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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反间


屋内,烛火通明,火盆里灼烫的银炭偶尔发出噗呲的炸裂声。

        蓝采和穿一件淡紫色印花袄子,披头散发地盘腿坐于桌案后,一盏点燃的油灯摆在桌案右上角,散发出明亮的光线,照亮右手中的一卷书本。

        她时不时翻上一页,忽的开口问:“阿历,前几日何长庚那处有何动静?”

        除了阿历,她身边的其他九个暗月卫都被派出做事去了。

        藏在屋外枝头的城主府暗卫正在监视她,所以蓝采和与阿历谈话都讲的是唇语。

        阿历站在屏风后面的阴影中,闻言一怔,他不是将何长庚的行动走向交给主子了吗?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主子在试探自己。阿历没做多想,将暗月卫和书信的事尽数吐露出来。

        不知何时,蓝采和已搁下书本,手指轻扣着桌面,修眉微蹙。

        前几日何长庚暗地里去逍遥城的动作没有逃脱暗月卫的监视,暗月卫为了防止突生事端于是立马修书一封寄给蓝采和。

        阿历作为交接的信人,收到信后立即去寻蓝采和,但半路上被花月拦截住。后面的发展就清晰了,花月私吞隐瞒了信件。

        因为早有怀疑,得知真相后蓝采和心道果然如此,神色反倒变得平静,除了握的死紧的五指泄露出心中的怨恨和愤怒。

        “花月叛变了。”蓝采和眼底一片冰凉,声音淡然。

        此话一出,却恍若晴天霹雳一道劈中了阿历,他倒退几步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最终怀揣着惊涛骇浪遁走了。

        没过两三日,府中传出一则骇人的消息,宠姬徐夫人疯了!

        孤零零的残枝下,两个洒扫小侍女正自以为声音很小地窃窃私语。高个儿身条的侍女叫住矮一点的侍女,说:“翠兰,你听说了吗?”

        可能是起早了,翠兰有些迷糊地应道:“什么?姑儿姐姐。”

        “哎呀,徐夫人昨晚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翠兰高声惊呼,在姑儿姐姐瞪她的目光中急忙捂住嘴,眨巴着眼问下文。

        “今早,徐夫人还掀翻了桌子上的饭菜,说是有毒。又疯疯癫癫地向别人求救,说有人刺杀她。”

        两人聊的起劲,从徐夫人发疯的事件发展到各地灵异见闻,越聊越嗨。

        正在不远处小亭子中小憩的蓝采和不由蹙眉,抿了抿嘴。花月立在旁侧,见此低声道:“要不奴婢将那两个小丫头赶走?”

        “别,算了。”蓝采和微抬手指,拒绝了花月的好意。

        她不是一个喜欢找麻烦的人,对于两个小婢子八卦这种小事她一向不管。但是她不找麻烦,却不见得麻烦不找她。

        这不,冲着这边亭子狂跑来的女子长的还挺熟悉。

        蓝采和坐卧在栏杆上,两条腿抵着雕刻着瑞兽花纹的亭柱,下身一袭紫色蝴蝶印花长裙拖曳在地,上半身穿一件颜色略深的紫袍袄子,脖子边围着一圈白绒毛。

        女子像一位溺水的人抓向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扑腾跪地,上身微倾死死抓住一截紫色裙角。

        眉心微跳,蓝采和伸手扯着自己的裙角没扯动,只好道:“先放下。”

        她看向徐夫人面色如灰、眼下青黑的脸庞,娇艳的花朵在短短两日便枯萎衰败了,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徐婉像失去了三魂六魄,双眼空洞,只盯着蓝采和痴痴求救:“夫人,救我!有人刺杀我!”

        “我还不能死,还有鳞儿等着我呢——我不想死啊!”

        被徐婉吵闹的烦了,蓝采和朝她伸出手,手指无意间碰了碰徐婉细腻温热的脖颈。感受到皮肤下蓬勃跳动的动脉,蓝采和默默舔舐了下尖锐的犬牙,眼神晦暗地瞟向女子的细脖子,好想捏死这个聒噪的女人。

        不行,要冷静——蓝采和笑了,轻声安抚道:“别担心。你说有人杀你,那你是怎么躲过的呢?”

        徐婉支吾讲述了经过,听完,蓝采和神色显出一些惊奇。月影阁的质量下降太多了吧。

        原来前两日晚上,徐婉从睡梦中醒来感到口渴,于是起床去倒水,结果水没喝成却被站在窗边的白衣白面男子给吓着了。

        徐婉惊恐地回忆,说:“那男子是容长脸,面色苍白的像粉墙,眼睛、嘴巴像一条毛线,眼珠却是极黑,如黑曜石般闪烁着嗜血的冷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个男人像一个白无常。”

        蓝采和被徐婉细腻的语言描写给惊到了,转头看向笔直地立在一旁的花月。花月察觉到她的目光,转眸思索便道:“徐夫人曾是青楼天芳阁的花魁。”

        这年代当花魁不只要绝美的容颜和曼妙的身段,还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怪乎,徐夫人文采斐然呐。蓝采和点点头。

        徐婉接着说:“他抽出一柄银白色细窄软剑,迅疾如闪电般朝我刺来。我吓得闭上眼,只听得镫一声,那凌厉的剑锋已擦着耳廓刺出去。身后随之跳出一个黑衣人,面带黑纱巾,同样持一把长剑。然后两人扭打在一起,我很害怕就躲进了衣柜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衣柜出来,那两人已不见了。”徐婉说到这儿,面色发白顿了顿又说,“我以为危险过去了。吃早膳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先给多多喂菜。结果——多多口吐白沫死了,死了!”

