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突然天地之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众人被这怪风影响，只得以手臂遮挡视线。

        猛地一股威压，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袭来，一时间空气静止，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突兀站在空地上的，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清水奉太郎静静站立在原地，看着几人，他目光威严，语气沉沉：“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还破了我的迷宫阵。”

        在清水奉太郎看来，眼前这几个年轻人个个都是赤水的精英，破了他的阵法是早晚的事，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清水绫奈走出人群，站在清水奉太郎的对立面道：“即使这样，您还是要阻止我们吗？”

        “阻止你们的不是我，而是天道。”说着，清水奉太郎凌空起身，整个人借由着自身强大的内力，稳稳当当地漂浮在空中。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执了一柄长剑，他将长剑朝着几人所在的方向一指，同时口中默念咒法，转眼间他手中的长剑便变成了无数柄一模一样的长剑，齐齐朝着他们飞去。

        清水绫奈一个飞身，来到众人面前，她双手捏诀，一个隐约半透明的结界便将几人都笼罩其中，而那些化作剑雨的攻击全都落在了结界上，而被结界保护得极好的众人，分毫未伤。

        同时，清水奉太郎的声音传来：“绫奈，若是你能战胜我，我便认可你拥有进入禁地的能力。”

        清水绫奈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众人说道：“这是万剑阵，通过幻术将一柄剑幻化成无数柄，从而达到实质性的伤害。”

        清水奉太郎孤身一人前来，不带一兵一卒，他深知眼前的这群年轻人并非无名小辈，即使是他想要险胜他们，也需要拼尽全力。可他却毫不惧怕，一人一剑，长身而立，如同世间最坚固的城墙。

        清水奉太郎的攻击渐渐弱了下来，像是在等待清水绫奈的回答一般，他缓慢地下坠，最后重新落在了地面上。另一边，清水绫奈也将结界撤下，那如雨般的剑阵随之也停止了进攻。

        清水绫奈呵退众人，尽管大家并不想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危险，但这似乎是她与父亲必须要做出的一个决断，谁都不能替她做出决定。

        清水绫奈上前两步，走到清水奉太郎的对面，她的手中化出一柄同样精巧的长剑。众人都有些惊讶，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她使用除符纸之外其他的武器。

        清水奉太郎看到她手中的长剑却是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这是他在清水绫奈十三岁那年，送给她的礼物——碧月剑。

        清水绫奈的确很少使用剑法，父亲送她这柄碧月剑，是想她有一件衬手的兵器，但是在修行途中，她发现轻便易携的符纸更符合她的要求。符纸只需要揣在随身的口袋里就很方便，不需要像长剑一般，时时刻刻背在身上。

        于是等清水绫奈的法术更为精湛后，她将碧月剑用法术化形，只要她召唤，便可以直接从掌心取出。

        清水绫奈凝视着手中泛着寒光的剑，这碧月剑既然是父亲送的，那就用这把剑来与之一战，也算不枉费这把剑吧。

        “清水家族第十一代弟子清水绫奈。”说罢，她便拔出长剑，剑鞘落在地上，明晃晃的长剑泛起森然的冷意。

        清水绫奈单手执剑，那剑在空中被她挥舞翻飞，招式利落，动作娴熟，她又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众人顿时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只见他们还没有看清楚清水绫奈的动作，一个偃月阵便呈现在空中。偃月阵外观整体呈弯月形，状似钩子，并非传统的对称阵法。

        清水绫奈用碧月剑凝聚出的偃月阵，让清水奉太郎也眼前一亮。他以为自己的女儿不喜剑法，因此并不涉猎此种法术，却不曾想，只能通过剑法而制作出的偃月阵，她竟然呈现得如此完美。

        清水奉太郎笑了笑，欺身朝前，这阵法究竟有多厉害，就让他亲自领教一二吧。

        随着清水奉太郎的靠近，一股威压袭来，清水绫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周围的魔力在削弱，那是面对强者时，力量之间的互相制衡。

        但清水绫奈并不惧怕这股可怕的力量，或许她从内心深处，无法将父亲视作敌人，所以即使他带着多么强大的力量靠近自己，她都不会惧怕。

        清水奉太郎动作很快，甚至众人根本没有看到他出手，便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上飞出无数水珠，那水珠触碰到冰冷的空气，瞬间化作一道道冰锥，朝着清水绫奈的偃月阵刺去。

        冰锥尖锐锋利，清水奉太郎动作迅速敏捷，招招朝着置人于死地的方向，却都被清水绫奈灵巧躲过。她的偃月阵不时地变幻形态，根据外界的攻击，它的形态也在不断地变化。

        最初没有攻击靠近时，它是一枚浅浅的弯月，细得如同刚出生的月亮。而当清水奉太郎的攻击袭来时，弯月逐渐变得丰盈起来，最终慢慢停在上弦月的形态。

        勾勒出上弦月的线条，逐渐变得发烫，如同被滚烫的炭烧过，它的颜色渐渐趋近于血红色，如同之前他们在魔女诞生之地见到的那轮血月一般。

        随着颜色的逐渐加深，偃月阵的力量同时也趋近顶峰，一轮饱满的满月呈对称的完美形态停驻在空中。强大的力量让空气都跟着波动起来，一时间风起云涌，清水绫奈发丝飞扬，衣袂翩跹。

