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阴沟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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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不过是来赏梅的,旁的事情,你且莫要在意。”秦照夕心中有数,皇上并不喜欢这个女子,但是怜她自小便跟在他的身边,不争不抢,也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而给了一个妃子的身份。
却不想一个已经被遗忘的人,施玉音进宫之初,就将人给招惹了出来。
当日的事情,发生的何其巧妙,秦照夕不愿意打扰了那个清浅女子的青灯木鱼生活,但是却被施玉音给圈了进去。
再后来,当风起之时,本就隐隐有了雪落之兆的天气,突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打在枝头和着梅花一同零落,那个清浅的女子终究是步了出来。
或许是觉得平静的心被外头的风雪打破,或许是因为施玉音时而发出的高声言笑之声打破了她这院子里的一方安宁,总之,她是走了出来。
秦照夕只是宁静的站在一枝繁盛的梅花树下,看着清风飘扬,听着雪落无声,当淡淡的行礼之声自背后响起的时候,她才幡然初醒。“梅妃今日怎么有兴致出门望雪?”
“只因为心难静了,便是与佛祖相言也是徒劳,不若看看这门外言浅言深,来往之人。
秦照夕初出只觉得这话中含有深意,却并不觉哪儿不大对劲儿。“皇后,莫要轻信了小人,到最后一无所有。”还不待她脑海之中的那层念头转过,就听她如此言语。
“本宫的身边,都是父亲精挑细选的人,且是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如何会出现小人呢?梅妃这话说的倒是唐突了!”秦照夕不置可否,发间被不知道打哪儿吹来的一朵梅花簪上,将那虽然精致却总显得凌厉的妆容给打散,她说着这话的时候,是全然的信任。
那股子自心底传出的笑容,将那张本就倾城的小脸儿映照的完美无瑕。
但是,就是这样的秦照夕却让那个一身简单的梅妃缓缓摇了摇头,可是她终究未在多说。后来,当胥容得了消息听说她们在此赏梅的时候,便也步了过来。
他将站在树下恍若精灵的秦照夕揽进怀里,与梅妃清清淡淡的说了几句,之后,当他们正打算派人将施玉音从梅园里找出来的时候,却见她自拐角处慌慌张张的走出,眉色惊慌失措,看到胥容的时候,竟然一步迈前,状似不经意的将秦照夕给撞了开来,直直扑到了胥容的身上。
“三郎,好恐怖……”她嘤嘤哭泣,那张绝色的娇容,直揪住了胥容的心,他歉意的看了一眼秦照夕,却得到她一个谅解的笑容。胥容虽然觉得对不起秦照夕,却也因为软玉在怀,糯糯的哭泣之音在风中荡入耳里,他自不能推开。
“发生了什么?”胥容的声音是凌厉的,好似是被安抚了一般,施玉音缓缓抬起头来,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映在胥容的眼里,惊为天人。更生怜惜。
而被推到一边的秦照夕端庄委婉,只是担心的看着胥容怀里的施玉音,一丝都没有觉得自己的位置被觊觎了去。
施玉音欲言又止的转首看向梅妃,继而又埋首于胥容怀里,不停的摇头。
这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梅妃,她宁静的眉目依稀,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懂这施玉音的意思。
“来人,给孤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场变故及其的富有戏剧性,胥容查出了一个侍卫竟然与梅妃有染,看到施玉音的容颜色从心起,竟然打算轻薄于她。
胥容自然大怒,秦照夕本是不相信的,那样一个宁静安然的性子,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心灵,怎么会与侍卫有染,但是听着施玉音一步步的哭诉,听着施玉音每夜都来缠着她,与她同寝,她渐渐的就信了。
只是善良如她,终究在胥容打算将那个梅妃赐死的时候,她开口求了情,那之后,远梅殿便真的如它的名字一般,让所有人都疏离了梅妃,她的名号被夺回,远梅殿便成了冷宫一样的存在。
又一声叹息,“你信你的那个表妹么?”这是她最后出现在远梅殿的时候,那个颇为憔悴的梅妃说的话。
她当时不解的看过去,却听她几不可闻的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手中的佛珠轻轻翻滚,木鱼的声音一遍一遍。
当年的秦照夕心下有些烦躁,这是难得出现的情绪……只是最后的最后直到她离开的时候,她还是点了点头。
凄清寒冷的月光自已经腐朽的窗棱里撒落在一个颓废的人影身上,昔日的容颜依旧经惊艳,不因为狼狈而有丝毫的减弱。
一人踏着月色而来,“夕姐姐,我的好姐姐,我今日又来看你了呢!”