        哦,多多是她的那条爱犬。

        似想起了极为恐怖的场景,徐婉开始大口喘气,面色狰狞扭曲。她大吼着:“有人要杀我!”

        见徐婉有些神经衰弱,蓝采和抿嘴,当机立断出手点了她的睡穴。

        蓝采和能肯定那蒙面的黑衣人是月影阁派来的杀手,至于那白容长脸的男子又是谁派来的,这就意味深长了。

        徐婉被花月搬到芳华苑偏房,醒来时对着陌生的摆设发了会儿愣。这是哪儿?她扒拉了下有些凌乱的发髻,视线游移往上然后盯着横梁发呆。

        “你清醒了。”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肯定道。

        徐婉寻声望去,一个紫衣紫袄的女子正踏步越过门槛。花月低眉敛目地跟在她身后进屋。徐婉张了张口:“大夫人。”

        一道锐利带着探究的视线扫过去。

        蓝采和朝后摆手,侧首吩咐:“花月,这偏房有点冷,去拿个手炉子来。”

        “是。”花月离去前,轻飘飘扫了眼徐婉。

        徐婉瑟瑟发抖,一等花月的身影拐出门便连忙抓向蓝采和。

        蓝采和往后退了两三步,微笑,抽剑抵住徐婉脆弱的脖子。

        “你不能杀我!”

        “你毫无用处。”蓝采和面无表情地开口,手中的长剑又往前刺进些许。

        鲜血顺着划破的长痕流下,徐婉深吸一口气,冷声说:“花月和何长庚是一伙的。”

        “我知道。”

        “啊你——”徐婉摊出了底牌,却没料到这个消息竟然毫无用处。嗫嚅半响,她也没能说出话。

        “去过何长庚的书房吗?”

        蓝采和突然的问话让她一愣,徐婉急忙点头。

        “拿你的命换兵防图。”蓝采和瞥见徐婉犹豫不决,声线忽而轻灵起来,声带诱哄“还在天真地以为何长庚会保你?听说,贺长庚有位古怪的门客,白衣白面容长脸,乃是建邺王家第二旁支的次子,曾是贺西昆的同窗好友。”

        话音落下,空气一阵沉默。屋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夫人——”人未至声先起,花月踏进屋将手炉子塞进蓝采和手里。

        “休息好了就回去罢。”蓝采和留下这一句,便领着花月出了门。

        “夫人,到这个时辰了,您要吃点什么么?”花月跟在身侧,出声询问。

        蓝采和抿嘴一笑,思索片刻才道:“喏,这个季节吃什么?那就梅花糕。”

        当蓝采和捧着新鲜出炉的梅花糕,配着今年的毛尖新茶,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围着火炉拆看阿历送来的信件时,一个婢女打扮的身影正潜伏进何长庚常住的院子。

        正值酉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幽暗的天幕像一只深邃的眼,俯视凝望着城主府中的花草假石和步履匆匆的侍女小厮。

        那道身影小心地避开一波侍女,依靠着一根走廊柱子平息。她忽而垂眸,目光落在紧张到颤抖的双手,叹气。此人正是徐夫人,她脸上不知涂了什么颜料,原本艳绝无双的容貌被一张普通清秀的脸替代。

        徐夫人张望一圈,无人,压下渐趋狂跳的心脏往书房走去。突然空气一阵波动,但徐婉太过紧张而没有发觉。

        锋利的剑尖抵在她脑后一指远,冰冷的杀气一瞬间迸发成万千丝线,丝丝缕缕扣入她的肌肤,吸食滚烫的血肉。

        徐婉僵住,喉咙不断吞咽着恐惧,背脊深处涌出一股让人战栗的寒意。

        “干什么来的?”后面的人声音嘶哑,像五爪扣着石板刮痧,十分难听。

        她这是撞上府里的暗卫了。也是,书房乃是重地,贺长庚怎么可能不留下人手把守?

        那张普通清秀的脸似乎扭动一瞬,继而徐婉定下心神,开口说:“老夫人派我来拿文书。明儿两日,小公子就要过继到大夫人膝下,需以文书昭示天下。”

        那暗卫眼眸微动,思考一番便爽快地收了剑,只冷哼道:“手脚快点,不要乱动东西!”

        徐婉背对着暗卫,闻言面露讽笑,再朝那暗卫道谢一声,便快步走进了书房。小公子过继的事已经在府中传遍了,由不得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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