到朝中，从刺探到护卫，都兼顾到了。

        不管早前至佑帝对叶献是如何不满失望，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叶献的临急反应，足以对得起他这个官位，也具备了一个尚书令应该有的本事和素养。

        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现在中枢有叶献在，就乱不了，那么江南道的局势，也可以沉着应对。

        这般想着，至佑帝心中的慌乱散了些，看向叶献的目光异常复杂。

        朕原本要问罪叶献的，不想局势动乱的时候，却不得不倚重叶献的才能，实在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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