她并不说话,只因为说的越多,越能让这个她昔日当做宝的落魄表妹给嗤笑了去,只因为说的越多,这人施加在她身上的折磨也是越多。
自己越是痛苦,她便越是开心。
“我的好姐姐,你可还记得那个梅妃了,那一出事情可是我自导自演的呢!呵,幸而三郎只相信我,也幸好您这个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可是……”说道这儿,她的脸色霎时间冷的骇人,“可是,你既然一次不说,为何要在三郎处决的时候,出来求情呢,只因为想要表现出你的善良么?只因为想要将自己最美的一切摆在人前么?”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哎,我的好姐姐,你不知道么,那个梅妃可是得罪了我呢?而且她暗地里和你说的话,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不过吧,这宫中还就只有这么一个明白人。”施玉音的冷笑充满了不屑,将秦照夕贬得一丝不剩。“你说,我如何能让她存活,不过如今远梅殿与冷宫也差不了多少,我再暗中使些手段,她估计会比死了还痛苦吧。”
施玉音的大笑声不绝于耳,秦照夕缓缓站起身来,“或许最后的你也如我这般。”她的发髻凌乱,但是那通身的气势,却让施玉音心中大怒。
她最是讨厌的便是这样的秦照夕,秦将军的嫡女,昔日的越王妃,曾经的皇后,无一不是高不可攀的身份,可是呢,她什么都没有。
她不感谢秦照夕将她接入宫中,她不感谢秦将军收留于她,只因为越是这般,越是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她们之间有着多大的差距。
每每看着站在胥容身边的秦照夕,她都狠狠的将指甲掐进肉里,提醒着,那个位置,有朝一日她必须从秦照夕的手中抢回来。
所以在看到这样的秦照夕的时候,她一步抢上前去,将她推得一个踉跄,直直撞倒了边上的流理台。
两个宫利索的将她的双手反缴起来,秦照夕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可是她紧闭双唇,将痛呼含在口里,绝不示弱。
……
楚莲若突然从睡梦之中惊醒,那个人,她早就看透了么!冷汗一层层的落下,原来,当年她就已经在劝诫她了……时隔今日,再梦当年,楚莲若将一个个脸庞自脑海之中略过,最后停在了一张静若水的面容之上。“卿卿……思微……”
不知道今日再去弥补,可还算晚?
“主子,你怎么了?”听得楚莲若声音里的急切,卿卿直接推门而入,思微更是只着了单衣,就入了她的屋子。
“随我去远梅殿!”楚莲若拿过床里边的帕子,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主子,如今已经二更天了,这个时候……”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也正是一些宵小出动的时候,若在此时,楚莲若有些什么差池,胥阳怕是会将她二人直接送入地狱之中去。
“二更天了么?”她喝了一杯水,呢喃了一句,她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睡着,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时间过了这么久。
“主子,明日再去吧!”卿卿劝了劝,她只道楚莲若一时兴起,却不解是因为她心中之愧。
“卿卿,你可知如今的远梅殿是个怎样的光景?”楚莲若拍了拍脸颊,她自是知道宫中琐事,大多数都在卿卿的脑海之中封存着。
“昔日的梅妃在前皇后还在的时候,尚且还能受到些照拂,只是……”卿卿看了一眼楚莲若的脸色,昏暗的烛火,并不能看清,“只是后来,玉贵妃当权,已经被夺了封号的梅妃,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宫人都对那个地方讳莫如深,吃穿用度更是苛刻不已。”
“竟是如此艰难么……”楚莲若沉吟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哈欠连连,冻得瑟瑟发抖的思微,“你先去睡吧!”
