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裂(2)

唐蜜拉着郁心一直跑出巷子，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郁心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唐蜜带上了车。

        郁心用日语报了个地名后，出租车就开了出去，唐蜜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去哪儿？”

        “商场。”郁心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唐蜜几眼，“真不知道你穿成这样，他们是怎么放你进去的。”

        唐蜜：“……”

        她扯了下嘴角，笑着道：“穿成你这样才是问题吧？商场真的会让你进去吗？”

        郁心把亮闪闪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又对着玻璃窗整理起头发来：“哦，这个衣服是顺手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

        唐蜜：“……”

        “放心吧，罗浩会解决的。”

        唐蜜：“……”

        罗助理也……不容易。

        郁心把自己的发型整理好后，回过头对唐蜜笑了笑：“甜心，你很喜欢那里的男人？”

        唐蜜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以为那是理发店呢呵呵呵。”

        郁心：“……”

        “你呢？你又去那里干什么？”唐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恍然又惊讶地看了郁心一眼，“我听说，牛郎店也招待男客的。”

        郁心：“……”

        他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刘海，凑近唐蜜笑着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吗？”唐蜜对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郁心沉默了阵，突然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郁意去那里的，跟我没关系。”

        唐蜜：“……”

        所以……呢？

        唐蜜还在出神，出粗车已经停了下来。郁心付了钱后把唐蜜拉下了车，唐蜜看着眼前的大型百货商场，在原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郁心回头看了她一眼。

        唐蜜呵呵笑了一声：“这里的东西一定很贵吧？”

        郁心微微扬眉，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郁意有黑卡。”

        唐蜜：“……”

        两人进了商场以后，郁心就拉着唐蜜直奔女装卖场。

        导购们都十分热情，琳琅满目的服装看得唐蜜眼花缭乱。导购不停地跟她推荐衣服，虽然唐蜜一句都没听懂，但对方看肥羊一样的眼神，已经把一切都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唐蜜又接过导购递过来的一件衣服，依然先翻看了一下吊牌上的价格，然后又笑着还给了对方。

        郁心从沙发上站起来，拉过唐蜜的手自己在店里挑选起衣服来，凡是看上眼的就让唐蜜去试，试过的衣服基本都买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导购们对他们的态度更热情了，她们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唐蜜的心就越颤。

        郁心的两只手上提着十几个印有不同logo的纸袋，唐蜜快步走到他身边，都快哭出来了：“我们现在买爽了，等郁总醒过来怎么办！”

        郁心满不在乎地道：“什么怎么办？我经常刷他的卡买一大堆东西，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给你买和给我买不一样啊！啊啊啊，我们还是退回去吧！”

        她说着就去抢郁心手上的纸袋，郁心往后退了几步，不高兴地看着她：“你做什么？这些东西是我送给你的，他要是敢对你发脾气，我下次就把他的钱全部捐出去！”

        唐蜜：“……”

        你送我的，那……你用自己的钱买啊！

        唐蜜不甘心地冲上去又去抢郁心手上的东西，郁心闪躲了一会儿，突然脚步不稳地在原地晃了两下。唐蜜疑惑地停下手，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郁心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右手的纸袋也纷纷掉在地上。他眉头紧锁，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唐蜜被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痛？”

        郁心喘了口气，声音绷得紧紧的：“郁意……”

        唐蜜愣了一下，然后紧张地问道：“郁总？郁总要出来了吗？啊啊，你一说要把他的钱全部捐出去他急得就出来了，我就说把东西都退回去嘛！”

        郁心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唐蜜搀扶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他看。

        郁意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唐蜜看见他睁开眼睛，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郁总？”

        郁意的视线里，唐蜜的脸渐渐变得清晰，他缓缓坐直身体，应道：“嗯。”

        “你没事了吧？”

        “没事。”郁意四处看了看，一抬手就看见自己提着的五花八门的纸袋。

        唐蜜：“……”

        “啊、这些……全都是郁心买的！”唐蜜飞快地把责任推到了郁心身上。

        郁意看了看纸袋里的衣服，问道：“他最近喜欢穿女装？”

        “……嗯，好像是的哈哈哈。”反正郁总没有郁心的记忆，她就……对不起了，郁心。

        郁意没说什么，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纸袋捡了起来，然后一起递给了唐蜜：“我没有穿女装的癖好，都给你吧。”

        唐蜜看着郁意递过来的纸袋，却没有伸手去接。她干笑了两声，对郁意道：“既然你用不上，那就去退掉吧？”

        郁意道：“太麻烦了。”

