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决裂

第39章  决裂

那些南疆的百姓们从不敢置信到面色平静，刀剑如肉的声音充斥耳畔，士兵们眼睛都没有眨，很多人挺身而出紧紧保护着年龄小的孩子们，外围的人被刀剑刺穿，一个又一个的无力倒下……

温热的血从四面八方喷洒出来，滚烫地将地上的雪融化，缓缓汇聚在一起，却转瞬就被极寒的冷风冻结凝固。

薛曜紧紧地咬着下唇，就在天启上京女帝脚下，亲眼看着这一场近在咫尺的杀戮，一场女帝亲自下令，惨无人道的屠戮，他印象中的女帝一心为民，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闪烁着光芒，晶莹的泪光像是璀璨的星，却有如此沉重又悲痛的情绪埋藏其中，凌厉、愤怒、无助。

血腥味顺着冷风吹进鼻腔，令人作呕。

这风也吹进了天启上京所有百姓的家中，在这个深夜中悄无声息地变天了。

薛曜此时只剩下压抑的怒意，他能感知到身边人沉重的情绪，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京墨一眼，沉声说道：“很抱歉，我……”，他没有再说下去，他为自己的无力阻止而愧疚。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京墨轻轻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些讽刺，“九皇子，若是有一天南疆打进上京，皇室薛家首当其冲一个也不会留，那时候便是南疆对不住你了。”

冷脸挥下，血肉四溅。

“若无南疆，何来天启。”

短短的八个字，在等待脑袋搬家的南疆人中缓缓飘出来，轻得被风一吹就散，却如此地掷地有声地砸在所有南疆人的心中……那女人目光凌厉，鹰隼一般眸从手拿利刃斩杀同胞的脸上掠过，所到之处，宛若凝霜。

垂死挣扎的卑贱蝼蚁竟然胆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薛听琴不屑一笑，挥剑便斩断了她的头颅，轱辘轱辘得滚了好几圈以后，身体才挺直着脊背扑通一声倒下。

沉静，静的只有风声。

这八个字，唤醒了南疆人的理智。

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飞速扩散。

“当初是若没有永安王率领南疆黑风骑奋勇杀敌开山拓土，哪里有现在繁华安逸的天启上京！”

刷的一声，接着就是头颅滚落的声音。

薛听琴冷冷的注视着，刀剑会让他们住嘴。

短暂的停滞，似乎连呼嚎的风都安静了。

“永安王镇守边疆，在贫苦的南疆一守就是二十多年，保护了五州大陆二十余年的平安！”

话音刚落，不出意外地，腔血喷涌。

“陆世子幼年就背井离乡来到上京为质，为女帝祈福自请去无极宗，前些日又救下了天启皇子免受侮辱保住了皇家颜面，何处有愧于天启了？”

“寂缅、平贞、岭照等国密谋刺杀永安王，残忍谋害南疆无辜百姓在先，女帝不给南疆做主，杀回去又有何错！”

“新历年曹国舅联合周边国叛乱是南疆百姓用自己的血肉抵住的天启国的大门，活生生用奉献了自己的性命，摞起的尸骨比城墙还高，都未让一个叛军进城！”

“我的母亲为守卫边疆瞎了眼睛，两个姐姐为天启出征丢了性命死在沙场之上……”

“南疆虽穷但绝不志短，忠心为国一心为主绝无反叛之心，我们祖上十代都活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女帝说过，会给五州带来盛世安康，会给南疆带来富饶的生活，是她说，天启的就是南疆百姓另一个温暖的家……”

……

“南疆无错！”

“南疆无错！！”

“南疆无错！！！”

连杀戮都遮盖不住的勇气，所有南疆人都挺直了脊背，任凭人头落地，也要有骨气的死去。

“闭嘴！都给我通通闭嘴！！！”

“给我杀了他们，杀了这些贱人！”

薛听琴暴怒，双目充血青筋暴起，怒声呵道。

那些南疆平民们，丝毫没有半点面对死亡的恐惧，薛曜清楚的看到，那不是任性而为的报复顶撞，不是逃脱不掉必死的绝望，更不是自知无力回天的自暴自弃。

那是一种仿佛刻在骨血中的精神，一种强大的支柱一种无形的力量，质朴坚韧、执着顽强、不可撼动。

巨大的波涛在薛曜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双目血红，喉咙紧涩，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样的南疆，这样的南疆百姓，天启……已经输了。

所有人都很安静，刚才还在哭闹的孩子们也很乖巧，没有哭声、没有求饶、没有抱怨。

他们的双眼清晰地看着刀剑落下抬起落下又抬起……看着同族在天启士兵的剑下猝然而终的生命，眼睛清明干净，却又暗暗翻滚涌动着骇人的波涛。

那是五州大陆的至尊王者都要为之胆寒的怒火，是沉渊恶煞都要为之退步的仇恨，是慈悲佛陀都要为之叹息的悲悯。

稚嫩女童的脸突然一片温热，她的亲人死在自己眼前，就算头滚落在地上，他的双眼也默默注视着他的孩子，温柔的不舍地看着她，在孩子眼中一点也不恐怖。

但她好像明白，父亲不会回来了。

“坏蛋，你们这群坏蛋！”

从人群中爬出来一张染血的小小脸孔，爆发出清脆的声音，紧紧攥着小拳头，一双眼睛通红，眼眶里的泪花久久都没流出来，冲着薛听琴大声叫道：“父亲说，天启是最富庶的国家，是五州大陆的中心，是最包容最和平最温暖的都城，他说天启女帝绝不会让百姓受半点儿委屈，让来自任何地方的子民都有一个温暖的家，不会做对不起…….”

冰冷的剑轻而易举地就刺穿了她小小的身躯，转眼间就终结了孩子口中还未说出的话，口腔涌出大量的鲜血，哗啦啦地撒了一身，剧痛令她惊恐到麻木，她狂乱地挥着小手去擦胸口的血迹，无力地挣扎，短暂的两秒抽搐挣扎后失去了呼吸。

孩子们从惊恐万分到安静不语，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战争还未蔓延到天启，可仇恨的种子却已经深深的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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