她重新躺了下来,那张雕花木纹檀香床本有的安神作用,却一点点都没有让楚莲若的心思沉下来。
“主子,我便在此陪着您吧。”见楚莲若已经安静了下来,卿卿却不敢再离开,想着还是陪伴的好,也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刚刚醒来的楚莲若尤其的让人看不透彻。“思微,你去睡吧,这儿有我。”
思微看了一眼重又闭上眼睛的楚莲若,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卿卿,得到她的一眼安心,这才摩挲着双臂离开了去。
这之后,一夜无话,楚莲若并不知道自己可有睡着,只是迷迷糊糊之间,又梦到了许多事情,可是每一次在她呢喃着想要将那层愤恨发泄出来的时候,却总是听到有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熟悉的温度,她不断紧贴,终于是沉沉睡去。
“我要一个解释。”胥阳细细擦掉楚莲若额际的汗水,沉着声音问道。
“属下并不清楚,只是今日主子的心似乎很不安宁,自从听到了远梅殿的琴音。”
“远梅殿?她问了什么?”胥阳将丝杯给楚莲若掖了掖,打算抽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她如一只猫咪一样,紧紧缠住他的一只手臂,用力之狠,让胥阳都不禁蹙了蹙眉,这般的不安心么?“本王要听她醒来之后说的所有话。”
卿卿点头,直接复述而来,谁都不曾知道,过目不忘是她的一个本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胥阳才选中了她,因为想要将楚莲若的所有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就必须需要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之前倒是从不曾询问过,今日却是用上了。
当一切被提出,胥阳皱起的眉头却并没有抚平,因为从卿卿说的那几句话里,根本就不能理清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他挥了挥手,他与风轻在随然里与那皇甫承尔虞我诈,总算是半忽悠着将他的目的给套出了一些,不得不说那皇甫承是个狠角色,但是与之二人一笔,还是棋差一招,更何况他们二人联手,可就不是一招的问题了。
听完之后,他回到王府与魏曲吩咐了几句,就朝着皇宫赶来。
虽然天色已晚,虽然来了也只是看着楚莲若的睡颜,但是心之所向他阻止不得,其实更多的是,那个人的一句言语,“明日或许莲若就该动身去琉璃寺了,而如今,这皇甫承必定会始终缠着你,若是到时候并不能脱得开身,你可就要有几日不得见了!”
这样的可能性虽然胥阳会极力避免,但是人心最是难侧,所有的算计,就怕一朝覆灭。
“莲若,若儿,便是看着你的睡颜,我也甘之如饴。”胥阳理顺了楚莲若因为汗水而染湿了的头发,低低的在她耳边倾诉着属于爱人的语言。
楚莲若就像是似有所觉一板,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仿佛是在回应着胥阳。
当天色渐渐明朗,当楚莲若渐渐转醒,旁边的温度依旧还在,她唰的抬头,“我以为你不会来。”这一句话,多么歧义,这不是分明在告诉胥阳,她的内心一直在期盼着他的到来么!
“我若是不来,又怎么能听到你的思念。”胥阳暧昧的凑近她的脸颊,浅浅落下一吻,“早安!”
“早安。”楚莲若并没有矜持的推开胥阳,她贪恋这样的温度。
“醒了就起来吧,小懒猫,今日胥容大概就会下旨了。”胥阳捏了捏楚莲若抱着她的小手,柔若无骨捏起来没有半两肉,“似乎又瘦了,这两日你都在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嗯,什么都没做。”楚莲若将要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生硬的转开了话题,“你怎么知道?”
“昨日胥容去了淑妃殿,而在淑妃殿里,基本是就没有淑妃办不成的事情。”胥阳似是开玩笑,又似是不屑的说道。
关于这一点,楚莲若也是了解的,因而对于胥阳的调侃与不屑,并不置一言。
“那你怎么会确定淑妃一定会在昨晚说出今日出宫的话?”虽然她也有所预料,但是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本还以为要在后天的时候。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胥阳揪了揪楚莲若的手,淡笑着说,“起吧,一会儿圣旨传来,见咱们衣衫不整,恍若翻云覆雨,可就不好了,不过你要是想让别人发现,我自然不予反对。”他挑了挑眉,斜肆的笑容在楚莲若的眼中蹦开,恍若烟花炸散在黑夜的天空里,粲然生辉。
楚莲若撇了撇嘴,嘴中嘟哝了一句,“妖孽。”然后红着脸儿将他推开。
“思微,我要穿衣服。”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却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胥阳的视线就在背后,盯着楚莲若,“那本王就先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先要做一件事情。”
楚莲若听着这话,疑惑的转过了身子,“做什么?可有危险?”
胥阳听着这担心的言语,脸色有些怪异,这可让楚莲若更加的担心了,她投怀送抱,半跪着抓住胥阳的肩膀,“什么事情?”