        在清水奉太郎的眼中，那阵法虽气势骇人，却尚有瑕疵。于是他目光未变，随着他两手一挥，冰锥被带的飞起，全都打在偃月阵上。

        而此时的偃月阵，不知是终于偃旗息鼓，还是各种原因，并没能完全地消融掉那些冰锥，它们就这样扎在上面，如同一个插满了剑的盾。

        清水绫奈当然清楚如今的处境，她本就不擅长用剑，更别提是剑制造出的阵法了。她能用这偃月阵短暂地抵挡了一阵清水奉太郎的攻击，已经实属不易，若是他的攻击继续加强，偃月阵很快就会被打破。

        随着清水奉太郎越发的靠近，他便越发从容，他没想真的给清水绫奈一个下马威，她到底是他所看重的女儿，点到即可便好。

        他这般想着，就在指尖刚刚触碰到偃月阵时，随即而来的破裂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那是阵法破开的声音。

        然而清水奉太郎的淡定还没有维持太久，他脸上的从容就在下一秒被打破。

        清水绫奈的偃月阵的确没有办法再维持下去了，若是强行控制，只会遭到反噬。但清水绫奈从不是一个甘于失败的人，哪怕只有极其微小的希望，她也要去尝试任何一种可能。

        就在偃月阵消散的那一瞬间，清水绫奈将手中的碧月剑往空中轻轻一抛，它便立在了那里，随之她的口中喃喃念起咒语，几道明黄色的符纸顺着她的袖口飞出，漂浮在碧月剑四周，将它围了个彻彻底底。

        她的咒语急而密，听在众人耳中，如同蚊蝇嗡嗡作响。原本毫无关联的碧月剑与符纸很快便在一瞬光芒过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碧月剑“嗖”地一下飞回到了清水绫奈的手上。

        而那一圈符纸则随着碧月剑的每一下挥舞，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她用剑与符结合，创造出更适合自己的法术。

        清水奉太郎退后两步，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笑意，而后面色重新严肃起来。

        两人不停歇地打斗了很久，几人被力量波及，只好躲在叶琛设下的结界中。

        清水奉太郎很欣慰，曾经的清水绫奈尚且接不住他的三招五式，如今却可以与他制衡许久。

        然而，不论是先前的偃月阵，还是之后的剑与符的结合，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神力和魔力。在接受过高强度的催眠之后，清水绫奈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足以支撑目前的招式了。

        清水绫奈从一开始的猛烈进攻，逐渐转变为被动防守。

        叶琛也看出了她的状态转变，内心默默地替她捏了一把汗。

        清水绫奈收了符纸，与清水奉太郎单纯地只用剑术来对抗。剑术本就不那么精通的清水绫奈很快落了下风，清水奉太郎的剑法快而准，清水绫奈根本避之不及，清水奉太郎看准时机，立刻出招。

        清水绫奈被剑气打中，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推着向后倒去，身后的叶琛同样反应很快，他立刻上前扶住清水绫奈，将她转移给身后的冯芷朵，自己则摆出进攻的姿态。

        其他几人同样也围拢在清水绫奈身边，朝着清水奉太郎作出攻击的动作。

        清水绫奈站定，她虽被剑气所伤，但是她能感觉到，父亲并非使用蛮力故意伤她，而是借了巧劲，自己虽感到疼痛，却只是皮外伤。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后。叶琛站在她的身前，只留给她一道坚定的背影，透过那背影，清水绫奈能看到他散发着冰冷的躯壳，和一颗温柔的心。

        清水奉太郎的本意就只是打散清水绫奈的傲气，让她看看这世间还是山外有山。却不曾想那群人一拥而上，倒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们一般。

        清水奉太郎缓缓落下，他浑身的戾气早已被收起，一时间他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坐在院中静静喝茶的老者。

        清水绫奈朝着几人摇了摇头，而后越过叶琛，站在最前方，对清水奉太郎说：“我输了。”

        众人沉默不语，几人早就听闻过清水奉太郎技法超群，绝非泛泛之辈，如今一战，真是如传言一般厉害，甚至在赤水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清水绫奈输给他一点也不冤，若是放在平日的切磋，那众人必定是佩服不已的，但是眼下的比试输给了他，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进入禁地的可能。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甚至打算车轮战时，清水奉太郎却将长剑立于背后，缓缓道：“我从未认定你输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抬眼看向他，目光中透着疑惑与不解。

        “的确，这场比试中你输给了我，”清水奉太郎说话时铿锵有力，“但这并不代表你们没有进入禁地的资格。”

        “我今天想考验你们的，你们都做到了。首先是团结，禁地之中危险处处存在，作为一个团队，你们必须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坚持不懈，才能成功。在绫奈落败的那一刻，你们立刻冲上来，让我看到了你们这个团队互相扶持的精神。”清水奉太郎笑笑，眉眼处是几道深深的褶皱，“其次是坚定，即使在被我警告了多次之后，你们依然靠着自己的方法找到了这里，甚至破解了我的迷宫阵。团结和坚定这两点你们都做到了，似乎我没有再阻拦你们的理由了。”

        “清水先生，您……”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得他们有些头昏脑涨，众人激动得都有些说不出话。

        清水奉太郎打断他们：“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进去以后，就真的是生死有命了。”

        说罢，他转过身，在夕阳的余晖下渐行渐远，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父亲，谢谢您。”清水绫奈最终还是朝着那背影喊道。

        清水奉太郎没有再回头，而是迎着夕阳一点点走远，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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