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猫咪

裴山青回来时，江逾白正在客厅里对着电视打游戏，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只穿了短袖短裤，褐色的衣服显得他肤色更加白皙。

        裴山青瞥了一眼屏幕，是一款赛车游戏，江逾白神情专注，甚至还在转弯时滑稽的歪着身子，然然乖巧地窝在他脚上，好奇的支着脑袋在看屏幕。

        裴山青把手里的东西暂时搁在门边，用鞋柜挡住，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嗯？你回来啦。”

        江逾白镜片后的双眸亮得异常，但碍于这局游戏没结束，不好去抱他，把摁键摁的十分响。

        裴山青覆上上他的双手，帮他操作，笑着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楼下买的豆腐脑，给你留了一份在锅里热着……哎哎哎，你别往那边拐，那边绕远。”

        一直位居第一的江逾白瞬间落后，裴山青恶作剧得逞，在他耳边沉沉地笑了起来，江逾白也不恼，抬起胳膊肘扶了扶下滑的眼镜，又仔细操作起来。

        等屏幕上的赛车冲过终点线，伴着浮夸的喝彩和掌声，明晃晃地蹦出排名第一的提示，江逾白笑着，露出小虎牙，又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手柄：“我厉害吧。”

        裴山青靠近，摘掉江逾白的眼镜，和他接冗长又甜腻的吻，直到气喘吁吁地分开，他才说：“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了吗？”

        “不问。”江逾白摇摇头，“不想知道。”

        裴山青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无药可救地认为可爱极了，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说：“我去了机场，之前在英国比较聊得来的一位高管过来这边出差。”

        “那你去接机干嘛偷偷摸摸的？”

        “怕吵醒你。”裴山青想起今早江逾白要醒不醒的模样，唇角又扬了起来，“也想给你个惊喜。”

        江逾白明显不信他，反问：“什么惊喜？你那位朋友认识我？带了什么特产来吗？”

        裴山青神神秘秘的捂住他的眼睛，十分幼稚地说：“不许偷看。”

        “好。”

        怀里的然然也喵了一声，钻进江逾白的衣摆里，只留一条长长的尾巴出来，他闭上眼睛乖巧地等待着，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浮现，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江逾白感觉裴山青握住自己的手腕，引他向前伸手，指尖先是触到一个冰凉的外壳，随即是茸茸的软毛，继而是温热潮湿、又夹杂了些刺痒的触感。

        “这是什么？”江逾白疑惑起来，“我可以睁眼了吗？”

        “嗯，睁开吧。”

        得到了裴山青的准许，江逾白迫不及待地睁开眼，适应过眼前的亮光后，他看见同样坐在旁边的裴山青，以及那只从航空箱里抱出来的，纯黑色的小猫。

        它金黄夹黑的瞳孔直直地望着他，以十分乖巧可爱的坐姿待在裴山青怀里，细弱的叫了一声：“喵？”

        “它是邻居老爷爷送的，当时抱回来的时候只有这么大一点。”裴山青比划了一下，又和它现在的身躯比了比，“原以为长不大，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又长了不少。”

        然然从江逾白的衣领里探出一个头，打量着对面的同伴，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江逾白摸着自己方才被舔过的指尖，忍不住又摸了摸小黑猫，问：“它叫什么？”

        裴山青就等他问这个问题，行云流水地回答：“小白。”

        江逾白：……原来在这等着呢。

        小白应了一声，抬头蹭了蹭裴山青的下巴，还不忘看呆滞住的然然和江逾白一眼，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和江逾白比起来，简直有过而无不及。

        “我本来打算再给它找个主人，但领养消息放出去很久都没人来看，或许是因为它长得太黑了。”

        裴山青说：“我爸回去之后，说它不吃东西，可能是认主。它好歹也陪了我几个月，不忍心看着它饿死，所以就托人给它办/证带回来了。”

        江逾白后知后觉，原来背着他打的电话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把这小家伙带回家。

        “我想着，先弄回来再说吧。”裴山青把小白举起来，脸靠近江逾白，“如果你喜欢，就留下和然然做个伴，不喜欢的话，我再想办法。”

        小白乖乖地叫了一声，然然抬起一只胳膊去够它，没有要翻脸的意思，江逾白把两只猫拎起来，放到旁边的垫子上，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喜欢的。”

        裴山青露出笑，而江逾白倏而抬起眸，很认真的说：“我一直在想，你在英国的那段时间里，会不会很难熬。”

        裴山青拥他入怀，轻拍着后背，安抚他的情绪，“不会，我每天早上起床之后想你一次，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想一次，睡觉前最后想一次，很快就过去了。”

        他说得轻松，但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完全熟睡时的三小时，一次想他七个小时，每每回忆起都是痛彻心扉，那滋味并不好受。