        唐蜜脸上的笑容更加干瘪：“……不如你先看一下价格再决定吧。”

        郁意没有说话，只是手依然执意举在半空中，唐蜜有种自己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他就会和自己死磕到底的错觉。

        “呃、那就谢谢郁总了。”最后她还是败在了大老板的气场之下，毫无骨气地从了。

        “嗯。”唐蜜接受了以后，郁意似乎终于满意了。他稍稍一侧身，就看见了落地窗上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身影。

        唐蜜：“……”

        她简直不敢去看郁意的表情。

        因为帮自己提东西，郁心刚才又把那件闪亮亮的西装外套穿了回去。唐蜜凑到郁意的身边，笑呵呵地马屁道：“郁总，你穿着这件衣服比郁心好看多了！”

        郁意没有说话，但是唐蜜看见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在无声地表达他的嫌弃。

        唐蜜的眉梢动了动，果然和桑兰说的一样，现在郁意也会有情绪了，就连她这个不常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能察觉。

        “我去换件衣服。”郁意说完就迈开修长的双腿，往前面走去，唐蜜手上提着满满的纸袋，飞快地跟了上去。

        郁意走进了一家男士西装店，店里的女员工看见他后，非常热情地迎了上来。

        她们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又拿了好几套西装给郁意挑选，唐蜜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衣服她还是能欣赏的。

        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的她，突然指了指其中一件，对郁意道：“我觉得这件比较好看。”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唐蜜就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天呐，她为什么要插嘴！老板买衣服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搞得像女朋友在陪男朋友买衣服一样！

        唐蜜的心里一阵兵荒马乱，一方面担心郁意误会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一方面又尴尬得不行。她的耳朵微红，埋着脑袋连看都不好意思看郁意：“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郁意拿过她刚才指的那件衣服，走进了试衣间。

        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笔挺的西装。店里的女员工满脸笑容地对他说着什么，就算不懂日语，唐蜜也知道她们现在一定是在称赞郁意好帅。

        郁意身边的女店员抬起手，似乎是想帮他整理一下衣领，郁意说了句什么，避开了她的手。女员工讪讪地收回手，笑着站在了一边。

        郁意自己整理好衣服，回过身看了看唐蜜，似乎在询问她怎么样。唐蜜生怕自己自作多情理解错大老板的意思，不过想到拍马屁总不会错，于是由衷地赞美道：“非常帅！”

        然后郁意就去付账了。

        走出服装店以后，郁意把那件亮闪闪的西装和紫色领带扔进了垃圾桶。

        他打了个电话给罗浩，告诉他自己的位置，然后对唐蜜道：“罗浩马上就过来接我们，去楼下等他吧。”

        唐蜜想了想，对郁意笑着道：“会不会太麻烦了？我知道酒店的名字，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不麻烦，我们住在一家酒店，走吧。”

        唐蜜愣了一下，跟上郁意。

        下楼的时候，唐蜜发现郁意一直在偷偷瞟她手上的购物袋，她的眉头动了动，心想难道是郁总后悔了？

        她正想再次提议把东西退回去的时候，郁意突然开了口：“需要我帮你提吗？”

        唐蜜一惊，连忙道：“不用了，都是夏天的衣服，很轻。”

        “嗯。”郁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唐蜜对他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有点意外。

        她偷瞄了郁意一眼，很在意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日本，但是也没敢问出来。

        本来嘛，老板的行程哪有必要跟她汇报。

        ……早知道刚才就问郁心了。

        “对了，你是在哪里遇见郁心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唐蜜噎住了，难道她要说在牛郎店？这个地点太尴尬，而且郁意要是知道郁心假扮牛郎会怎么样？更何况郁心说是郁意去的牛郎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就知道了老板不为人知的秘密？

        郁意见唐蜜迟迟没开口说话，眸子动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唐蜜：“……”

        岂止是难！简直是对灵魂的拷问！

        唐蜜思考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牛郎店。”

        最后三个字说得飞快，但是郁意还是听清楚了。他看着唐蜜，面无表情地问道：“公司派你来参加交流会，你就是去牛郎店交流的？”

        唐蜜：“……”

        这个问题听上去有些耳熟啊……她看了郁意一眼，很想问他去牛郎店又是做什么，不过始终没这个胆子。

        她吞了下唾沫，干巴巴地道：“呃，是卢雨说带我去了解一下日本文化。”

        郁意看了她一阵，沉默地收回目光，唐蜜看着他线条漂亮的侧面，心里有些惴惴的。

        两人走出商场的时候，罗浩还没有到。郁意那之后都没再说过话，唐蜜试着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好的话题。