被抓的心痒痒的胥阳,二话不说,直接搬过楚莲若的脑袋,狠狠的吻了上去,似乎是在倾诉什么,又似乎是在发泄什么,炙热而又温柔。
楚莲若霎时间睁大了眼睛,随后,柔软了身子,放松了下来,尽情的享受着这一个翻天覆地的吻。
当再次分开的时候,楚莲若双眼迷离,眼光流转,看的胥阳狼心又起,却觉得实在不是时机,心中将胥容暗骂了许多遍,面上却是一层温柔,帮着只着了睡意的楚莲若细细的穿起了卿卿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楚莲若一副无骨之状,让抬胳膊抬胳膊,让抬腿抬腿,直到最后一个腰带被胥阳自身后绕过,她才反应过来,这个王爷,竟然在帮她穿上这么复杂的衣服,“记住了,我便会像这一根腰带一样,紧紧的缠着你,而你,也要一样!”
胥阳的情话不多,但是说起来却总是让人招架不住,楚莲若心中一动,垂下眼看着胥阳的手,穿梭在腰带之间,打了一个完美的结,她轻轻拿手拂过那道结,“你怎么会的?”
楚莲若惊异有之,更多的还是感动。
“向入画学的。”胥阳直言不讳,“她的身世我已然调查清楚,确实是戏班子出声无误,只是看多了人情世故,故而给人的感觉很不一般。”
“嗯……也是可怜之人,若有合适的,莫要耽误她的年华。”楚莲若转身伏在胥阳的怀里,很是不舍。
那声音闷闷的,不舍的感觉却不仅仅限于楚莲若的心中,胥阳回抱着她,眼中凝过一抹深思,口中却在轻言:“若儿,我可以将你这般模样当作是在嫉妒么?”
半晌,楚莲若竟然真的溢出了一声轻哼,“我就是在嫉妒,你府中都是男子,这个侍妾,哼……反正你不能耽误人家,说来,你府中第一个给我好脸色的还就只有她。”楚莲若拧紧了眉头,唇线几乎抿成了一条,越说越有些无理取闹的架势。
胥阳却是更收紧了手臂的力道,这样的楚莲若他喜欢的紧儿。
胥阳与楚莲若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儿,耳朵轻轻动了动,“真的该走了,要记得无时无刻都要想我。”
“你也要想我。”楚莲若觉得礼尚往来,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话,直到胥阳磁性的笑声扬起,楚莲若才反应过来,“快走吧。”主动退开胥阳的怀抱,却被那双铁一般沉重的手臂圈住,“要好好的。”这四个字颇具深意,却让楚莲若心下微微收紧“胥容说让风世子领队,你不跟着去么?”此时的楚莲若就好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咪一样,可怜兮兮的……
胥阳看的好笑,“放心吧,我会去得。”如果那个皇甫承不来纠缠于他得话。脚步声已经在院子里响起,胥阳再不能久待。
楚莲若再不舍,也终归只能看着胥阳得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当她推门而出得时候,正听到那尖细得嗓子里喊出得几个字,“夕妃接旨。”
果然如胥阳所言,下午她们便出发,虽说这一路并不是山高路远却毕竟是皇室得面子,所以该准备得东西当真不少。
“公公,可是各个四妃都接到了旨意?”楚莲若喊住了传旨公公,给了思微一个眼色,长期得宫中生活也让她更加得灵活了。心思灵动得就将一个翠玉小佛递给了传旨公公。
小佛不过巴掌大小,恰能握在手心,“夕妃当真是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口上这么说,但是还是不着痕迹得自思微得手中将那翠玉小佛笼到了袖子里,楚莲若只是笑了笑,当年施玉音就是这样收买她得宫人得吧!“确实是四妃均收到了,但是听玉贵妃得意思,似乎想将那蕊婕妤一同带去。”那传旨公公,小声得说道,他也是在宫中混迹良久,自然明白主子最想听得是什么?
“嗯,辛苦公公了!”思微客气了两句,随后将人送到了门口。
“主子,要说这玉贵妃还真是……”思微回来的时候一边整理所需得东西,一边顺口说了一句施玉音得不是。
楚莲若斜她一眼,真是,真是什么呢?思微想说得自然不是好话,蕊婕妤被你利用,你不将她生死当回事儿,她心中自生出无限怨卒,到时候阴沟里翻船,或许不仅仅是一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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