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祸不单行

等到李国斌出院的时候，已经是3月份了。由于过年没办法回老家，李国斌谎称自己有重要报道要值班，还把报社嘉奖的10000元打回了家。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听说自己的儿子这么受领导器重，一个劲嘱咐儿子好好干，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

        听小黑说，李国斌挂掉电话的时候有些泪目。李国斌的家乡在浙江一个大山的小村庄里，虽然交通闭塞，人迹罕至，但依仗着那儿丰富的竹笋、杨梅等天然物产，日子过的倒也不差。如今家家户户都盖了小楼房，只有李国斌家还是木质的老房子，脚踩上去就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这些年李国斌往家里寄了不少钱，父母硬是一分都没动，全部存了起来，说是要给李国斌娶老婆用。哪知道李国斌是个坚定的单身主义者，每次他回去都会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向他灌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念。当然，也有在背后议论他不能生的。两位老人家虽然每次都为他争辩说大城市的人都这样，这叫有事业心，但他何尝看不出父母眼里的失落。

        李国斌出院后，寒假也结束了，小黑拎了一大堆保健品来跟李国斌告别。

        “李老师，上次的事情真不好意思，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明天开学了，我暂时不能跟着你实习了，要是您觉得我还行，暑假我再来。”

        按照报社的要求，实习生一个星期最少要实习3个全天，小黑的课程比较紧，他又从不翘课，所以实在是达不到实习要求。

        经过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接触，李国斌对小黑很认可，觉得他是干记者的好料子。不怕苦不怕累，逻辑性也很强，虽然文笔一般，但稿子挖得很深，也愿意去挖。不像有些实习生，到报社来就是为了一张实习证明，摆明了混日子。

        “东西拿回去，我都好了，还吃什么补品。”

        “那，那留着，以后吃。”小黑有点局促。

        “得，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就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留下来实习。”

        “啊？愿意啊，肯定愿意啊。但是报社说我天数达不到标准，要我大四没课了再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是想留下来实习，我就跟领导提提。”

        “真的可以吗？”小黑一脸不敢置信。他之所以想来实习，一开始也是看中了“南洲晚报”这块响当当的大招牌，跟李国斌跑了几次下来，却发现原来当记者这么“有趣”。没错，就是有趣，别人觉得苦，他却甘之如饴。

        “平时没空，双休就要跟着我加班了，你要是不能坚持没关系，不要勉强，但我不希望你半途放弃，你先好好想一想。”

        “不用想，我能坚持。”小黑看起来虽然憨憨的，但机会在眼前，哪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李国斌向领导提了自己的想法，碍于李国斌是“功臣”，所以也不好意思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只好同意。

        就在小黑公布好消息的那天，蔡萍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她不参加传媒大学的研究生复试了。

        “为什么？”小黑和夏柠异口同声地问。

        “不为什么，就想早点工作。”蔡萍吞吞吐吐，架不住两人的软磨硬泡，这才说了实情。

        大年初五的时候，蔡萍的父亲发现自家的鸡莫名其妙被咬死了两只。经过“调查”发现，是村子里一个老鳏夫养的狗犯的事。蔡爸爸气不过，上去理论了几句，却被对方的狗咬了，小纠纷瞬间上升到了“人身伤害”。

        蔡爸爸一记老拳下去，生生把对方的眼眶都打出血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随手抄了把镰刀就抡了过来，蔡爸爸见势便躲，一个追一个跑，最后居然跑到了一个小山丘上。可能是跑得太急，蔡爸爸不慎从土坡上摔落，当场昏迷。后来送到医院去，医生说蔡爸爸摔伤导致全身瘫痪，这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给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带来了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事发后，蔡爸爸住院费治疗费加在一起，几乎耗光了蔡家所有的积蓄。如今蔡爸爸已经被接回了家里养着，吃喝拉撒都要靠人伺候，哪里还有半点劳动力。一家人生活开销支出都压在蔡妈妈身上，这个50岁的中年女人，看起来竟像70多的老人。

        蔡萍当时就下了决定，不读研究生了，赶紧找份工作帮忙分担。蔡妈妈本来不同意，可面对一连串的生存问题，她终究还是点了头。

        “早点出来工作也挺好的，没必要非读研究生不可，你看很多读研究生的，找的工作还不如本科生呢。”看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蔡萍这样安慰说道。

        夏柠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向社会求助募捐？没有人比她更懂蔡萍，或许是从小被人“看低”，蔡萍的自尊心很强，她决不允许自己接受别人的施舍和怜悯。小黑也陷入了沉默，他还是个学生，平时的生活费都是父母给的，他又如何帮助蔡萍呢？

        “干嘛呀？怎么都不说话，与其在这里苦恼，不如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赚大钱。”

        看蔡萍似乎是不想再提他爸爸的事情，有意打岔，夏柠也只好接过话题，“哪有工作能赚大钱啊，除非卖楼、卖保险，那也要卖的出去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过了几日，蔡萍居然真的去保险公司应聘了。

        “真的决定去做这个？”

        “嗯啊，其实做销售也挺好，总比拿死工资强。你知道的，我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他比我还聪明，总不能让他辍学吧。我妈年纪也大了，现在又要下地干活又要伺候我爸，看着真心疼。”

        只有和夏柠独处的时候，蔡萍才敢说几句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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