        三五个打扮夸张的年轻男孩踩着滑板从他们跟前经过，郁意下意识地拉住唐蜜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自己身边。

        唐蜜侧头看了看他，郁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唐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突然泛起一点笑意：“郁总，你来日本旅游吗？”

        郁意道：“不是，过来考察。”

        “哦。”唐蜜应了一声，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到了他们跟前。

        罗浩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目光从他们的手上不经意地扫过：“郁总。”

        郁意松开唐蜜的手，对她道：“上车。”

        唐蜜乖乖地钻进车厢，郁意也坐到了她的旁边。车子发动以后，罗浩微微回过头，对唐蜜笑了一下：“这还真是奇遇。”

        唐蜜瞬间领悟了他说的奇遇是什么奇遇，又变得尴尬起来：“呵呵，那啥我真不知道那是牛郎店……”

        罗浩轻笑了一声，摆明不相信：“我看你对那两个店员笑得挺开心的。”

        “……这是误会，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好笑了。”

        罗浩挑了下眉梢，问道：“你吃了那里的芝士蛋糕吗？”

        唐蜜点点头道：“嗯，那个超级好吃，是谁做的？”

        “他们的老板。”罗浩看了郁意一眼，“那家店的老板是郁总的朋友，郁总一直想请他到我们公司来，但是他好像更喜欢开牛郎店。”

        “……呃，人各有志嘛。”

        罗浩笑了一下，回过头去没再说话。一直沉默的郁意突然开口道：“他曾经在法国一家星级餐厅工作过，我在法国的时候偶然认识了他，后来他回了日本，还开起了牛郎店。”

        罗浩笑着补充道：“他说他去法国的钱是当牛郎赚来的，不过在法国转了一圈后，还是觉得当牛郎更有挑战性。”

        唐蜜：“……”

        “哦，顺便一提，他开牛郎店的钱是在法国当厨师赚的，是不是觉得很有宿命感？”

        唐蜜：“……”

        好精彩的人生，不过……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她看了看身边的郁意，眨了眨眼：“郁总，郁心跟我说你是去光顾牛郎店的。”

        前排的罗浩闷笑了一声，郁意正想说话，唐蜜又飞快地补充道：“不过我当然不相信，他果然是在污蔑你！”

        郁意的嘴角动了动，最后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唐蜜扭过头去看窗外，无声地闷笑起来。郁意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沉吟了一下道：“郁心他智力有问题，他说的话你以后可以直接无视。”

        “哦。”唐蜜应了一声，肩膀却是抖得更起了。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后，罗浩帮唐蜜把东西提了过去：“你住在哪个房间？”

        “1203，我自己提就可以了。”

        罗浩上了电梯才把东西递还给她：“我们就住在楼上，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电梯刚好在十二楼停了下来，唐蜜跟郁意说了句再见，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的时候，卢雨已经回来了，正躺在床上做面膜。看见唐蜜提着一大推东西回来，连忙坐了起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呃……”

        唐蜜还不知该怎么解释，卢雨就拿出一件连衣裙看了看：“你发财了吗？买这么贵的裙子？”

        唐蜜没有说话，卢雨放下裙子，暧昧地打量了她几眼：“今天我接完电话回去的时候，看见你拉着一个男人匆匆忙忙地从后门跑了。”

        唐蜜顿时紧张了起来：“你看见是谁了吗？”

        卢雨耸了耸肩：“听说是个新来的？没想到你还挺放得开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呢。”

        唐蜜：“……”

        “你想太多了。”她收拾起床上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

        卢雨走到她身边，拿胳膊撞了撞她：“这些东西该不会是他给你买的吧？可是不对啊，哪有牛郎还倒贴钱的？”

        唐蜜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他就是这么一个助人为乐的牛郎，他的名字叫雷锋。”

        卢雨：“……”

        他的名字叫傻比吧。

        卢雨对那个雷锋牛郎充满了好奇，就指着找天再去一次牛郎店，看他会不会也给自己买一堆衣服。

        无奈唐蜜口风太紧，她想方设法问了半天，也没收获一点有用的消息，最后只得放弃。

        第二天交流会正式开始了，这次参加交流会的有来自七个国家的十几名糕点师，唐蜜万万没想到，林澈也在其中。

        看见她过来，林澈和身边的韩国厨师说了什么，就笑着朝她走去：“没想到在国外也能遇见你，这个是不是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唐蜜觉得倒霉透了：“早知道你也来，我大概就不会来了。”

        林澈笑了一声，也没有生气：“交流会是个很好的机会，郁意派你来参加，看来他很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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