        江逾白抱住他，闷声说：“我在国内，叔叔一直陪着我，还有然然，可你自己在那边，我不放心。”

        软垫上，小白伸了伸懒腰站起来，绕着然然闻了一圈，最后用比它长出半个的身躯，将然然整个儿环了起来，伸出粉嫩的舌去帮它梳毛。

        “有它陪着你，会好一些的，对吧。”

        裴山青有意不提独自生活的过往，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那时他本就浑浑噩噩的，又要在外人面前装出岁月静好的沉稳模样，常常回到家后心不在焉，处理工作时出神，吃饭洗澡看书时出神，就连上楼梯时也能盯着某一处莫名其妙地发起怔来。

        养了小白后，它每天就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看裴山青的目光变得涣散后，适时地叫一声，然后弓起脊背来蹭他。

        自从有一次，裴山青的眼泪落在它身上后，小白又学会了一项新技能——

        它会在裴山青情绪快到崩溃的极点时，从角落里窜出来，笨拙地扒住他的衣服，一路爬到胸前，去舔他的脸，直到没有眼泪涌出来为止。

        一如从前，江逾白默默地观察裴山青的情绪，想尽一切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竭尽所能为他分担。

        江逾白说：“它在替我照顾你，我怎么会不喜欢它？”

        然然的头被小白舔得湿漉漉的，甩了甩脑袋后起身拍了它一巴掌，又寻了个舒适的角度躺在小白旁边，昏昏欲睡。

        所有言语都化作一个吻，牙齿隔着唇瓣碰撞在一起，时而粗暴的想要与对方融为一体，时而温柔的吮吸着嘴角溢出的水光。

        家里的猫咪互相作了伴，不再一个劲的缠着主人们索要拥抱抚摸，江逾白买了一个大一点儿的窝，正好够它们蜷缩在一起呼呼大睡。

        本来裴山青是打算换掉卧室里的上下铺，但由于书桌的宽度，根本放不下一张双人床，后来考虑到江逾白再过几个月要回学校上学，索性决定搬家。

        江逾白考上的学校在b市，距离c市并不远，高铁两小时左右，开车四个多小时也能到，两人提前坐高铁去定好了房子，在临入学前一个月，收拾好东西，拖家带口开车上了高速。

        裴山青特意换了台大一点儿的越野车，江逾白坐在副驾驶上在看b市的景点，打算做好攻略后去和裴山青玩几天，两只小猫在后座上你咬我我咬你，闹累了就窝在一起睡大觉。

        “我觉得你不如先查查离家最近的宜家在哪，咱俩东西是都带过去了，可那是个新房子，连张沙发都没有，哦不，是连给猫睡的垫子都没有，总不能睡地上吧。”

        江逾白搜了搜地图，说：“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大一点的家具我找以前的室友搞定了，他家里是卖这个的，门锁密码上次我换了个简单的告诉他了，都已经安好了。”

        裴山青并不怀疑他装潢的眼光，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一大早起来收拾，上午出发，午饭都是在中途解决的，到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裴山青困得不行，倒在沙发上一躺不起。

        “我睡一个小时，等下你叫我，咱们去买东西。”裴山青说着，已经闭上了双眼。

        江逾白一手拎一猫，刚从玄关走到客厅，还没等回应裴山青，就已经听见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声了。

        两个调皮的小家伙挣开他的桎梏，一前一后地跃上飘窗，似乎很喜欢新家的样子，柔软的爪垫扒在窗户上，看外面的高楼大厦。

        江逾白打开空调，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等室内温度降下来一些后才去收拾东西。

        裴山青睡得很沉，几乎是闭上眼睛的一霎那就坠入了梦境，梦里他们还住在c市的小房子里，躺在原来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江逾白短发下的那截脖颈晃在眼前，裴山青没什么犹豫的就触了上去，他翻过身来，还是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哥哥，可以抱一下吗？”

        裴山青对这个年龄段软软糯糯的他丝毫没有抵抗力，立即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当然可以，乖乖。”

        而江逾白容许他抱了一会儿后，在他怀里抬起头，又说：“哥哥，我该走啦。”

        裴山青不明白，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你要去哪里？”

        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但裴山青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无论怎么挣扎着向前，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越走越远。

        “江逾白！”

        裴山青猛地坐起身，刺眼的阳光照射过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见坐在飘窗上的江逾白。

        他换了一件干爽的白色半袖，本来低着头在逗猫，听见他在喊自己后，抬头看了过来。

        阳光如轻纱一般，笼罩住他的半个脸庞，衬得鼻梁更加高挺。也落在他发间，渡上一层光晕。微红的双唇轻轻张开，又碰在一起，不过这次江逾白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醒啦？我们出发吧。”他笑着说，“今天天气很好，我可以吃一个冰淇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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