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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慢慢地分离我给你取暖吧,暖床服务,……


放弃一个人是很难的。

        贺予自那天之后,  一直默默追着谢清呈,想他再说说话。

        但谢清呈已经下了决心,不再与他有任何的纠葛。

        离开一个人,  就像治一病,  若是心念动摇,用『药』含混,半途而废,  待到旧疾复发的时候,  只会比之前病得深。

        贺予来蹭他的课,  他由他蹭,  只是从来也不看他。

        贺予给他发消息,他瞧见了,  只是从来也不回复。

        贺予放学了,想来他宿舍看看他,谢清呈关着门,  没有再让他走近。

        监测手环上的数值,  谢清呈倒是一直从软件上关注着,他虽不与贺予再接触了,  却也不希望贺予因此病发,以他只是不再理会贺予,  也没有『逼』贺予不能再来找他。贺予多少有那一点可以放置情绪的地方,因此腕带未完全飙红,还是橙『色』的。

        谢清呈想,慢慢来吧,  总有一天,橙『色』会变回蓝『色』。

        贺予不可能等他一辈子。

        他开始收拾屋子。

        屋子里有不属于他的物件,还是尽早处理掉好。不收拾不知道,  真的拾掇起来了,才发现贺予留下的东西竟有这多。

        桌子上有好几本贺予的书,甚至还有他的作业本。翻开来看,贺予写作业确实是很认真的,字迹工整清秀,几乎次次都是优+。

        厨房里有一对疯狂动物园狐尼克蠢兔子的马克杯,贺予有一次很想去迪士尼玩,邀谢清呈一起,但谢清呈觉得去游乐园没意,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钱,于是贺予只好自己去了,完了之后带了这样一对杯子回来,一定要摆在谢清呈宿舍里。

        贺予从来没心情去装点自己别墅里的卧室,却要把一堆东西往谢清呈住的地方搬。

        最讨厌的是客厅角落里那台游戏机,当时快递送货上门的时候,谢清呈还以送错了,他这儿是教工宿舍,不需要再配一台大彩电。

        结果送货员解释说,是游戏机。

        谢清呈一看购买人姓名,就沉着脸给贺予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底想干。

        贺予说这是最新款的,可以双人联机,打着很解压。

        可是买回来之后一直在吃灰,谢清呈从来没有贺予一起坐在客厅里打游戏。

        谢清呈把这东西全部处理了。

        他帮着收拾废品的老伯把这东西运上车,回到家中时,忽然觉得这屋子变得空『荡』了很多,甚至可以称之冷清。

        都干净了。

        谢清呈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走进卧室,忽然发现卧室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那是床头柜上的宝可梦盲盒,是有一天贺予在书店随手带的,拆开来,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只火龙,他就把火龙留在谢清呈的床头柜上了。

        “你不是怕冷吗?它可以给你取暖的。”

        谢清呈当时从书里抬起眼:“那是假的。”

        贺予笑着来,走到他椅子后面,从后背搂住他的肩:“那我是真的,我给你取暖吧,暖床服务,包年免费。”

        谢清呈把火龙丢到了垃圾袋里,龙尾巴上的火焰装饰碰掉了,它躺在袋子里,虽然依旧是那样笑着,却好像很伤心似的。

        “……”

        谢清呈最终还是把它捡了回来,摆在了床头,然后拿胶水仔细地,将那尾巴上的火焰重新黏上了。

        六月份,雷雨季。

        沪州变得又热又闷,午后常有雷暴天。

        贺予还是时常来谢清呈宿舍楼下面看他,因怕打扰到对方,他就远远地在马路的对面——从那边是能看到谢清呈书房的,而谢清呈备课或是整理资料,都得在书房完成。

        沪大的编导大一晚自习结束是八点半,贺予来到谢清呈学校通常是九点,他就一直那看着他陪着他,到了十一点的时候,他会给谢清呈发一条信息。

        “哥,很迟了,别再工作了,要早点睡觉。”

        “晚安。”

        比闹铃还准。

        这一天雨很大,偌大的校园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在走动,谢清呈以他不会来了,想打开窗抽支烟,可是走到窗边,还未伸手推玻璃,他就看到贺予撑着伞,站在雨里。

        两人的目光对上了。

        谢清呈戴着眼镜,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晰,因雨大,贺予站在其中,伞也没有明显的作用,他还是淋着了,浑湿透地立在那里,就了确定谢清呈有好好地关灯睡觉,没再熬夜。

        在这一刻,谢清呈忽然觉得贺予从前没有说错,他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如此狠心。

        但他不得不如此狠心。

        他的体每况愈下,有一天醒来,谢清呈咳嗽阵阵,后来从掩着口鼻的雪『色』手帕里发现有血。

        他又去美育做了一次最细致的体检,得出的结论不容他有半点乐观想法。

        谢清呈回了家,把秦慈岩的笔记重新梳理了一遍,测算自己还要花多久,才能把剩下的那全部理完,同时亲做测试,补全那之前毁掉的资料——他觉得时间还是有的,只是并不宽裕了。

        他得抓紧,另外还得继续替老秦的女儿研究治疗『药』。

        然而——

        “谢生。”

        一天晚上,谢清呈正在看书,接到了秦容悲丈夫的电话。

        那个美人之前在港读书,学的普通话里带着古早的港腔港调,以他管谢清呈不是叫谢生,而是叫谢生。

        秦容悲当时黑暗组织绑架,对方折磨她,威胁她,拿她做实验。

        她整个人都他们毁掉了。

        尽管后来,谢清呈决定恢复服用rn-13,拿自己的体做测试,想要研制住遏制秦容悲器官萎缩的特效『药』,可是时间紧了,这『药』只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秦容悲的体质,最终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从去年开始,秦容悲的病症就开始出现恶化,『药』物能有效减缓她的痛苦,却很难再阻止她的病变。

        接到电话的时候,谢清呈第六感触动,隐隐地已感到心惊。

        电话那头是秦容悲丈夫嘶哑,但却尽抚平了悲伤的声音:“谢生,我今早走了,走得很平静。这年,很谢谢你她做的这一切……”

        一通电话结束,耳膜内仍是嗡嗡的。

        谢清呈走到阳台,看着外面飘着的细雨。

        沪州送别秦慈岩时一样的天。

        他点了支烟,想抽,手却像冻住一样,怎也抬不起来。

        他麻木地站了很久,直到烟燃尽。

        秦容悲生前也是个女博士,是个科学家,谢清呈一直以来都无法完全确定,她是否有从她父亲那边得知到一关于初皇的真相。他后来趋向认她是知道的,因她出事之后,她丈夫翻阅她未折磨到疯狂前的工作笔记,发现了很多与rn-13病人相关的研究议题,但是她抓了之后,却生捱了酷刑,也不肯说。

        除此之外,秦容悲丈夫在事后整理她东西时,还发现她曾经画一张画,画里是秦氏夫『妇』,她自己,丈夫,女儿,以及他们家那个出了车祸离世的弟弟。

        还有一个她没有画全五官的人,就站在她父亲旁边,她父亲穿着一样的医生的制服。

        秦容悲用的笔触很温柔,她将这幅画夹在了她从中带来的相册里。

        她在相册的脚注处,用淡蓝『色』的墨水写了几个微倾的汉字:“我的家人”。

        谢清呈再一次拿颤抖的手,又想点一支烟。

        可这次连火机都擦不着了。

        夜深了,四周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

        秦容悲离世后,谢清呈去了一趟沪州陵园。

        他带了两束花,一束搁在了陈慢哥哥陈黎生的墓前。陈慢已经痊愈了,最近家里管得很严,家长生怕他再冒险做傻事,简直走到哪儿都要派保镖跟着他,搞得陈慢烦不胜烦。

        谢清呈觉得这是好事,他不想看陈慢再有危险。

        第二束花,他没有献成。

        秦慈岩的墓前有人在哀悼,他远远瞧了一眼,那其中有几个是沪一医院的老同事。于是他捧着那一束雪『色』的百合,转,走下了长长的山道台阶,最终把那一束『色』的百合搁在了墓园的入口处,正当他要离开时,有个人拿起了他放落的百合。

        是贺予。

        “谢清呈。”

        “……”

        “你要把花给他是吗?你等一等,我帮你去把花放到他墓前。”

        不等谢清呈回答,贺予便拿起了那一束洁的花朵,走上去,来到秦慈岩的雕像前,郑重其事地将花束放落,然后深深地拜了三拜。

        谢清呈站在微雨里,看着他做的这一切……

        下到山门前,谢清呈已经远去了,贺予只能瞧见他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谢清呈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了,他总是看到他咳嗽,往美育私人病院跑——明明谢雪已经出院。

        尤其今天在墓园看到他,阳光下他的面庞苍得就像透明的薄魂,海面的银雾,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不见掉。

        谢清呈现在活着,好像就是了完成秦慈岩的着述,除此之外,他与人世的连接已经很淡了——他无疑还渴望蒋丽萍提的那个“段闻”能够落网,不那完全是异想天开,段闻这个人神出鬼没,虽然是跨境企业的幕后大老板,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郑敬风他们调查出来,这人果然连名字,连使用的份证件,都是假的。

        他父母已经死去十九年了,至今年忌日,便是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无数人心血熬尽,青丝等至发,却始终没有等来一个正义的降临。凶手仍然逍遥法外,牺牲的警员仍得不到一个正名,对于rn-13这禁『药』的追求也仍在暗处延续。

        谢清呈在绝境中,坚强地等了二十年。

        在第二十年,秦容悲死了。

        谢清呈已经不会觉得有多疼痛,多无法接受了,他慢慢地变得格外平静——

        因他知道,他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很快地,不用几年,他也会到他们边去。

        只是不知道,到头来,他已尽了他全部的个人量,却还是没有能够给与他们一个交代,另一个世界见了面,他们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哥,你今天回不回宿舍呀?”又是一周了,谢清呈在这周的周末,谢雪黎姨一起去祭拜了谢平周木英。

        他父母的陵园秦慈岩不是同一处,而是在城西很的一个墓地,葬着的都是平民百姓。

        扫墓归来,回了陌雨巷,在黎姨家吃了一顿饭,谢雪饭后这样问他。

        “你要是回宿舍的话,咱俩一起打车,还省个油费……”

        谢清呈没答这个,他心里似乎压着件事。

        帮黎姨收拾了碗筷之后,谢清呈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抬起眼来,对谢雪道:“谢雪,你我回屋里去,我有件事,想你谈一谈。”

        屋内。

        谢雪略显不安,她长大之后,谢清呈就很少有这样严肃地叫她进屋,她坐下来谈事的情况了。

        “哥,怎了?”

        谢清呈倒了两杯茶,坐下来:“不是大事,坐吧。”

        谢雪忐忑地坐了,屁股只在凳子上沾一个边。

        她哥把热茶推给她,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谢雪,你年纪不了,以后总不能一直我住在一起。”

        顿了顿,大男子主义的谢爹妹妹谈这事,还是稍微有点尴尬。

        但不谈又不行,谢清呈这段日子在后面的有事情做着打算,其中就包括了谢雪的终大事。

        于是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绷着脸开口了:“……想找对象吗?”

        谢雪:“……啊???”

        谢清呈:“我给你物『色』了几个,条件都还不错,人品也是我观察的。你下周安排个时间,没问题的话,就去见一见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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